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劉家別墅,李學浩握著手中的龍形雕像,細細感知了下那幾乎快要消散殆盡的氣息。
這個氣息跟上次他化解劉自清三人身上的氣息相同,顯然兩次出手都是同一個人。
一次不行,就來兩次,雖然沒有下死手,但這種事,李學浩也不打算慣著。眼下有了對方殘存的氣息,他已經可以感知到對方所在的方位。
魔都雖然大,但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完全可以幫他指引出對方具體的位置。
距離比較遠,李學浩不想浪費時間,乾脆找個沒人的角落,然後給自己布下隱身術,直接禦劍飛行。
沒多久,他就來到了龍形雕像氣息所指引的地方。
出人意料的是,這竟然是一個公園。此時還不到中午,公園裡多數是老人,或悠閑地在散步,或是在涼亭裡對弈。
趁著沒人注意,李學浩撤去了“隱身術”,來到了一處對弈的涼亭前。
正在對弈是兩個上了年紀的人,一個頭髮花白,同時還留著一大把花白胡子的老人,看起來有六七十歲了,身穿唐裝,不過看起來很堅朗。
他的對手年齡要小得多,才五十多歲,長相普通,身材非常瘦,看起來如同竹竿一樣。
兩人在對弈,周圍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大多數是上了年紀的,不過其中有個人比較顯眼,他只有四十多歲左右,是個正當盛年的中年人,長相也比較普通,但是一雙耳朵卻很常大,耳垂還長長地垂下,這一點異於常人。
李學浩的目光先是在兩個對弈的人身上梭巡了一圈,然後放在了那個耳垂異於常人的中年人身上。
對方身上的氣息,跟龍形雕像裡殘留的氣息一模一樣,顯然,他正是龍形雕像此前的主人,也是他對劉家的人暗中下了禁製。
不過李學浩又細細感受了一下他身上的氣息,並沒有發現那種陰邪詭異,而且體內的靈氣雖然駁雜,但卻又不乏純正之氣,這至少說明對方是一個正道的修士。
一個正道的修士,卻對普通人下那種陰暗的禁製,這讓李學浩有些想不通。
當然,並不是說正道修士就一定是好人,但通常很少對普通人下手,畢竟這也是一種因果,雙方毫無恩怨之下,沾染上因果,對於修行來說,也是有妨礙的。
還有,李學浩注意到,兩個對弈的人,同樣是修士,只是那個看起來更像是高人的唐裝老人修為要弱了不少,這應該是懂了一點皮毛,卻又沒有深入修行的那種“外門弟子”。
而跟他對弈的瘦竹竿,體內的靈氣卻是三人之中最為強大的,已經觸及到了那一個“門檻”,只差臨門一腳就能邁過去了。
兩人旁若無人地在對弈,直至頭髮花白的唐裝老人棄子告負為止,瘦竹竿卻沒有一點嘚瑟,而是對唐裝老人道:“汪老,承讓了。”
“不是承讓,是我技不如人。”唐裝老人搖了搖頭,對於輸給比自己年紀還要小十幾二十歲的“後輩”,卻沒有一點尷尬。
周圍的人眼見他們對弈結束,而且沒有再對一局的意思,又見快到中午了,於是一個個漸漸散去了。
那個耳垂異於常人的中年人沒有離開,他一直就在旁邊,此時見人走得差不多了,對唐裝老人抱了抱拳道:“汪師叔,大師兄天天在山上沒事做,除了鑽研棋譜,就是鑽研美食,山上的人沒一個能下得過他的,就連師父也不行。”
“別叫師叔,我當初入門時沒有通過考核,勉強做了一個記名弟子,這麽多年都是混過來的,叫我師叔可不敢當。”唐裝老人連連擺手,
受之有愧。“汪師叔,師父說了,您是他老人家親口承認的師弟,我們可不敢亂了輩分。”耳垂異於常人的中年人卻沒有。
“也罷,你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唐裝老人也知道宗門規矩重,他雖然實力低微,但是輩分確實擺在這裡,這時四處看了看,忽然有些驚訝,“燕子呢,她剛剛不是在這裡的嗎?”
“燕師妹自從見了汪師叔的乾孫女,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想著收她做弟子,現在估計是抱著她去給她買東西吃了,先討好這個小徒弟。”坐他對面的瘦竹竿呵呵笑道,因為沒有外人在場,他也以“師叔”相稱了。
“小雪家人可不會同意把小雪送到茅山去。”唐裝老人聽後搖了搖頭,“燕子說服不了小雪父母和爺爺奶奶的,尤其是後者,她們把小雪寶貝得跟什麽一樣,恨不得天天跟在孫女身邊,哪會舍得分開?”
“燕師妹不死心,沒辦法。”耳垂異於常人的中年人道。
“這次你們來魔都……”唐裝老人正要說下去,忽然瘦竹竿輕咳了幾下,打斷了他的話,“汪師叔,離吃午飯還有時間,我們再來手談一局?”
唐裝老人馬上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打斷自己的話,因為外人雖然走得差不多了,但此時旁邊卻還有個少年在,他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稍微集中注意力,就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好,那就再來一局。”唐裝老人哈哈一笑,兩人開始收回棋盤上的殘局。
這時,那個耳垂異於常人的中年人忍不住了,別人都走開了,就一個少年人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沒看到幾人在說悄悄話嗎?
