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路走向火柱的院子,柴令武跟在後面欲言又止。網≯ ≯
冰三丈站定轉身:“你有些太心急了,隨口一句話,就能將你心思動搖到這種程度麽?我聽說的大家族嫡長子可不是這種貨色!”
柴令武苦笑道:“我柴家已經沒落了,但識人之明還是有的。閣下手段高明,並不需要依靠柴家,但是柴家想要興旺,卻要有強有力的外援,長安城內表面風平浪靜,實際上已經是處處漩渦,稍有不慎,必定是家毀人亡的下場。因此我不想錯過這次難得機會。”
冰三丈笑著指了指南面,道:“如今南海海域貿易繁華,各國家的商船絡繹不絕,海盜自然也是一茬接著一茬的冒出來。虯髯客能在那邊混得風生水起,我想跟李靖的暗中支持脫不開關系。如此有意思的廝殺場,想在裡面插一手不難,但是總需要有人在岸上幫我銷贓和補充物資,你們柴家有這個膽子麽?”
柴令武咬牙道:“這有什麽,長安城中勳貴們看著雲燁每年在海上大肆撈錢,早就眼紅的不行,現在哪家不削尖了腦袋往裡面扎,現在我柴家有此機會,怎麽能不牢牢把握住。”
冰三丈點點頭,道:“好,甭管你心裡怎麽想,既然說了出來,我就當它是真的!如果到時候出了什麽問題,我自然會派人找你柴家的麻煩!”
柴令武使勁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看來這小子真是被雲燁給壓得夠嗆啊!
冰三丈轉身往小院走,道:“既然有了目的,我想我需要了解一下如今的大唐,你有什麽建議?”
柴令武跟在後面,想了一下道:“我家雖然也有一些信息,但卻不全,不好推薦給你看。不過我聽說書院有一間資料庫,是專門用數據法統計各州縣的基本數據。現在總有大商人花重金來查閱,能看懂的卻不多,但有用處確實毋庸置疑的。如果是閣下的話,我想會有很大收獲!”
“哦,還有這種東西?”冰三丈感興趣的挑挑眉毛,點點頭道:“如此,我這幾日就待在書院好了!”
進了火柱的小院兒,看了那棟小樓一眼,冰三丈忍不住笑了。
果然是個了不起的烏龜殼,憑大唐的科技文明,還真是拿這個鐵籠子沒辦法。不過這東西在冰三丈眼力,就是個笑話罷了。
冰三丈敲了敲門,揚聲道:“我知道你在門後,打開門如何,我想跟你聊兩句。”
房間內沉默如水。
火柱小心壓製著自己的呼吸,他靠在門旁邊的牆壁上,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有些急促。
自從迷林建成,還從來沒有人來到過這裡,即便去年高麗人接連不斷的派人摸索,也不過是闖到了放鐵櫃子的地方,根本沒有現通往自己小院的路。
門外人說話聲音柔和,似乎沒有帶一絲惡意,火柱卻覺得心裡泛出一絲絲恐懼。
就好像赤身裸體站在一隻巨蟒面前,那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讓他手腳冰涼。
金色的大蠍子從他肩頭爬了出來,揮舞著兩隻鼇爪,那耀武揚威的樣子,給了火柱一絲安慰。
“不說話麽?算了,我還是進去跟你說吧!”
冰三丈搖搖頭,伸手輕輕的搭在鋼絲網上,柴令武瞪大了眼睛,準備看看他有什麽手段。
指尖兒電花閃動,無形的電磁波沿著鋼絲網蔓延開來,各種信息反饋回來,冰三丈輕而易舉的在腦海中建立了個鐵網的模型。
“原來是這種設計啊!”
抬頭看向閣樓,那裡應該是放置卷揚機的地方,可惜是木製結構,無法用磁力操控。既如此,那麽。。。
冰三丈雙手抓住鋼絲網往上一抬,就聽見左右兩側軌道同時出“哢嚓”一聲,兩片斷裂的鎖扣崩飛了出去。
鋼絲網上方嘩啦一聲,被一股蠻力頂著緩緩升起。
柴令武驚駭不易,這面鋼絲網少說也有萬斤,竟然被一個人生生拽了起來。
火柱頭皮麻,從門旁退開,掀開地板,搖動機關將一架八牛弩升了上來,上弦後對準門口,他手持木錘站在旁邊,眼睛緊緊的盯著門口。
“哢嚓!”
門鎖斷裂,房門緩緩打開。
火柱毫不猶豫砸下機闊,粗大的八牛弩箭矢急射而出。
“砰!”
