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間,把褲子還穿反了,挹婁要重新穿,張廣才說,“你就那麽穿著吧,夫余的褲子,正反沒多大的區別,你還騎在馬上,誰能看到?” 挹婁一想也對,就那麽穿著,上了馬。
可是,雖然是正反沒多大區別,但,畢竟前後襠挖的不一樣深,加上是絲綢的料子,那時也不興鎖邊,往馬上一上,就一別腿,把立襠掙損邊兒,在襠下,掙開一個“小天窗”。挹婁對此,並不知曉,張廣才和嘎嘎谷也沒看到,到他丟大人的時候,才同時恍然。
三人上了馬,闊力上了鷹架,三人就拐了一個小彎,奔北門而去。
路上,嘎嘎谷問挹婁,“窩拉客,你下到多深,看到的那條青龍?”
挹婁說,“我下不多深,也就十丈八丈的,就看到眼前黢黑一長條子的家夥,我揮一下手裡的劍,它惱了,就張開大鯰魚嘴衝著我來了。在水裡,小小一條龍,哪裡是我的對手?我一閃,就躲開它一襲。它掉過頭來又奔我襲來,我就把劍揮向它,它也一閃,我順勢騎在它的脖頸子上,抓住了它的那隻獨角。不管它在水裡怎樣翻騰,我就是不放過它。隨後,他就把我帶出了水面,我本不想傷害它,可是,它太不老實,又入水中之後,我就把我的‘無影斬妖劍’插入它的脖頸子的喧肉裡。這下,它老實了……”
嘎嘎谷咧著嘴聽挹婁學和青龍爭鬥的經過。“在水裡,小小一條龍,那裡是我的對手?”這話說得何等的大氣?一般人沒這樣的膽氣,窩拉客是個大人物啊!
接下去,挹婁又講了一些細節。
三人騎的馬小跑慢顛,也很快就到了北門。
把門的兵士都認識嘎嘎谷,就一路順暢地放他們出了王城。
北門明顯是居高臨下,看到西北的幾條街巷裡,都是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張廣才問嘎嘎谷,“那是什麽去處?”
嘎嘎谷問,“今天是初幾?”
張廣才說,“我倆哪知道?離家這麽多天——再說,在家裡,充其量知道是幾月,初幾,誰去問?”
嘎嘎谷說,“王宮裡有通勝(黃歷),我沒看,弄不好今天是五月初二,西南隅的集。穢城雖然不是方城,但也效法漢都城,一條中軸線平分東西城,再有一條南北切割路,把一座城分成四個隅,按方位,分成東北、東南和西北、西南四個隅。這四個隅每隔五天舉一次集,西南隅是逢二逢七,隔五天舉一個集。西北隅就是逢三逢八舉集,其他兩個隅,以此類推。剩一天,在城中心舉大集。這樣,城中就是天天有集。”
要是別的,這等拗口費算計的話,挹婁早就聽膩了,可是,這次,他卻聽得津津有味,他問嘎嘎谷,“舉集,不就是賣東西嗎?我看穢城有那麽多人家賣東西,怎麽還要舉集?”
嘎嘎谷說,“那不一樣,平常在城裡買東西的,是一些商戶,買的東西,都是固定的那麽幾樣;而舉集,是穢城周周圍圍的農戶、菜戶、獵戶、織戶等其他雜戶去集上買他們的東西,一般都新鮮、便宜。有的,都是幾十裡外的,大昴子星(黎明時在東方升起的第一顆亮星)出來,就往這邊趕,等到了穢城,已日上三竿了。我們南摟山離穢城一百三十裡,我們那裡的獵戶,還有來穢城趕大集的呢。”
張廣才問,“那得什麽時候往這邊趕?”
“什麽時候趕?”嘎嘎谷說,“吃完後晌飯(晚飯),就得往這邊走。有的騎一匹馬,帶一匹馬。帶的那匹馬除了馱著獵戶的皮張、獸肉,
沿途還能打上幾隻,一總馱到穢城來賣。” “這家夥好啊!”挹婁大興,“讓我阿米也來穢城賣獵獲(打獵所獲);從家走的時候,什麽也不用帶,就牽著幾頭堪達罕當馱腳(馱運獵物的動物。如:馬、堪達罕。)就行,走一路,打一路,到穢城,滿馱滿背的獵獲!”
