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被拉開的刹那,一群蜷曲在一起像是肉瘤一樣的東西全都呼嘯而進,他們對這扇門,帶著一種極深的怨念,這種怨念,幾乎等同於隔壁的這位幾乎被困死在這裡的西方吸血鬼。
刹那間,隔壁車間的所有肉瘤都衝入了這裡,這間車間在此時一下子變得無比地擁擠。
蘇白幾乎是被擠到了車廂牆壁上,四周,密密麻麻地許多張臉,蘇白下意識地釋放出自己的力量,然而,自己的這些力量打在他們身上,似乎毫無效果,他們的身體不是人的身體,也不是靈魂,而是另外一種存在,蘇白的攻擊打在他們身上像是充氣球一樣,只能讓他們變得比之前更大一些,但是這麽多密密麻麻的玩意兒,互相分擔一下蘇白的攻擊,直接將蘇白的攻擊變成了撓癢癢的“傷害”。
同時,他們開始啃食蘇白的身體和靈魂,蘇白此時有種自己被丟入養蠶屋的感覺,只是這些蠶可不像是那些蠶寶寶那麽溫順,只知道吃桑葉和吐絲,蘇白隻感覺無數把小鋸子正在切割著自己的身體,無數根銀針正在刺穿著自己的靈魂。
這種感覺,無比的痛苦;
但是,即使是在這個時候,蘇白還是強行睜開眼,去看那個西方吸血鬼那邊的情況;
顯然,那位明顯比蘇白受歡迎的多,基本上九成以上的這種肉瘤一樣的東西全都聚集在那位身邊,那位的血色護罩只是勉強支撐了兩下就徹底崩潰了,他揚起手,顯然是強行刺激自己快速蘇醒的方式獲得了一些行動力,手掌一揚,一道刺目的血光出現,然而,沒有殺死任何一隻,只是讓身邊的肉瘤一下子擴大了許多。
然後,
那位開始發出了慘叫,顯然,他說得對,即使是他全盛時期面對這些東西都頭疼,何況是現在這種糟糕狀況?
那位的目光帶著無比的怨恨掃向了蘇白,身體和靈魂沒辦法阻擋來自這些東西的啃食,但是,他看見蘇白居然還在對自己笑,哪怕蘇白的臉皮基本被啃食得看不出人樣了,血淋淋的一片,但是嘴角依舊勾勒出了一道輕微的弧度,
他在笑,
他居然還在笑!
憤怒和不甘的情緒幾乎要引爆了他,但是此時,卻無能為力,只能等待著肉身被啃食得乾乾淨淨連靈魂都被啃食得乾乾淨淨的結局。
這時候,蘇白耳畔邊傳來了襯衫青年的聲音:“說真的,你比他難吃多了,你身上的養分,真的是太低了。”
很顯然,襯衫青年現在應該也是變成了一隻長長的肉瘤而且正在啃噬著自己耳邊的肉。
“我們也被餓了很久,我們也等待了很久,我們也渴望了很久,
但是,我們更渴望地,是離開這裡,和出去。
你聽到沒有,火車,已經停了下來了,它是到站了,對麽?”
蘇白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無法回答,自己全身上下都在被啃食著,甚至自己現在連嘴唇,都已經不見了。
這是一種酷刑,一種比潑硫酸還要可怕的酷刑。
“我們可以打開窗子,我需要你,將我們帶出去。”
襯衫青年的聲音繼續在蘇白耳邊回蕩著。
帶你們出去?
好啊,
但我快要被你們啃光了,還怎麽出去?