冰三丈被震得退了一步,看了看抓在手中的八牛弩箭,隨手丟在腳下,微笑道:“聽說迷林是藍田候雲燁一手創立的,你應該有渠道可以聯系到他吧?”
火柱扔掉木錘,面無表情一言不。
到了現在,他反倒不害怕了,無非就是一死,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妻子和那還沒有出世的孩兒。
火柱眼神中閃過一抹溫柔,慶幸自己剛才點了妻子的昏睡穴,不用受到驚嚇。
“告訴雲燁,三枚玉牌我取走了!”冰三丈說完對火柱點點頭,轉身要離開,卻又停了下來,微笑道:“有一種蛇叫赤練,毒性剛猛,我覺得跟迷離很配,有機會弄來試試吧!”
說完大步離開。
火柱直接愣住,半天說不出話來。
柴令武亦步亦趨的跟著冰三丈走出迷林,長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將提著的心落了下來。這迷林以前隻聞其名,今晚親身走了一遭,才知道裡面那無孔不入的毒蟲是如何恐怖。
如果不是跟著這人,恐怕自己早死得只剩骨頭了。
見柴令武在看自己,冰三丈微微一笑,問道:“在想回去之後,用什麽借口搪塞?”
柴令武楞了一下,搖頭道:“這幾天是回不去了,閣下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又眾目睽睽之下掠走了柴家大公子。長安城裡面肯定翻天了,說不定明後兩天城門都不會開。”
冰三丈漫不經心的點頭,道:“那麽,你又有什麽打算?”
“還能如何?”柴令武苦笑道:“在玉山書院躲兩天,等事情過去以後在回去吧。”
“隨便你!你不回去,正好可以給我講講大唐這些年的變化!”冰三丈轉頭看著他,強調道:“特別是雲燁冒出來之後的變化!”
柴令武想了想,點點頭。
南海,不知名海域。
兩艘海盜船停靠在一起,搭起跳板做交易,一艘小船在周圍轉悠,兩個海盜一邊在海面上尋找著什麽,一邊罵罵咧咧的。
“禿子,你說是不是瘸子那混蛋故意整我們啊?不就是跑了一個奴隸麽?至於讓我們頂著大太陽找一上午麽?”
“你知道什麽!”叫禿子的男子嗤之以鼻,哼道:“現在海面上生意不好做,一個奴隸賣的錢就能夠咱哥倆吃一個月的。頂著大太陽算什麽,要是找不著,你信不信瘸子把你打成奴隸的心都有?”
“就他?敢!”那漢子嘴硬的哼了一聲,卻低頭專心找了起來。
“癩子,你看那邊!”
大漢抬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一連串的起泡,獰笑著一拍大腿,喝道:“找到了,快過去!媽的那混蛋真能跑,逮到他之後,老子非讓他享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不可!”
兩人使勁搖槳,驅使著小船過去,禿子不等船停下來,咬著匕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海面。
癩子把大槳扛在肩上,滿眼惡意的等待著,準備拿奴隸一冒頭,上去就給一下子。
突然,水面炸開。
數道粗大的觸手狠狠砸在小船上,一個足有牛犢子大小的腦袋冒了出來。
癩子嚇傻了,喃喃道:“章、章魚?”
而後一聲慘嚎劃破天空,“章魚妖怪啊!”
章魚沒有受到影響,揮舞著觸手向癩子卷去,癩子跌坐在船上正好躲開,觸手抽空砸在海面上,濺起一米多高水浪。後面船舷上,一隻手猛的破水兒而出,死死抓住癩子胳膊。
癩子驚恐轉頭,卻見是禿頭。
禿頭一臉痛苦,滿嘴留著鮮血,兩眼射出驚恐之色,使勁兒的抓著癩子,嘴裡大叫道:“癩子,救我!救我!”
“嘩啦!”
禿頭猛地飛出水面,癩子這才現他腰間竟也卷著一隻粗大的觸手。
觸手揮舞了兩下,直接將禿頭塞進了腦袋下面,只聽見“哢嚓”一聲,一捧血液噴出來,將整個章魚爪子都染紅了。
癩子直接就崩潰了,瘋狂大叫著跳起來,手中腰刀胡亂的劈砍。
一隻觸手躲避不及,直接看斷了米長的一段,章魚吃痛,其他觸手也縮了回去,遠遠的對小船張牙舞爪的一會兒,緩緩沉入了海面。
癩子一腳將那段還在蠕動的觸手踢到一遍,咬緊牙關,死命的搖槳往海盜船衝去。
他心裡一遍遍的狠:你吃我兄弟,老子就生吃了你!生吃了你!
