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沿歎息道,“天下為什麽有這麽多的雙兒?薩滿說,這是有太多的魂靈想出世,大家都擠在一塊了,有的,就擠在一起了,一生就生了兩個。” 挹婁補充道,“還有三雙兒呢。”
“是嗎?”奇沿睜大了眼睛,“三雙兒,可是少見,見得多的,是兩雙兒。”
挹婁忽然想到初沿生的那兩個孩子,就對奇沿說,“初沿姐前些日子就生了一對兒雙兒。”
“是嗎?”奇沿大驚,“我就說她這回的肚子隔路,看看,生了一對兒雙兒吧?丫頭、小子?”
“是兩個丫頭,她知道我們哥倆是一對兒雙兒,就說,等我哥回來了,她就把她的兩個閨女給我們哥倆做媳婦。”
聽到挹婁這樣講,奇沿禁不住大笑起來,“著笑死了,她那閨女剛下生,還沒有耗子大,就許配出去了,真真是笑死個人!”
奇沿大笑不止,引起傘蘇的反感,他嗷咾兒吼了一聲,奇沿立即就把笑憋回去了,愣眉愣眼地看著傘蘇。
傘蘇罵道,“笑笑,笑,光顧著傻笑!肅慎要殺過來,哭,你都找不到調門兒,看你還怎笑?!”
奇沿小心翼翼看著傘蘇,“咱們也沒招惹他們,他們憑什麽殺過來……”
“憑什麽?就憑你笑!笑,笑,笑!”
奇沿躲著傘蘇,扒拉一下挹婁,小聲問,“怎地啦?”
挹婁也壓低聲音,“今天你們去搶山,殺死二十多個肅慎人。”
“那是怎搞的呢?”奇沿很是奇怪,“不說,我們死了二十多人嗎?怎麽他們也死了二十多人呢?”
“少羅嗦,快點把他們都叫起來,咱們往三岔水走!”傘蘇急等瞎嗆(不容空兒)地催促著。
他們一進屋,就在堂屋裡說話,沒進臥室。實際上,臥室裡有好幾個孩子、老人的,一經奇沿叫,紛紛都起來了。有個小一點兒的孩子,嗔著把他從睡夢中叫醒了,吭吭哧哧的,很是不樂意。
傘蘇可著嗓門兒一嚷,“不起來,就等著肅慎野人來挖你們的心肝吧!”就是不懂事的孩子,也不出聲了,
一間屋子,十幾口人都起來了,就推門走了出去,扶老攜幼地往東南方向走去。
挹婁看出這一走就不能近了,得把闊力找來,就跟傘蘇講了。
傘蘇叮囑挹婁,“你別把肅慎人叫來就行。”
挹婁信心滿滿,“不能,我的口哨,只有我的鷹能聽懂,別人,白扯。”
傘蘇就讓他打。
挹婁就把手指伸到嘴裡,打了一個長長的口哨。
不一會兒功夫,星空中就出現一個巨大的身影,闊力飛來了。
闊力不知用什麽方法探知到挹婁的方位,只要它知道大體的位置,就能準確找到挹婁。盡管是在夜裡。
闊力落在挹婁的身邊,和挹婁一起在地上走。闊力和挹婁一般高,但走起路來,它的腳步就顯得有點兒滑稽,它晃著身子,走一會兒,還免不了雙腳並用,往前跳兩下。
隊伍裡,有闊力這麽一個行進的身影,大家都覺得挺另類。
“馬呢?”
闊力突然這一聲嚇了挹婁一跳,要讓傘蘇知道我的鷹會說話,他會怎麽想我?
好在人們如果不往闊力身上想,就不能知道是它說了什麽。顯然,闊力的意思是,你怎麽沒騎馬,你騎馬,我好落在鷹架上,省著跟你這麽撇啦撇啦地走了;而如果不知它會說話,就認為它是隨隨便便地鼓噪一聲而已。
挹婁在黑暗中把手伸了過去,掐了闊力一把,意思是不讓它隨便說話,誰知道,闊力反倒說大發了,“掐我幹啥?”
——它的這句話,相當清楚,挹婁腦子裡一片轟響,糟了!
隊伍裡的人,包括小孩都回頭回腦地向這邊看闊力,沒辦法,挹婁隻好憋住嗓子,模仿闊力的聲音,把它前邊清晰的話,攪混了,挹婁說,“納尼扎沙。”
傘蘇停了下來,待挹婁走近他,問道,“你叨了起咕的,說啥玩意兒?”
挹婁一笑,“夢話,剛才我做了一個夢……”
“夢……”傘蘇倒抽了一口冷氣,“走著,你,能睡著了,做夢?”
“困急眼了,可不就是走著睡怎地?”挹婁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
“你多長時間沒睡了?”奇沿走過來問挹婁。
挹婁回道,“三四天唄。”
“三四天怎不睡覺呢?”奇沿更是好奇。
挹婁說,“他們不讓睡呀!”
“誰呀?”
“還能是誰?”挹婁看了奇沿一眼,“就是那些肅慎人唄。”
奇沿問,“他們怎不讓睡覺呢?”
“折磨人唄。”挹婁說。
“那他們……”奇沿繼續追問,“你們在洞裡都幹啥呀?”
“我們煉野……”挹婁意識到自己說走嘴了,就趕忙噤聲。
傘蘇走上前來,“‘煉野’是幹啥玩意?”
“煉,野,就是煉一種石頭,把那種石頭碾碎了, 扔到火裡煉,那些石頭就化了,粘成一大塊。”
——這是挹婁想象中,煉鐵的過程,他的順勢思維就把這一過程幻化成山洞裡的勞作。
傘蘇一頭霧水,“那是什麽石頭?那石頭怎一股香味兒呢?”
挹婁腦瓜一轉,“是呢,也不知他們從哪裡整來的石頭,化了的時候,一股野豬油的香味兒。”
“對對對,就是那股味兒!”傘蘇一下子想起了他在山洞外聞到的是什麽味兒了,“他們整那玩意幹啥?”
挹婁想一想,沒想出什麽來,就搖著頭,“不知道。”
傘蘇一邊琢磨著,一邊喃喃自語,“聽上去象在煉鐵,可是,那石頭又一股野豬油味兒……”
說到這裡,他又轉問挹婁,“那石頭是什麽色兒的?”
挹婁順嘴胡說,“紅的。”
“那是鐵了,”傘蘇斷言道。可是他隨後又疑慮重重地問,“可是,那石頭怎麽能香呢?”
“其實,鐵都是香的吧?”挹婁試探著問。
“哪呢,”傘蘇一擺手,“我在煉鐵的高爐旁呆了好幾個月,看見過無數次煉鐵,也沒聞到過有香味兒。”
“你煉過鐵?”挹婁問。
傘蘇說,“比你大一點兒的時候,在那乾過。”
“後來怎不幹了?”挹婁也甚是好奇。
“那活兒不是小孩子乾的……”說到這裡,傘蘇就不說了,好像他講的,不是他不乾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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