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要將曹彰，常茂，楊繼周他們拿到你面前，你才肯承認?”

黃忠終於坐不住了，猛然站起身來，冷喝道:“你是怎麽知道……額……”

黃忠那魁梧的身體一陣搖晃，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扶著發漲的腦袋，臉色陰沉的看著蔡冒:“你在酒裡下毒?”

蔡冒冷冷一笑說道:“黃忠匹夫，你終於肯承認了?”

黃忠冷冷的看著蔡冒，事到如今狡辯也沒有用了，蔡冒是肯定要對付他們的。黃忠隻得拖延時間想辦法，沉聲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勾結劉辯霍亂荊州，做得出來，還怕別人知道不成?”蔡冒冷喝道。

黃忠臉色一沉:“我女兒的確是大漢將軍楊延嗣的妻子，如今黃敘，常茂等人也在我軍中。只是你說我勾結天子，這話恐怕不對吧。”

“有何不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主公他乃是漢臣，荊州乃是漢土。我為主公效力，同樣是為天子做事，哪來勾結一說?莫非在你心裡，主公是趙匡胤袁紹之流不成?”

“這……”面對黃忠的質問，蔡冒也不由得遲疑了，這方面蔡冒還真沒想到，先前他一心就想著對付黃忠，拿下他手裡的兵權，成為荊州第一實權之人。

但一被黃忠提及到劉辯身上，以及大義上面，蔡冒額頭便微微有些冷汗了。

趙匡胤數次與劉辯作對，反賊的身份已經坐實，而劉表不同。劉表如今還是大漢封的鎮東將軍，掌荊州牧，他接受的是大漢的官職，在名義上也是大漢的臣子。

哪怕是當年的樊城之戰，劉表與劉辯爭鬥，劉辯沒有消除劉表的官職。而且在戰敗之後，劉表擔心劉辯繼續攻打。不僅遷移治所到了江陵，並且還上書向劉辯認錯，而劉辯則是大方的原諒了劉表。

其實爭奪天下最重要是強大的實力之外，其次就是名份了。

劉辯是大漢皇帝，這是他手上最好的一張牌。以至於讓劉辯處處如魚得水，諸侯跟他作對，先天便處於不義之地。

而沒有了一個好的名份，將會處處陷入被動局面。

此刻蔡冒要是說劉表不是大漢的臣子，那就是將劉表陷入不義的地步。

固然蔡冒無法代表劉表，但眼下這裡都是世家豪門，想要取代蔡家的不在少數。蔡冒若是說出這種不忠的話，某些人肯定會傳揚出去，劉表肯定要斥責他。

甚至將來劉辯攻打劉表，這就是一個借口，劉表若是一心抵擋劉辯，做反賊叛逆，蔡家自然相安無事。

但劉表若是懼怕劉辯，想要息事寧人，劉表自己固然可以抵賴過去，但蔡冒肯定要遭殃，甚至劉表將蔡冒交出去求和也不一定。

蔡冒非常清楚劉表的為人，劉表為人膽小怕事，若真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真把自己當替罪羊了。

蔡冒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他非常清楚劉表的志向。

如今天下一統之勢不可避免，若沒有大的變動，劉漢肯定會重掌神州。

這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

而劉表心知自己偏安一隅，劉辯短時間不會攻打荊州，因此他一直坐壁上觀，對劉辯，以及其他諸侯的態度也是不鹹不淡。

說白了劉表知道自己上了年紀，沒幾年好活的，他就是想趁著荊州這幾年相安無事，多當幾年土皇帝。若是劉辯到時候來攻打荊州，他肯定是要投降的。

想到這裡蔡冒不由得有些憋屈:“我一直想除掉黃忠，沒成想這黃忠居然還動不得?常茂，曹彰，楊繼周他們的父親皆是漢朝大將，

我也得罪不起啊。”蔡冒不是想過投降趙匡胤，只是趙匡胤麾下世家太多了，陳群的陳家，曹彬的曹家，謝家等等，可謂數不勝數。他若是投靠趙匡胤，也不過是畫蛇添足，沒有權利，並且趙匡胤肯定是劉辯下一個攻打的對象，能有幾年好活的?

而孫策那邊就更不用說了，江東本土世家多如牛毛，而且孫策打壓世家比劉辯還凶。

“貌似這黃忠眼光還算不錯，我怎麽就沒想到這點上去，跟劉辯攀上親呢。若是劉辮得到荊州，我讓家族子弟收斂一些，不還是荊州第一大族嗎?”蔡冒一時間糾結無比，又想動黃忠，又沒那個膽子。

眾人看蔡冒沉默半天，都是看著他。

黃忠見蔡冒沉默，還以為他是被自己說服了，繼續說道:“蔡將軍，實不相瞞，我一直對主公忠心耿耿，當初我駐守地方，我兒子黃敘先天不足，便被他姐姐帶去洛陽求醫，因此結識陛下，數年來他們一直在洛陽養病。

我知道之後，開始也是惱怒不已，但我轉念一想，主公他也是漢臣，我為主公效力，也就是為大漢效力，並無衝突，因此也就釋然了。這些年來，我黃忠可從未做對不起主公的事情來啊。”

“這黃忠運氣還真好！”蔡冒聞言摩挲的下巴，心中卻是嫉妒不已。憑著一對子女就跟劉辯攀上關系，我蔡家怎麽就沒這種孩子呢?

