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尉仇台?當然是尉仇台。綺妍對這腳步聲熟之不能再熟了。
綺妍的心臟“砰砰”地跳起來,自己要受不住……自己要犯錯誤……要犯生活作風錯誤……這不是小錯誤……原諒我一回,以後再不會犯此類性質的錯誤了……原諒我……
可是,腳步聲逐漸遠去……停……停在那裡。
停在哪裡?
綺妍翻身起來,站在炕上,把靠炕的一扇窗,輕輕地掀開一道縫,看出去,只見尉仇台撅著皮鼓,湊近庫麗住的那間屋裡的窗下,說著什麽。
綺妍感到一股無名火,從腳跟一下燒到頭頂,使她立即火冒三丈:人家根本不是衝你來的,原來是一心懸著庫麗那個蛤蟆精!綺妍感到一種無名的屈辱襲上門面,她把那扇窗往大了開開,把頭探了出去,衝著那邊,刁刁地諷刺道,“一國之君呐,做事大大方方的,何必這麽苟苟且且的?傳出去,讓人大牙笑掉了,二牙當啷著。”
尉仇台一凜,挺起了腰,衝綺妍這邊,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我是來看看這孩子,醒沒醒……可別嚇著啥的,影響明天的行程……”
“我去把她給你叫醒啊?”綺妍怪聲怪氣地問道。
“不必不必,我知道她一切安好就好,”尉仇台掩飾著,“不必不必,我,走了,走了。”
說完,尉仇台像個偷兒,夾著後鞧,逃也似的走了。
綺妍關上窗子,以手撫胸,很累的樣子眯起眼睛。
突然,她惡狠狠地罵道:“□□□□的!不要臉的!掉在妖精的□□□,不往出爬的主兒!”
罵完了這幾句,綺妍就再也沒力氣了,她倚著牆角,堆縮下去,處於半昏迷狀態。
就在綺妍迷迷糊糊要睡去的時候,又聽到有“歘歘”的腳步聲傳來。
綺妍來了恨意:你母親的!喜鵲叨牛筆,你就是舍不得這口食兒!臭走了,又回來了,以為我睡著了呢,老娘還沒睡呢!今天我就不讓你著著邊兒,這口食兒,你想都不用想!
綺妍想到這裡,又從牆上挺了起來,站在炕上,把那扇窗子“忽”地打開了,剛想大著聲音嚷出去,一看,她愣住了,趴庫麗窗戶的,不是大人是個孩子的身形。
綺妍這邊開窗戶,過猛,有了聲響,那孩子回過頭來。
誰?
公孫淵?
當然是公孫淵。
公孫淵一看綺妍在這邊看到他了,就要慌不擇路的逃竄,綺妍叫住了他。
綺妍在窗子裡悠悠地說,“真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我、我來看看庫麗是否醒來,她、她好些了沒有……”公孫淵磕磕巴巴地說道。
“以免耽誤了明天的行程?”綺妍接上了他的話。
“是是,我就是這麽想的。”公孫淵慌忙掩飾著。
“你姥爺也這麽說,”綺妍說完,又歎了口氣,“睡去吧,別打庫麗的主意。你沒想想,你們沾了,你叔叔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你不功虧一簣?整不好了,還要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正是從這方面考慮,本來頭一天商定由公孫淵去襄平城,進獻美女庫麗,第二天,他又變卦了,說啥也不去了,並以他叔素來多疑,他要去進獻不妥為由,拒絕去襄平。
那誰去?如果照公孫淵的說法,他姥爺送去也不妥,他叔知道他和他姥爺的關系,疑他,肯定要疑他姥爺。
他姥爺尉仇台也束手無策。本來沒這麽多的顧慮——下屬,
友邦向上司,上國,進獻美女,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讓公孫淵這麽一整,把目的不純,上升到包藏禍心了。 本來,尉仇台想著在莊園和公孫淵溝通一下,沒有大的變故,他第二天就直接向襄平進發了。誰知,昨天說是為了體現孝心還是讓公孫淵進獻為好,經過綺妍在窗前的幾句話,把個公孫淵說毛了,打死也不去了。
大家都僵住了,半天,挹婁突然問,“我去進獻,行不行?”
公孫淵和尉仇台都對挹婁的這個提議不以為然,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一個小孩子猛孤丁地向太守進獻美女,誰能信你呀?
綺妍不這麽看。
綺妍問挹婁,“你是誰?”
“我是我。怎地?”
綺妍手一指挹婁,“你這麽說不行。無利不起早,你得有求於他,要不,你哈麽央兒(無緣無故)的獻給他美女幹啥?”
“我求他?我求他幹啥?求他把太守的位子讓出來,讓我的哥們兒公孫淵坐?”挹婁很是不屑。
“這麽說,更不行了。你當誰都像這祖孫倆,要美人,不要江山呢?”綺妍說這話時,那眼睛向公孫淵和尉仇台瞄去,使得祖孫兩人都低下了頭。
“那我怎說?”挹婁問。
綺妍想想,突然她想到了什麽,眼睛直視著挹婁,“你不想豎起挹婁的大旗嗎?”
挹婁說,“是啊,大旗都豎起了——再說,我豎什麽旗,與他何乾?”
經綺妍提起,尉仇台來了精神,他湊近挹婁,“怎沒關系?你豎什麽旗,經過他太守的認可,就能頒發你一個立族關防, 你豎的旗就合理合法。許多人為了這個關防,拚命巴結太守,送給太守許多好處。”
“什麽叫關防?”挹婁問。
尉仇台說,“關防,印信的一種。語出曹植《文帝誄》:‘思恩榮以橫奔兮,閡闕塞之嶢崢。顧衰絰以輕舉兮,迫關防之我嬰。’”
“你們夫余國有關防嗎?”挹婁不加思索地問道。
“有啊,”尉仇台更加來勁兒了,“從我上祖解慕漱在訖升骨城立都稱王的時候起,西漢王朝就給我們頒發了立族的關防,那時我們的國號是北夫余。”
“那你給了太守什麽好處了?”挹婁步步緊逼。
尉仇台看了一眼綺妍,又轉向挹婁,“女人呀,我們夫余的女人,是出了名的靚麗,你看貴……你姐,多漂亮啊!”
綺妍一撇嘴,“得了吧,再漂亮,也沒有精靈漂亮。”
綺妍的這句話把尉仇台和公孫淵說成兩個大紅臉,把庫麗說得自自豪豪的。
緩了緩,尉仇台又說,“淵兒的母親,就是我的閨女。那不就是進獻的嗎?你為了立族,進獻美女,理所當然。”
“我立什麽族啊?”挹婁有點懵了。
“你,你不說叫挹婁嗎?”尉仇台答道。
其實,挹婁改肅慎為挹婁,頭腦裡沒有立族的概念,他就是嫌人人都說肅慎是野人,他嫌野人不好聽,才張羅著改的,說實在的,他沒有立族那樣的雄心大志,完全是時勢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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