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忙活到大半夜,才算忙活個頭緒出來。季步璐進屋,看到綺妍還在燈下繡戰旗。 戰旗也是和夫余的戰旗一樣,是白色的——因為白色的布好弄;二是,白色的旗幟,在藍天、綠樹之間特別的醒目。還有一點就是,白色襯底,繡什麽圖案都顯眼。尤其是把季步璐脖頸子上紅痦子的圖案繡在上邊,更是顯眼。
季步璐脖頸子上的痦子是五顆,如果往七星圖案上靠的話,那他少“杓”上的兩顆。往上繡的時候,綺妍說,索性就繡上吧,少沒少兩顆,除了我,誰還知道?季步璐不乾,繡上五顆,才是我季步璐的痦子,否則,就是別人的了。
綺妍笑了,她就喜歡季步璐這一誠實的品格。要是尉仇台,本來只有三個痦子,他也要繡上七顆;本來和七星的形狀不搭邊,他也要繡上七星呢。
庫麗已經在綺妍身側睡去了。庫麗睡去之後,雖然看不見她的藍色大眼睛,但她的眼瞼,被她長長的睫毛覆蓋著,也非常誘人。季步璐兩隻手支在炕沿上,俯下身子,去端詳庫麗。綺妍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說道,“別看,看到眼裡扒拉不出來!我可告訴你,你不能打庫麗的主意!”
“你說哪兒去了?”季步璐回道,“她是個孩子呢。”
“你們男人,哼!還管那麽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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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孩子的挹婁,今夜沒有往他阿米和額呢的炕上擠,而是回到了他們的拐把炕上。在艮莉和軟風中間躺下了。
他上了炕,他額呢那邊就把油燈吹滅了。可是,艮莉和軟風都把身子轉向了一側。雖然如此,但她倆的小心臟還是“砰砰”敲擊個不停。但是,不一會兒,挹婁的鼾聲響了起來,她倆才把身子翻轉過來……
第二天,全屯分幾夥人出去做事。
挹婁和小哥幾個還是去北山坡,搞煉油廠地。這次,他們用朗·胡路起亞伢馱去一個長鍋,兩個小鍋。亞大罕說,只要有人給他打下手,他就能做爐灶。挹婁他們說,那行啊,不就是當個小工嗎?那簡單,我們誰還不能做?
他們又繞到鹽林,一看,額呢匣子和他的三個小熊崽子,在那裡值班。
額呢匣子昨天到了挹婁他們屯裡,入夜,挹婁就叫它回去了,說替替額其合(虎)。跟著,額呢匣子領著它的三個孩子就走了,也不知他們在這裡何時交的班。
今天,沒有唐十一的阻撓,挹婁他們來的就快一些,他們到,挹婁額呢她們還沒到。挹婁就在林子周圍看看,也沒有別的人,就和小夥伴們說,夫余的兵和刮鹽的人,都不會來吧?他們說,不會,他們的神(指熊)在這,他們敢來摻乎?那他們可是活膩歪了。
挹婁說,那好,咱們就去山洞吧。
一看往那邊走,億攬匣子又歡蹦亂跳地跟在後邊,這回,它也不攀它的兩個哥哥了,跟在挹婁身後,往他的腿上攀爬。挹婁知道它的意思,讓奇拔在馬上把億攬匣子遞給他,抱在懷裡,等闊力落在朗·胡路起亞伢背上,他們就向北山坡的山洞走去。
走到那裡,一看,山洞又住滿了人!
哎哈!他娘的,昨天我們搓磨大胡子的時候,你們一個也沒看見?你們怎敢以身試洞呢?指不定這裡邊還有大胡子的家人呢。
挹婁對嘎嘎谷說,“把昨天嚇唬他們的話,再說一遍,把他們嚇唬走。”
嘎嘎谷應聲,
就把昨天說放火的話,又重複一遍。 可是,沒人聽,他們該幹啥,還幹啥,一點兒不耽誤。
挹婁罵道,“啊咦!丁苟兒的(肅慎髒話、口頭語)!沒人理了?!”