蔡冒點了點頭，卻並不說話，一眾世家將領，也都是心思縝密之輩。他們原先隻想著爭權奪利，拿下黃忠手裡的兵權，但被黃忠扯到大義上面，又想到今後家族之路，也都不敢輕易動他了。

“這黃忠有著這層身份，我是動他不得，將來劉辯若一統天下，楊延嗣要是為嶽父報仇，還有那常遇春，曹操，楊再興，地位都高於楊延嗣，我若開罪他們，日後他們不得拿我蔡家出氣?我只能將黃忠交給主公決斷。”蔡冒心中暗道。

下首黃忠頭昏腦漲，卻還是繼續說道:“蔡將軍，我一直在長沙抵禦孫策，不知道主公為何要捉拿常茂他們，你能告訴我嗎?”

“主公與趙匡胤交易，約定若是他擒拿了常茂等人，趙匡胤就發兵攻打孫策。”蔡冒也不隱瞞，向黃忠解釋道。

“哎，主公糊塗啊，趙匡胤反賊身份已經坐實，主公怎麽能跟他合作?趙匡胤這是利用主公，將他綁到了他的戰車上啊。”黃忠一拍桌案，痛心疾首道。

蔡冒自然知道趙匡胤的打算，但他沒有勸阻劉表，因為劉表現在就想當幾年土皇帝，孫策來攻威脅到了他的平靜。

他如今只能向劉辯，趙匡胤，或者劉璋求援，但劉璋位於蜀中，出兵不易，去年又經歷大敗，沒有能力幫助劉表。

而劉辯呢，請他來幫忙，不是將荊州讓出去?劉表還想快活幾年，自然不會去求劉辯。

而趙匡胤此時的交易，自然正中劉表下懷。

先穩定荊州在說，我在逍遙幾年，當幾年土皇帝，至於我死後，管他洪水滔滔，天崩地裂。

“黃忠，請要慎言啊！”蔡冒盯著黃忠說道。

“哼，主公一向以漢臣自居，豈能與趙匡胤這個反賊同流合汙，你們不勸主公也就罷了，怎麽還幫著主公擒拿常茂等人，陷主公於不義之地。”黃忠看著眾人冷喝道。

蔡冒眼睛一亮，心中頓時生出一個想法來:“如今黃忠敗於孫策，這江夏只怕不好守，我不如去通知劉裕，交好劉辯讓他奪取荊州，到時候也能討個好處。劉辯手下水軍大將又不多，到時候攻打江東，還不是得儀仗我荊州水軍?”

不止蔡冒，其他將領也心思百轉，生出同樣的心思來。

突然之間，蔡冒便向著黃忠笑道:“黃將軍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是我糊塗了，是我糊塗了。我只知道聽從主公的命令，卻沒想到這個層面上去。來人，快取醒酒湯來！”

蒯越，文聘等人知道蔡冒的想法，他們心中也是這樣的想法，因此並未阻攔。

劉辯雖然打壓世家，但只是針對造反，或者是家族子弟品德敗壞的。說白了就是對誰都一視同仁，比孫策明著針對打壓還要好點。起碼劉辯給人出頭的機會，而孫策，他想打壓你就是滅你滿門。

在劉辯手下，世家同樣可以科舉，只是控制力沒有那麽強大，就算不能從政，但憑借在荊州的實力，也可以行商啊，只要讓家族子弟收斂，保全家族數百年富貴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一心跟著孫策，趙匡胤對付劉辯，最終的結果是家破人亡。兩相比較之下，眾人還是覺得劉辯這邊還好。

於是戲劇性的一幕出來了，原本蔡冒是打算對付黃忠的，卻沒成想被黃忠真心實意的一番說辭給打動了。

當然並不是黃忠智力高，而是他說的事情，是這些世家所向往的利益。

卻說黃忠進了下雉城，城外軍營黃敘等人已經起床，來尋黃忠不得，詢問左右，卻得知黃忠被請去了下雉城內。

黃敘左等右等卻也等不到黃忠回來，不由得急了，說道:“早聽說蔡冒瞧不起爹爹，莫不成他把爹爹騙進城去害他?”

黃敘越想越擔心，終於按耐不住，提了雙錘來到營外喚來在附近隱藏的坐騎，便往下雉衝去。常茂幾人無奈，也隻得跟隨黃敘來到城下。

黃敘提著雙錘衝著城內叫喊道:“我爹爹在哪，快將他交出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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