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河山四個商人又去了周永春那裡告狀,周永春的答覆很簡單,熊大人已經下令讓官兵前去剿匪,你們既然說沙嶺有大股土匪,那我就去催辦一下,讓官兵前往沙嶺。 周巡撫這麽說了,徐河山他們還能說什麽呀,只能離開。
現在貨都丟了,這可怎麽辦呀?在他們看來,絕對是兵匪一家,要不然的話,哪能越剿越多呀。而且沙嶺的土匪那麽多,官兵都是吃乾飯的麽。
奈何找地方說理,你也找不到。四個人研究了一下,有一個叫彭煜的商人說道:“要不然咱們去找稅監高公公替咱們主持公道吧。”
“能有什麽用呀?”徐河山皺著眉問道。
“我經常跑遼東這裡,和高公公也有一面之緣。雖說找了高公公未必真就能把咱們的貨物追回來,但高公公一定會替咱們做主,讓遼東的那些兵痞好看!”彭煜說道。
“話是這麽說,可我聽說過,這高公公一向隻認銀子,咱們現在都什麽境況了。就這麽空著手去,高公公都未必能搭理咱們。”另外一個商人說道。
“去試試唄,要是不行,咱們就走。反正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彭煜說道。
“誰說不是。那咱們就去試試。如果高公公真能替咱們做主,這個孝敬,咱們日後再給他補上。反正咱們也不是再不來遼東了。”徐河山說道。
四個人最終達成一致,去高公公那裡試一試。
此刻的稅監衙門,顯得很是冷清。自從上次的事情,高公公在遼東的地位是一落千丈,以前來巴結他的人,現在都不敢來了。
不過書房之中,高公公正在接待一位客人。這位客人是從山西來的,乃是林祥雲的老板,名叫翟堂。
“高公公,此番給您運來的潞綢,讓遼東匪寇給劫走了一半,這事實在是對不住您。”翟堂帶著歉意地說道。
“這也不是您們所想的,最近遼東匪寇猖獗,咱家也聽說了,此事怪不得你。”高公公說道。
“那些潞綢,小的下次送貨來的時候,一定讓人給您補上。只是眼下,遼東到處都是響馬,小人讓人將鹽送往那邊,也不知會不會再遇到響馬,實在叫人擔心。而且響馬的事情,還有點奇怪,竟然只是收過路費,還賣什麽旗子。不過一來一回,這個費用也不少呀。有這個錢,小人孝敬公公該有多好。我看此事,一定是兵匪一家!”翟堂說道。
“咱家倒是覺得,亂一些更好。熊廷弼這個王八蛋,咱家就借此事好好收拾他。而且咱家也看出來了,這事八成和王禹這小畜生有關。”高公公憤憤地說道。
他恨王禹和熊廷弼,另外對遼東土匪的事情也十分不滿。
高公公也不是白給的,誰都能看出來是兵匪一家,他又豈會看不出來。他對這事之所以不滿,倒不是因為心懷大義,而是在於你們下面搞到了好處,竟然沒老子什麽事,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
他已經拿定了主意,就借此事乾掉熊廷弼。
說話的功夫,外面響起敲門聲,高公公讓人進來,尋問之下得知,原來是有四名商人求見,說是來告狀,請他做主。
高公公一聽這話,立刻有請,沒一會,徐河山、彭煜等四個商人便到。
四人一見到高公公,立刻請安,並說出自己的委屈。
高公公一聽說他們四個在沙嶺被兩千多土匪給搶了,心中一喜,故意說道:“什麽?沙嶺竟然有這麽多土匪,遼東兵馬都是幹什麽吃的!你們四人放心,
咱家一定替你們做主。” “多謝公公。”四人趕緊感激地說道。
他們四個實在沒有想到,高公公竟然如此仗義。
隨即,高公公就站了起來,說道:“你們跟咱家走,這就去找熊廷弼,咱家倒要問問他熊廷弼,遼東現在是怎麽了,哪來那麽多土匪呀!”
有高公公出馬,主持公道,在他們四人看來,一番前去,一定會討到一個說法。
經略行轅他們四個也不是沒來過,根本進不去門,只能去巡撫衙門。
此番跟著高公公來到經略行轅之外,高公公叫人投上名帖,要見熊廷弼。
熊大人自然不可能出來接他,打發兵丁出來,說了聲“有請高公公”。
高公公風風火火地進到正堂,四個老板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熊廷弼端坐正中,高公公微微拱手,說道:“咱家見過熊大人。”
徐河山等人則是大禮參見。
“免了吧。”熊廷弼微微擺手,說道:“高公公,你來此見本帥有什麽事呀?”