因為有外人在場,他們說話都沒有那麽痛快。
“喂,年輕人,馬上就要吃午飯了,你還不回去在這裡幹什麽?”中年人朝李學浩揮了揮手,一副主人下逐客令的架勢。
李學浩不由有些好笑,他看了看對方:“我家的午飯沒那麽早。”
中年人皺了皺眉,正要再說,那個瘦竹竿適時地說道:“鍾師弟,這裡是公眾場合,人家喜歡待到什麽時候,是人家的自由。”
“大師兄,我也沒有說什麽。”中年人辯解了一句,他只是想讓大家說話更隨意一點,不用有什麽顧忌。
“行了。”瘦竹竿打斷他,這時又朝一旁的李學浩道,“少年人喜歡圍棋倒是很少見,想看的話可以走近一點看。”
聽到這話,李學浩倒是對他有了點好感,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來的目的,是為了找這位先生的。”說著,他一指中年人。
“找我的?”中年人一愣,仔細看了看他,“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李學浩搖了搖頭,忽然從身後背著的手裡拿出了那個龍形雕像,問道,“這個是你的東西吧?”
看到他拿出雕像,中年人臉色猛然大變,就連在收拾殘局的瘦竹竿也是面色一變。
“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中年人緊緊地盯著他,那是他隨手雕刻的小玩意,平時拿來練手用的,之前為了給人下禁製,又不想惹來未知的對手,這才將它派上了用場。
現在卻被對方給送上門來,哪能不讓兩人疑神疑鬼?
不過兩人仔細看了看這個少年,都沒有感知到他身上的任何同道氣息,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李學浩淡淡地看著中年人,突然手上一振,龍形雕像頓時朝著對方急速而去。
中年人面色又是一變,伸手就朝龍形雕像抓去,可那小小的雕像,在他觸手之下,卻擁有難以匹敵的力量,一下子將他震飛了出去,足足有十多米遠,最後還是抵住了一棵大樹,這才停下的身形。
“鍾師弟!”瘦竹竿和唐裝老人都是面色巨變,能僅憑一個小小的物體,就把人給震出那麽遠,眼前的少年,絕對不是普通人。
“好膽!”中年人怒了,他覺得自己是被偷襲了,因為根本一開始以為眼前的少年是個普通人,所以沒有防備,結果丟了一個大臉,他必須要找回來。
“鍾師弟,不要衝動!”瘦竹竿卻看出了端倪,哪怕鍾師弟是被偷襲的,但能輕易地震退他的人,就絕不可小覷,他怕鍾師弟一不小心,又要吃虧。
“放心,大師兄,我會手下留情的。”中年人以為他是想讓他不要下重手,頓時哈哈一笑,朝著那少年撲了過去。
李學浩微微一笑,“好膽”的人是誰,這可說不準,眼看對方即就臨身,他忽然帥氣地打了一個響指,頓時,只見撲過來的中年人身體一動不動,就這麽地被定在了半空中,仿佛一副靜止的畫。
這詭異又不可思議的一幕,看得瘦竹竿和唐裝老大震撼的同時,也不由大驚失色。
“鍾師弟!”
“小鍾!”
然而他們的喊叫並沒有作用,那個中年人依然被定在半空中,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將給牢牢地攥住,令人無法動彈。
瘦竹竿心中驚駭不已,這樣的手段,簡直就是仙家之流,此時他忽然反應過來,難怪看不出對方身上有什麽特別的,以為只是一個普通人,那是因為自己實力不濟,根本看不出對方的虛實。
這樣的仙家手段,哪怕師父來了,也無可奈何。
“茅山上清宗陶仁德,見過這位道友。”瘦竹竿立即意識到,眼前的人就是劉家請來的幫手,可能此前幫劉家三人化解禁製的就是他,虧鍾師弟還一直想找對方麻煩,結果真的惹來了一個天大的麻煩。眼前的人,絕對不是它們可以匹敵的。
“茅山?”李學浩微微一愣,居然是茅山上清宗的,對於茅山,他可是有些淵源的。想當初他在京都的稻荷神社裡見到的那位司馬先生,就是出自茅山上清宗,並且還是白雲道人司馬承禎的直系後裔,當初對方還邀請他到句容茅山一行。
只是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茅山一脈,這算是不打不相識嗎?
“正是,家師司馬岩。”陶仁德報出了師父的名字,他師父大名鼎鼎,還是茅山上清宗的宗主,認識的人不少,怎麽說也會給點面子。
“司馬岩?”李學浩沒聽過,但想到那位司馬先生,他確實該給點面子的,只是那位司馬先生並沒有留下名字,隻說是司馬氏,也不知道這個司馬岩是不是他,於是他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師父去過曰本的京都嗎?”
陶仁德聽得一愣:“家師一直在茅山上修行,從沒出過國,倒是師叔祖前不久去過曰本……”
“原來是你師叔祖,那就是故人之後了。”李學浩立即明白過來,見到的那位司馬先生,應該就是對方說的師叔祖了。既然是故人的後輩,那小小地懲戒一下就行。說罷,對著半空中的中年人虛虛一指,對方的身體頓時從空中落下,結實地摔在了地上。
不過中年人卻哼也不敢哼一聲,雖然剛剛不能動彈,可眼睛和耳朵的功能仍在,意識到眼前的人,絕對不是他能夠得罪的。
甚至聽語氣,對方還認識自己的師叔祖,那麻煩就大了,說不定眼前的人只是看著年輕,其實是個上了百歲的老前輩,只是駐顏有術,看起來年輕而已。
一想到這,他就有些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