“孺子可教。 ()”老黃森點頭道。

　“妖丹的效果到底從何而來，一般的煉妖師會說丹方上寫著，該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那麽丹方又是從何而來?”

　“聰明人知道溯本求源，知道多問為什麽，老夫少年孤苦，沒有師父，身份地位實力便是從這一次次為什麽過來的。”

　黃森說，他的煉妖師等級到達四品之後，有了財富也有了資源，那時候開始他便著手研究丹方的來歷。

　無論丹師還是妖師，煉製丹藥的方子絕不唯一，有一次老黃森收集了煉製同一頭妖獸的七十多種丹方，又按藥效細致劃分，逐一嘗試，由於丹藥本身的等級不高，他很快找到了其中的規律。

　接下來的一年裡，黃森一直在做著這樣的事，一年之後他終於明白，所謂丹方不是來自其他任何，而是妖獸本身。

　比如牛魔妖獸，成年妖獸厚皮、尖角，兩大天賦“牛魔狂暴”、“狂魔之甲”，而來源於牛魔獸的妖丹剔除雞肋、剔除廢品，便是給人以無窮力量的【牛魔丹】，以及狂暴防禦的【魔甲妖丹】。

　妖丹的藥效來自於妖獸本身，這便是黃森的研究結果，得到這個結論黃森的妖丹造詣升華了不少，在接下來的深入研究中，他發現了更多更有趣的東西。

　比如“物極必反”，也就是極致的妖丹有可能出現變異，而變異妖丹的藥效與正常丹剛好相反。

　再如“返祖現象”，一般妖獸所煉妖丹藥效是固定的，尤其固定了丹方丹法之後，很難出現意外的結局。不過大家都知道，妖獸傳自於真正的妖，妖的力量不僅比妖獸強大，更是強於人類修士。

　不管傳承多少代，偏遠了多少年，一頭妖獸體內決計存有妖的血脈，遇見一些血脈較為濃厚的妖獸，發生一些剛刺激了妖之血脈的情況，妖獸返祖、妖脈返祖，煉製出來的妖丹必有不同。

　再比如、再比如、再比如……十年，類似的研究黃森整整搞了十年，他的最終目的是將所有的意外情況列舉，如此便有了剔除意外、保留固定的方法。

　那一年，黃森妖之丹道成五品，由妖獸本身出發，研習流傳妖丹，更有自創丹方，聲明大作。

　又三年，黃森的固有丹道大成，五品妖丹中鮮有敵手，而後他乾脆著手研究了那些意外的情況，準備將偶然變成必然，如一此，他定然能將自身的妖丹修為推上大師級的第六品。

　黃森認為，萬妖皆可煉丹，那麽萬物皆可為妖，像房間中的桌椅板凳，都是他的妖丹作品，那顆鑽出了蠶蟲吞噬問劍訣，破繭成蝶的青丹，外人眼中這是一隻藏在丹殼裡的妖蟲，黃森眼裡，它就是一枚名副其實的妖丹。

　最後，所謂“解”，解除封印的“解”，到了現在，這個“解”字也是老黃森最重要的研究之一。

　他覺得每一頭妖獸都有凝聚妖丹的資格，是環境、天賦、性格等等因素限制了它們的成長，阻擋了這種凝聚，煉妖師要做的不僅僅是“煉”那麽簡單，只有順應了妖獸本身，利用靈植藥草的力量補全它們的缺陷，才能煉出良好的、完美的妖之丹。

　所謂“解”，便是解除天地給予妖獸們的限制，做到了這一點，根本不用再想辦法煉妖，妖獸們解決了自身的問題，血脈獲得了進化，妖丹自成。

　這最後的“解”字，也是黃森五品之姿煉製六品甚至準七品的源泉所在，“解”道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黃森隻將個人在“解”道上的經驗路程，成功失敗的經歷告知了葉開，至於他能理解多少，就要看他的悟性了。

　……

　“聒噪！”

　很長時間之後，群妖房間中的妖桌妖杯歡騰得有些過分了，葉開寬口低喝，心力所現，無形的波紋由此蕩漾開來。

　“這小子?……”

　“好恐怖！”

　小小房間又一次陷入了安靜，上一回來自主人黃森的溫怒，此次是葉開厭煩了。

　腳踩狼皮，坐上妖椅，專注了的葉開沒再在乎周圍任何，“黃森的妖道，從築了仙基的第四品開始，以妖獸為切入點，剔除所有變數，保證妖丹的絕對固有，此為其一;既然存在意外，便是老天賦予了妖丹這些變化，變化亦是變異，非是說變異為好或絕差，黃森專門研究這些意外，將好的變異變成固有，又或者他把所有的變異變成固有，此為他的妖道之二。”

　“到了第三點，他便從固態、變態中跳了出來，尋求妖丹之道的更本質，假設所有妖獸都可以成丹，那麽他需要做的便不是煉製，而是養殖。當然妖獸之所以不敢稱妖，它們的血脈等級太差，不可能像真正的妖一樣，到了年紀自動生成妖核妖丹。於是黃森將目光放在了‘解’字，解除妖獸的血脈限制，補全妖獸先天、後天的缺陷，由此順應天道，以‘解’字成丹，站在煉丹的頭上。”

　這便是黃森對其妖丹之道的闡述，沒有多麽的華麗，不是多麽五彩繽紛，也正是數十年來對妖道、對妖之丹道的不斷研究，使他在不結金丹的情況下可煉準七品宗師丹！

　“煉妖即是煉藥，也不盡是。”葉開有些懂了，暫時處於似懂非懂之間。

　低頭，葉開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妖丹之道可以觸及，不可深入，因為它屬於邪魔外道，一旦在心底扎下了根，永生永世拔除不淨。”

　最開始，老黃森向他闡述了妖道的危害，好好一個人類，沒誰想成為半人半妖的怪物，否則黃森現在應該已經是一位煉妖宗師了，否則天方分會第五層的那些老家夥也不會把自己關起來，尋找破解之道。

　“妖之丹道，丹之大道……”葉開喃喃念道，“妖丹可以學習，但最終必須歸於我的丹道，妖丹可以從妖獸出發，從而走出一條通往宗師的路，那麽真正的丹道呢，是否也可以溯本求源，找出屬於我葉開的起點?”

　安靜的房間中，葉開陷入了沉思，中午、下午，第二天，雕塑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