“咱家此次前來,是有件事想要質問熊大人。眼下遼東匪患橫行,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收取過路費,到底是誰給的他們膽子呀?”高公公大聲豪氣地說道。
終於能夠在熊廷弼面前吐氣揚眉一把了。
熊廷弼淡淡一笑,說道:“本帥已經讓李懷信率軍剿匪,多有捷報。現在已經沒有土匪收取過路銀子了。至於說什麽賣旗子的地方,也已經官兵查封。”
“呵……”高公公冷笑一聲,說道:“收過路銀子的是沒有了,現在卻是直接開搶呀!”
“那土匪不搶,難道跟你嘮嗑呀?”熊廷弼輕笑地說道。
是呀,土匪不就是搶劫的麽。
“你!”高公公差點被這句話給嗆死。他隨即憤憤地叫道:“眼下沙嶺那裡,冒出三千多土匪,咱家想要問問熊大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哪來這麽多土匪!沙嶺距離遼陽如此之近,匪寇尚敢如此猖狂,你熊大人的兵馬,難道都是擺設嗎?”
說到此,他指了指身後的徐河山四人,又大聲叫道:“他們四人帶著千人的商隊經過沙嶺之時,就被土匪給搶了!這可不是咱家編排是非!熊大人,你要是不給咱家一個交代,就莫怪咱家奏明天子了!”
“哈哈哈哈……”熊廷弼先是大笑,跟著說道:“原來是這事呀。最近遼東剿匪捷報頻傳,剛剛李懷信又來報捷,說參將在沙嶺一帶重創匪寇,斬首二十余眾,繳獲大量貨物。公公為何說遼東兵馬是擺設?本帥還打算向朝廷報捷呢。”
四個商人一聽說貨物找回來了,都是一喜。連忙說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倒是高公公則是一怔,跟著又道:“匪寇能有三千,為何隻斬殺了區區二十來個,其他的呢?”
“其他的四散奔逃,兵馬正在追逃過程中。高公公還有什麽疑問嗎?”熊廷弼冷笑著說道。
“哼!”高公公重重地一跺腳,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你說人家不剿匪,人家已經剿了,還搶回了貨物。你說人家殺的少,人家回答正在抓。橫豎都有理由。
這時,門外有士兵跑了進來,單膝跪地,說道:“啟稟大帥,轅門外李總兵前來報捷!”
“哦?快快請他進來。”熊廷弼大聲說道。
士兵退下,跑了出去,熊廷弼看向高公公,說道:“高公公,李懷信又來報捷,想來是剿匪之事,又有斬獲。公公要不要聽聽呀。”
高公公一臉的尷尬,但還是強顏歡笑,說道:“聽聽就聽聽,咱家倒想看看,這次又有多少斬獲!”
很快,李懷信便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雖然看到了高公公在此,卻根本沒搭理,而是直接朝熊廷弼一抱拳,躬身說道:“啟稟大帥,剛有千總毛承祿報捷,他奉命前去邊界巡哨,發現有可以商隊越過防線,便前往查看。結果發現,貨車之上全都是鹽,返貨之人見到官兵,倉惶逃竄,隻抓到一帳房先生並十幾個夥計。審問之下得知,乃是山西商人翟堂家人,奉命前去和女真人交易。”
聞聽此言,高公公登時打了個哆嗦。剛剛翟堂還跟他說,派人去和女真人交易,沒想到竟然被抓了,這可如何是好呀。
“好大的膽子!”熊廷弼重重一拍桌案, 大聲叫道:“把人給我押進來!”
“遵命!”李懷信說完,轉身出了正堂,衝外面喊來,“把人帶上來。”
熊廷弼則是看向高公公,見高公公臉色不對,故意試探道:“公公不會是認識這個翟堂吧?”
“不認識……”高公公趕緊搖頭,急切地說道:“咱家怎麽可能認識這樣的人!”
熊廷弼心中冷笑,隨即說道:“公公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沒有……”高公公趕緊說道。
“既然沒事,那就回去吧。本帥現在可要審問那通敵賣國之人了。”熊廷弼說道。
“好、好……”高公公只能告退。
倒是徐河山搶著說道:“熊大人,適才您說在沙嶺繳獲了很多貨物,那些都是小民幾個的,不知可否返還。”
“本帥現在沒有時間處理此事,捷報應該也送到了巡撫衙門,你們去巡撫衙門辦理吧。”熊廷弼一邊說話,一邊擺手。
他們自然不敢繼續打擾,趕緊告退離開。
將人打發走,外面的犯人也由毛承祿押了上來。
這件事,雖說名義上屬於毛承祿的功勞,但誰都知道,這是王禹的人所為。
熊廷弼當堂審問,確是山西商人翟堂的家人,進而尋問,得知是翟堂給高公公送過不少禮物,此次前來還送了不少潞綢。現在翟堂好像就在高公公家裡。
這帳房之所以能如此老實,自然是被打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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