這是蘇白心裡的自嘲,但是,似乎對方擁有可以窺覷人內心的能力。
“這個,你可以放心。”
襯衫青年話音剛落,蘇白隻感覺自己忽然一輕,直接從牆壁上摔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周身的擠壓和窒息的感覺也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慢慢地,蘇白睜開眼,他看見的,是一個血淋淋的自己從頭到尾,從上到下,自己幾乎沒有了任何一塊完整的皮膚,
整個人,就是一個血人;
甚至,嘴唇和耳朵都已經殘缺不全。
蘇白還從來沒有這麽淒慘過,哪怕是以前跟再可怕的對手戰鬥,受了再重的傷,也不至於淪落成這個樣子。
襯衫青年從肉瘤變成了人,正在拿著一張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紙巾擦著自己嘴角邊的鮮血,這鮮血,自然是來自蘇白的。
“抱歉,沒忍得住,總是想要嘗個鮮。”
襯衫青年對蘇白抱以歉意的笑容,但是這笑容裡的真誠到底剩下多少,就需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扭過頭,蘇白看見在那邊,那位前輩,已經變成了一具焦黑的炭塊,全身上下,哪怕是骨骼的養分也被敲骨吸髓一樣壓榨出來吞吃了。
一個大佬級別的人物,竟然落到了這樣子的一個下場,即使是因為自己開門所導致,但蘇白還是覺得心裡有些淒淒然。
這些東西,幾乎是超出了蘇白的認知范疇。
襯衫青年看出了蘇白的情緒,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其實,他真的沒那麽不堪,只是他上火車時就被人重傷了,而且傷得很重很重,否則,我們根本奈何不了他。
只是,我們也很餓,真的很餓,所以,我們需要吃掉他,這樣子才能獲得離開這裡的力量消耗。”
“被人坑死?”蘇白忽然覺得這一切都那麽的荒謬,這不是一趟被廣播安排“回家省親”的專列麽,怎麽會出現這麽多的意外。
哪怕回來的只是一群屍體,那還能讓人接受,但是這位他自己之前也說過是被人坑的,而且是被東方人,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當然了,現在計較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也不看看自己現在都什麽樣子了。
嗯,不過聊以的是,那個家夥,已經死了;
蘇白就是這麽一個自私和極端的人,你想弄死我,你想吃了我,好,大家就一起死吧,你看,我還比你多苟延殘喘了幾分鍾,
這很可笑?
確實很可笑,
但正是蘇白想要做的。
反正都是死,我幹嘛不拉著你一起死?
只有襯衫青年一個人變成了人類的模樣,其余的肉瘤,有一部分似乎是因為吞食了那個西方吸血鬼,所以肉瘤表層,竟然附著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色彩,看起來,挺漂亮的,就像是一坨美玉,但是它們可沒有美玉那般純淨。
這些身上附著起了一層層晶瑩物質的肉瘤主動地貼到了窗子上,他們似乎是在將自己身上因為吞噬而附著起來的晶瑩物質給吐到窗戶上。
就這樣,一批接著一批,一遍接著一遍,
本來帶著詭異吸扯力的窗子慢慢地開始變得“乾涸”起來,
是的,雖然“乾涸”這兩個字拿來形容窗子似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是此時的確是這樣,本來窗子像是一條小河一樣有流動性的,而現在,正在凝固起來,
凝固起來,則是意味著窗子,正在變成真正意義上的窗子。
等到一大半的肉瘤都將身上的晶瑩物質給吐上去之後,窗子終於像是結了一層冰一樣冰凍在了那裡,
這意味著窗子現在很脆很脆。
“下面,就需要你來幫忙了,幫我們,把窗子打破。”
襯衫青年很是優雅地彎腰做出了一個“請”姿勢,他一直在模仿著人類。
蘇白點點頭,走到了窗子面前,
這節車廂,沒有門,
事實上,從蘇白“摔落”進餐車車間後再到這裡,蘇白都沒看見任何一扇門,似乎這幾節車廂,完全是密封著的。
此時,蘇白站在了窗戶面前,
看著自己倒映在窗子裡的臉,
蘇白微微一笑,
雖然因為臉上沒了皮只剩下乾巴巴的血肉,這微笑看起來很慎得慌,但是蘇白的確是在笑。
“我打破了窗子,你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蘇白在這個時候問了一個很弱智的問題。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我們知道我們將面臨的是怎樣的一個世界,我們將面對數之不盡的食物,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將是我們的美食;
我們可以不殺你,真的,我覺得,我們的承諾,比你們人類的承諾,要靠譜得多。”
蘇白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了對方的說法,地球上,這麽多人類,這麽多活著的生物,他們確實有很多的選擇余地,先不吃自己,可能性很大。
伸手,敲了敲窗子,蘇白意識到,似乎只要自己力氣再大一點,著窗子,就得碎了,跟自己之前在外面砸窗子一樣的,難道說這種窗子外面不堅固但是內裡很堅固?著重的防禦點,是對內的,
也就是說,
這是一輛……囚車?
只是很可惜,窗子不能從裡面看見外面絲毫,所以蘇白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
深吸一口氣,蘇白舉起了拳頭,
襯衫青年露出了期待之色,身邊的一堆肉瘤們也都激動了起來,
然而,
蘇白的拳頭在下落過程中慢慢地放了下來,變成了用手掌輕輕地觸摸著玻璃面。
“他媽的,我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蘇白自言自語道。
襯衫青年臉上露出了一抹怒容,但還是強忍著微笑問道:“什麽事?或者,我們可以出去後慢慢說事。”
“那件事就是,當初我帶著八千怨魂去上海時,我其實心裡是篤定地那幾個喇嘛肯定會嚇得收手的。否則,你不能解釋為什麽我現在居然下不去手敲這塊玻璃。
真的,好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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