“咱家那裡太遠,”張廣才說,“打一隻野豬吧,馱到這裡,肉都爛了。”
“哎,”挹婁說,“讓我阿米來,就不能春、夏、秋來,非得冬天來。”
“把獵獲賣了,得到銀子,”張廣才說,“你拿著銀子乾甚用?”
“哎——”挹婁大大咧咧地說,“咱們那裡還能老是換東西啊,我看未來也得做買賣,那才像個樣子。”
——挹婁,小小的年紀,面對那麽一個社會形態,就能有經商的思路,實在是難能可貴。這次穢城之行,對挹婁的一生,都起著關鍵的作用。
張廣才說,“主要是咱那兒,住的太分散,得有一個象穢城這樣一個城市,十裡八屯的才能往一起聚。你像億攬訥烏那裡的周圍沒有一個穢城這樣的地方,有的話,他們那裡的獵人就不會往這裡趕了。盡管沿途可以獵獲。”
嘎嘎谷說,“要做買賣,咱就做大買賣,小打小鬧的,咱不玩兒。”
“有什麽大買賣可做?”挹婁問。他對做買賣非常感興趣。
“我聽說野豬油,漢朝最為歡迎。”嘎嘎谷說,“曹丞相用真金白銀來買野豬油。”
聽嘎嘎谷這麽一說,挹婁和張廣才都感了興趣。這倒不是找到了一個好貨源,而是,野豬油,對於他們倆來說,一直是個謎:他們夫余的豬加放開量地換取他們的野豬油到底要幹什麽?真有那麽大個烏龜精整天需要野豬油吃嗎?不地話,那要野豬油幹什麽?
“奸雄曹丞相要野豬油幹什麽?”挹婁問。
嘎嘎谷搖搖頭,說,“不知道。不過,穢城這邊弄到野豬油,集中煉製,煉製出油之後,涼治到有熱,但不大熱的時候,放裡一種什麽草,那油就凝固了,而且,不哈喇(油類變質),再用一個模具,把凝固的野豬油製成一筒一筒的,就可以往雒陽(洛陽)送了。”
“不是交給遼東郡就行了嗎?”張廣才問。
“交給他們幹什麽?”嘎嘎谷說,“給他們,他們還要扒一層皮兒,那是何苦的?雒陽也不是只有他們認識,咱們找不到?”
“雒陽很遠吧?”挹婁問。
“很遠,”嘎嘎谷說,“打馬跑,要走上一年。”
挹婁和張廣才相對看看。
挹婁說,“那北沃沮的圖山布什戶怎麽說要走上兩年?連來帶去要四年,回來的時候,新下的馬駒子都長到三歲了。”
“誰呀?”嘎嘎谷問。他沒聽清說是哪兒的人。
張廣才就給他解釋。
嘎嘎谷聽了,很不以為然,說,“他們,連走帶玩兒的,咱要去,就得********,朝行夜宿,日夜兼程。我聽說,一年就走到雒陽了。”
“那咱們仨去吧?”挹婁說。
“賣啥?”嘎嘎谷問。
“野豬油啊,你不說奸雄曹丞相最喜野豬油嗎?”挹婁說。
“到哪裡整許多野豬油啊?”嘎嘎谷犯愁了。
“嗨,我們那裡啊!”挹婁大聲地說,“我們那裡四五十個屯子的獵戶,專職打野豬為生。打野豬就是為了那兩條子野豬油。只要把煉製野豬油的法兒學來,咱們那裡的野豬,要多少有多少!”
張廣才說,“我估計,穢城這邊煉的野豬油,也來自我們那裡。別的地方,沒有那麽多的野豬油。”
嘎嘎谷以拳砸掌,說,“好!那咱就準備著,去一趟雒陽!”
“好!”
“好!”
挹婁和張廣才二人齊聲讚成。
三個人,邊走邊說,很快就離趕集人群不遠了,這時,就聽到一個脆脆的聲音叫道,“挹婁,來呀挹婁!”
挹婁一愣,心裡說,“這個地方,還有認識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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