南海,不知名小島。
海鳥停在一顆樹上,它盯著對面一隻獨角仙已經很久了,它在等它忍不住飛起的那一刻,那一刻就是飽餐的時刻。
獨角仙不緊不慢的爬到枝頭,海風吹來,枝頭上下晃動,它一驚,展翅躍起。
頭頂猛地出現一片陰影,長長的鳥喙啄下來,獨角仙被直接吞了進肚子。
海鳥歡快的叫了一聲,準備尋找下個食物。
樹下,大批的螞蟻正在搬家,它們的蟻後現自己洞窟莫名其妙變小了很多,而且出現了積水,因此準備搬遷到土地更結實的地方去。
螞蟻們整齊的行軍,身上背著兔子、大魚、海鳥甚至還有一條蛇。
蛇的尾巴還在輕輕的顫動,顯然死去還沒有多久。
螞蟻們思想是簡單的,但它們也現了,自己最近能找到的食物似乎多了很多,即便這些食物有些不好抓,但吃到嘴裡卻是異常的美味。
螞蟻們路過一片“林子”,它們並不知道,這“林子”被人類叫做蘑菇。
一隻螞蟻不慎撞在蘑菇上,卻莫名其妙的被一條蛛絲纏住。
蛛絲緩緩收縮,螞蟻一點點升到半空中,一隻足有椰子大小的蜘蛛出現在了它的眼前。
海鳥咕咕的叫著,飛行的軌跡有些凌亂。
突然間,海鳥一頭扎栽進了沙地中,掙扎著揮舞了幾下翅膀,頹然倒地,它眼睛睜得大大的,流露出莫名的傷感。
一點凸起在寬大的腹部出現,越來越尖銳,越來越鋒利。
突然,一隻獨角扎破了肚子,鮮血順著潔白的羽毛流淌了一地。
獨角仙輕易撕開了海鳥的肚子,帶著一身猩紅,穩穩的爬了出來。
沒有回頭看海鳥一眼,輕輕越起,振翅高飛。
幾隻一尺長的螃蟹爬出海面,它們聞到了腥味。
螃蟹很快找到了半死不活的海鳥,輕易的夾住一處,向海中拖拽。
夕陽西下的時候,一艘商船緩緩靠近了海島。
一條小船被當先放了下來,幾個探路的漢子在海灘上找了一圈,互相點點頭,開始對大船打起旗語。
數條小船被放下來,商船上的人心神舒暢的欣賞著海島美景。
還沒等靠岸,十幾個人先跳下海去,用繩子扣住中間一條船上的鐵耳朵,齊聲喊著號子往一處淺灘上拉。
一直將大半個船頭拉出水面,才有兩個小夥子扶著一個儒雅的老者緩緩下了船。
老者看了看夕陽景色,微笑道:“難得找到了個海島,咱們今晚就在這裡歇息一晚上,叫人去島上探查一下,看看有什麽可以果腹的,有沒有珍惜木材, 主要找找淡水。我們穿上的淡水已經不多了!”
“是!”兩個小夥子忙答應一聲,興高采烈的去了。
老者搖搖頭,找了一處還算平攤的沙地,輕輕指了指,立刻又幾個大漢扛著幾困零件過來,現場組裝,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組成了一張寬大的躺椅。
老者緩緩躺下,望著不斷往海島上運物資的商船,微笑道:“之前雲候在南灣一戰,算是將整個南海海盜殺破了膽,咱們商船來回行走,安全了不少啊!”
旁邊有漢子接話道:“掌櫃的,既然呈了雲家的情,為何咱們還要出海尋找香料島啊?”
老者輕笑道:“情誼歸情誼,生意歸生意。雲候一次從南海中運回了五船香料,銀子都掙飛了,這種不要本錢的暴利買賣,那個大家族不眼紅?再說那香料島天生地養,又不是雲家的,哪有允許別人財,卻不允許我們財的道理?”
漢子賠笑道:“是,掌櫃的高見!”
老者得意的呵呵笑。
突然,林子中傳來一聲慘叫,岸上的漢子們全都變色,紛紛抽出腰間的刀子向林中撲了過去。
老者看著林子,突然現在夕陽的照射下,整個海島似乎蒙上了一層血色。
老者心下微微一沉,喃喃道:“希望海神保佑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