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代的飲食結構和營養水平,即便是長於富裕之家,女孩子的育情況,也不可能趕得上現代!所以,這時代的女孩子們,十三歲,如果是在貧窮人家,不過是豆芽菜一般乾癟瘦小的孩子,即便長於富裕之家……十三歲,身體育好了嗎?
聖人想了想,頷道︰“確實身體健碩者稀少,瘦弱者多。 是故,婦人生子,時有母子雙亡之慘事生?”
薛朗道︰“有一部分是這個原因。聖人您想,母親的身體只有那麼一點兒,要孕育一個嬰孩兒,生的時候,可不就是闖鬼門關嗎?即便成功生下來,嬰孩兒身體狀況也不會太好吧?所以在普通人家第一個孩子才會夭折的多,長成的少。也有其中的原因。還有就是,母親身體健康的時候,生下來的嬰孩兒,狀況是不是要與母體情況不好時所生的不同?”
聖人點點頭,嘆道︰“我與太穆皇后也有一個夭折的孩子,乃是四郎,名曰玄霸。懷玄霸時,太穆皇后身體欠佳,玄霸生下來一直體弱多病。我們一直精心養育,然而還是未能讓他活到娶妻生子。想來,其中也有卿家所說的緣故罷。”
薛朗很想拍拍老李的肩膀,但是不敢,不過倒是不妨礙他安慰聖人︰“聖人節哀。其實除了臣先前說的原因,與醫療水平展也有關系。大唐的醫療水平嘛……如若與種花家相比,有長處,也有短處。但是於婦人和小兒這兩科上,肯定是種花家更先進就是。”
薛朗在現代的時候,曾在電影頻道看過一部電影,講的是北宋著名兒科醫生錢乙的故事。在錢乙以前,大人和小孩兒的病是一樣治的,在錢乙以後,錢乙提出小兒“五髒六腑成而未全,全而未壯,髒腑柔弱,易實易虛,易寒易熱”,應當采用與成人不同的方劑。
醫療水平展這個問題,聖人也沒招。揭過此事不提,聖人問︰“如此說來,卿家也有娶妻之心,只是未有合適之對象?”
薛朗道︰“稟聖人,正是。太小了,完全下不去手啊!”
這話說的!聖人咳嗽一聲,白他一眼,正容道︰“以卿家之人品,當娶好女。只是好女易嫁,卿家又不想要年紀太小的,此事難矣。”
薛朗笑著行禮道︰“多謝聖人關心,臣感激不盡。臣也知這要求難了些,不過無法勉強自己,那便順其自然吧。”
聖人關切的問道︰“不能降低要求嗎?”
薛朗想了想,回道︰“十八歲以上,都能接受。最重要的事還有一點!”
“何事?”
薛朗連忙道︰“希望能娶個獨立堅強,有主見的。起碼,臣在外做事之時,能安心把家與孩子交與娘子。如若毫無主見,如何能安心外出?”
聖人認同的頷︰“是這般道理!所謂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所謂家者,有妻有子方為家,便是這般道理!”
薛朗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沒錯,沒錯,聖人說的有道理!”
兩人壓低聲音,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這會兒居然達成共識了。李淵掃掃左史、右史跟便秘似的臉,咳嗽一聲,朗聲道︰“既然卿家已經把條件言明,那朕就替卿家留意一番,如若何家有適合卿家之好女,來日,朕與卿家做媒!”
薛朗行禮,誠心道謝︰“多謝聖人,如此恩寵,微臣愧不敢當。”
聖人笑道︰“當得,卿家家齊之後,方有精力協助朕國治。”
薛朗還能說什麼呢?
只能再次道謝。聖人哈哈大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左史、右史對望一眼,頗有面面相覷之感——
剛才聖人與臣下說悄悄話,說的是啥根本沒聽見,議論的是什麼事兒也不知道。請問,這個起居注該怎麼寫?
薛朗感受到那二位幽怨的目光,還對人靦腆的笑笑,笑得二位更加的蛋疼……當然,如果他們知道這個詞的話。
君臣兩個說了半天悄悄話,聖人算是默許了薛朗對宮女的處置。
聖人問薛朗道︰“卿家既已準備離開長安,可定了歸期?”
薛朗算了算,道︰“稟聖人,定於三日之後。”
“走6路還是水路?”
薛朗苦了臉,嘆道︰“稟聖人,臣對乘馬車不太在行,為免回到葦澤關時讓殿下看到一個死魚般的屬下,還是走水路吧。”
聖人哈哈大笑,伸指虛虛點了薛朗一下,大有“你又調皮”了的意思。薛朗很無辜,他明明說的是大實話。
之後,聖人又拉著薛朗說了大半個時辰的閑話,也不是說別的,只是讓薛朗順路給他閨女、薛朗的上司平陽公主殿下帶東西。
聖人陛下真是一片慈父之心。讓薛朗順路帶去的東西,皆是平陽公主合用或是以前喜歡的。有長安城最近時興的料子和飾,也有一些上等的皮毛,還有一些外地進上的新製果脯一類的小零嘴,甚至還有一張將作監新近製出來的強弓以及一桿鐵槍。
此時的聖人,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就跟天下所有的慈父一般,不過是一個想念女兒,掛念女兒的父親。
或許是聖人不好意思讓薛朗白白的幫忙,這些賞賜的東西,還給他也準備了一份他合用的。聖人說了,眼看冬天將到,葦澤關條件艱苦,希望這些東西,能讓薛朗在葦澤關安然過冬。
薛朗自然是感謝了再感謝。話說,薛朗完全想不到高祖陛下、聖人李淵同志是這般和藹的小老頭兒,生就一片慈父心腸。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是這般的慈父,所以才造成在太子建成與秦王世民之間的搖擺不定、猶豫不決。
一邊是英明果決的秦王,一邊是身份正統、資質尚可的嫡長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兼具帝王與慈父雙重身份的李淵會猶豫不決也是人之常情。雖然薛朗不贊同,但也能理解聖人的想法,即便是帝王,也不過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而世事豈能盡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