“用彈丸!記住,往喧肉上彈,以嚇他們為主!”
挹婁一聽張廣才這話,來了十二分精神,從兜裡拿出一粒陶丸,逼在手指蓋上,正好一個婦人從他身邊走過,他說,“小紅棗,往裡倒!”說完,照著那婦人扭動的大皮鼓就彈了過去,那婦人哎呀一聲,捂著皮鼓,扭頭就往洞外跑。
奇拔、克羅地、久休、烏日啟力牙也各自找到襲擊的對象,都唱著“小紅棗,往裡倒!”“倒”字出口,彈丸出手。出手便擊中,擊中,就狼哇地叫喚。一時間,洞裡唱聲不斷,哀嚎聲也不斷,好不熱鬧!
這些人挨到一擊的和沒挨到的,大都往洞的深處跑,也有跑出洞口的。
跑出洞口的,不往山下跑,而像大胡子似的,往洞兩邊跑。
他們都赤足,腳掌的附著力很強,即使是那麽陡的坡,也像跑平地似的,嗖嗖嗖幾步,就跑沒影了。
挹婁他們不敢追,踏上斜坡,步都不敢邁,隻好退回來。
張廣才想想,吩咐道,“奇拔,克羅地,你二人守在洞口的兩側,斜坡沒人露頭還則罷了,要是有露頭的,你們就……彈,彈吧,逮哪兒彈哪兒——這麽遠,彈到腦袋,也彈不死。”
“嗨呀,你還想那麽多?”挹婁很不以為然,“這就相當於戰事,管他死不死的?”
“哎——不能這麽說,‘相當於戰事’,畢竟不是戰事。況且,我們面對的是手無武備的老百姓,只能以嚇跑為主,不能傷及他們的性命。”
張廣才說的在理,挹婁無言以對,隻好不吱聲了。
除了洞口留下奇拔和克羅地以外,挹婁他們五人,就往洞裡搜索探查。
大洞走進去百十步,又分叉成正南偏東和西南兩條路。
他們五人分開:挹婁和烏日啟力牙、闊力、億攬匣子,向正南偏東那條路;張廣才、嘎嘎谷和久休,向西南這條路。
挹婁他們走的這條路,兩邊都透亮,這邊,是洞口;那邊是個什麽去處, 不知道,反正也透露進來光亮。
這樣,這條路兩邊的一個個穴居小洞,就看很清楚了:這些小洞顯然是人為鑿成的——洞口都相距那麽遠,都一般大小。或許是肅慎的祖先留下的,或許是沃沮人進駐後,開鑿成的。總之,挺適於人居住的:冬天,在洞裡生一堆火,取暖也沒問題。到夏天,洞裡還森森的涼爽。而這個溫度,蚊蟲很少進來。
只是在山頂上,出入,取水等生活方面,不是很方便。
穴居洞裡,基本上都沒人了,想是大洞中的一陣哀嚎把穴居洞裡的人,都嚇跑了。
只是走到第四個洞的時候,看到有個女人半倚在洞壁上,有些壓抑地呻吟著。她的身邊還有兩個不大的小孩子。
挹婁拔出寶劍,走近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掙扎著要站起來,但她確實是無能為力。女人說,“別別,別……”
挹婁用夫余話問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她是誰?”
“……我額呢……”孩子說。
“父、母”,夫余和肅慎是相通的。那麽,沃沮和肅慎在這兩個詞上,也是相通的。
“你額呢怎麽了?”挹婁又問。
孩子說,“她要生孩子……”
挹婁吐出一口氣,“那你就在這好好生吧,生完了,你們就得走。”
挹婁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這時聽到闊力“噶噶”地叫兩聲,張開翅膀撲向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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