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年都會接到千金宴的帖子,但一直都只是安靜地坐在長公主旁邊做一個看客。直到十五歲那年,長公主讓她和其他千金一起獻藝。
也是在那一年,大家才知曉宰相府的五小姐當真配得上“風華絕代”這四個字。
最最緊要的是,那一年二十歲的辰王也參加了千金宴。辰王的詩,五小姐的詞,豔驚京華。她和辰王一起受到皇帝的嘉獎,皇上稱讚她:“聰慧過人,才華橫溢,不輸男子。”
那次皇上給辰王的評價是:“文韜武略,可為棟梁。”
這句稱讚其實很殘忍,證明先皇當時認為他只能為肱骨之臣,也就是變相地告訴他,他與皇位無緣。
左相家已有一女為王妃,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辰王有什麽關系。
但是,他靠近了她,向她表明了心意。二十歲的辰王,風華正茂,無論是容貌和氣度,都是人間極品。有誰能在這樣的男子面前不動心呢?更何況他還有才華,武功也不差,實在是滿足了所有女性對於男性的幻想。
他說,他喜歡了她十年。
他說起,她才想起,十歲那年,桃花開得正好時,她打著去龍泉寺上香的名義去跟淨空大師學棋,桃花妖嬈迷人眼,她忘了學棋的事兒,在林子裡撒歡。
沒有想到,有位少年,躲在桃花樹上,將她瞧了去。
她不是輕浮的女子,不會被他幾句話就騙了去。她說:“你應該知曉,我的婚事就是父母也無法做主的。”
早前母親就說過,她的婚事,需由聖上做主。
他說,你等我。
不到一年時間,他用戰功換了指婚。
“那一場戰役打得很辛苦,他親自上陣,殺敵無數,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幾乎殞命。”左戀瓷現在提到仍覺得心悸,“當年二哥也參加了那場戰役,受了很重的傷,消息傳到府裡的時候,全家人都憂心忡忡,我便偷偷離府去尋二哥。”
凌蕭辰心裡不舒服了,恐怕也是為了去尋他吧?他微微垂眼看她,看到她眉宇間還有心悸之意,便知道這個二哥對她來說,著實重要。
她的醫術,是七叔教的。七叔自幼醉心醫術,無心仕途,遊歷大江南北,一生放蕩不羈。
“除了七叔,我只相信自己。當時七叔遊歷去了,根本就找不到人。”
途中還算順利,她和絨花一起,晝夜不停地趕路,七日趕到了他們駐扎的營地。
二哥的傷在胸口,傷口很深而且嚴重潰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看到的時候,幾乎昏死過去。
辰王的情況也差不離,傷口遲遲不能愈合,而且嚴重潰爛。唯一好一點的地方在於,他有時候能清醒過來。
她給他們診過脈之後確定他們是中了毒,敵人在箭頭上抹了毒藥。而這種毒,軍中的大夫沒有見過。要不是她及時過來,他們就真的活不成了。
醫治好他們之後,二哥和辰王執意要她回府。雖然不願意,但她也還是被他們送了回去。
“那次可是被母親罰得最重的一次。”現在就是想被母親罰,也都沒有機會,她有些惆悵。
罰過之後,她又央求母親買了藥草回來,做了不少解藥送到了戰場。
正是因為她親眼看到辰王在戰場上受過的傷,她才知道他的軍工多麽的來之不易,所以得知他用軍功換了指婚的時候,她偷偷地躲起來哭了。
凌蕭辰聽到這裡,忍不住重重地捏了她一把,這種男人,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動心吧。而且,聽起來,他們之間是有愛情基礎的,可是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樣呢?
被他捏得一同痛,
左戀瓷將他的手拍開:“我說這個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我和他,曾經確實是相愛過的。”正因為曾經愛過,後來的事情才更傷人。
給她指婚的聖旨頒發下來之後,先皇也立了旭王當太子。因為姻親關系,辰王也被劃分為太子黨。
旭王當太子的第三年,出了意外,去世了。當時太子的兒子都尚且年幼,大姐為了保全孩子,帶著孩子給太子守陵去了。
原本支持太子的人只能選擇支持辰王。
可是,太子的死給了先皇很大的打擊,疑心病也更重了。皇位之爭也更加的白熱化。
最後在左相和先皇后的支持下,辰王即位。
“那時我們成婚已經兩年。有過一個孩子,沒有保住。”提到這個,她還是忍不住心痛。是呵,妄她自認聰慧,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他冊封她為後, 給了她無上的榮耀。
“我知道他不會屬於我一個人,他是皇上,屬於天下人。”左戀瓷歎息了一聲:“和其他的皇帝一樣,即為之後,他擴充了后宮。”
她的語氣無悲無喜,像是在訴說與己無關的事情。
“母親教我寬容大度,身為皇后,我不能和宮裡的其他女人一樣把自己局限於qing愛。”
凌蕭辰驀然一痛,拍拍她的背道:“誰說的,皇后也是人。”
“是啊,皇后也是人,怎麽可能控制自己的三情六欲呢?所以,我很痛苦,卻又無法訴說。只能勸自己更寬容點,更大度點。”左戀瓷揚揚秀眉,略得意道:“因此還得了個賢後的稱謂。”
這個稱謂算是用她的血和淚換來的。
這都沒關系,她想,他還是愛他的。
可是,當他為徽貴妃遍植梅花,冬日裡日日同徽貴妃一起踏雪尋梅時,她還是心如刀絞。
“徽貴妃是個美麗又魅惑的女子,風情萬種。狄娜都沒有她勾人。”左戀瓷笑道,“那樣的女子,不正是你們男人喜歡的嗎?”
凌蕭辰瞪了她一眼:“誰說男人都喜歡這樣的?有眼光的男人都會覺得你比較有魅力。”
左戀瓷抿嘴一笑:“那是你沒有見過徽貴妃。”
凌蕭辰卻覺得,要是那個人真的喜歡徽貴妃,又怎麽會追她追到這裡來?
“反正在當時,徽貴妃獨寵后宮。連我這個皇后,她也是不放在眼裡的。”
“你沒伸出你的小爪子撓她?”在他看來,她可不是能任人欺負的人。
沒有想到,她卻搖了搖頭:“我只能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