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武侯區大龍燚火鍋店,
因為是下午時分,距離晚上飯點還有兩個多鍾頭,所以店裡的客人並不多。
現在已經入夏了,也確實是熱了起來,一個穿著校服的中學生從學校裡走出來,進入了這家火鍋店,要了紅鍋湯底又隨手畫了一些配菜。
很快,鍋底被服務員端了上來,底料隨著鍋底的沸騰開始慢慢地完全融化下去,屬於火鍋的味道正在慢慢地彌漫出來。
學生用筷子夾著一塊毛肚放入沸騰的火鍋中,等待了十秒後夾出來在油碟裡蘸了蘸,隨後送入自己嘴裡慢慢地咀嚼。
這像是他一個人的火鍋,他卻吃得自得其樂,如果不是他身穿著對面中學的校服,可能誰都不會認為他只是一名中學生,因為無論其動作神情,看起來都像是一個飽經滄桑有沉澱有故事的人。
當學生將第三塊毛肚送入嘴裡時,火鍋店裡又走進來一位穿著白色短袖的中年男子,男子看起來有些偏老成,可能也是因為他留絡腮胡子的原因吧,其形象,讓人下意識地想起了武俠小說裡的那些個放蕩不羈的大俠。
“喲呵,不是你請我吃飯麽,怎麽自己都吃上了。”
男子徑直走到了那位先來的學生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毫不客氣地將兩盤嫩牛肉送入鍋中隨後搓搓手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等待牛肉熟透好大快朵頤了。
“誰知道你什麽時候才來,你燕回鴻可是圈子裡最不守時的一個。”
後進來的這位竟然是燕回鴻,那麽,能夠有資格跟燕回鴻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其身份地位自然也就不需多言了,只是這位,真的是有些年輕得可怕了。
“嘿,你這人說話真不講究,跟我以前一個朋友一樣。”燕回鴻笑了笑,他性格比較粗大,或者叫是屬於粗中有細的類型,所以總是給人一種豪爽的感覺,當然,畢竟是一名廝混已久的聽眾,自然不可能太純良,行俠仗義、除惡揚善自然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他也沒那麽閑和無聊。
“跟藍琳一樣,對麽?”
學生放下了筷子,端起桌上的豆奶喝了一口。
“唉。”一提起藍琳,燕回鴻歎了一口氣,顯然,當初藍琳身死的那件事,帶給他的影響,還沒真的消除掉。
“說吧,你來成都做什麽。”學生問道。
“因為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燕回鴻將一大塊牛肉送入自己嘴裡然後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放在了桌面上,“自己點相冊看吧,沒設密碼。辰光,這幾張照片,我覺得你肯定會感興趣。”
學生的名字叫辰光,一個比較清秀卻也是用得比較多的名字,放在十多年前還算好,但放到現在,辰光這個名字經常被各種言情俗套小說拿去亂用,也著實給其增添了一些無奈。
拿起燕回鴻的手機,點開了相冊,入眼的,則是一個個身材很豐滿的女人於床上的媚態,辰光抬起頭,看向了燕回鴻。
“哈哈,往下翻往下翻,其余的你可以直接無視。”
按捺住自己內心泛起的陣陣惡心感,辰光還是開始繼續往下翻,很快,出現了一張比較奇怪的照片,因為它是一張老照片,但應該是拿手機對著老照片拍出來的,照片中是一個大鐵門,後面有兩棟樓,還有一個小空地,上面有不少兒童玩具,比如蹺蹺板和滑梯這類的東西。
“你記得這個地方,是吧?”燕回鴻笑呵呵地問道,“我聽說過,你自小是在成都的一家孤兒院長大的。”
“那你憑什麽確定,我是在這家孤兒院長大的?”辰光晃了晃手機問道。
“直覺。”燕回鴻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油漬,“真的只是憑直覺。”
“除了直覺以外呢?”辰光顯然不相信這個理由。
“除了直覺以外的話,那就是我曾經遇到另外幾個成都的聽眾,在我還不是高級聽眾甚至還不是資深者的時候就遇到過他們,那幾個,現在都已經不在了,要麽是死在故事世界裡,要麽是死在現實世界裡,但他們都和我說過她們來自於一家孤兒院。
我很好奇,到底是哪一家孤兒院這麽厲害,淨出聽眾了,你說對吧?”
“在我很小的時候,這家孤兒院就關閉了。”辰光臉上露出了一抹追思,顯然,這個孤兒院算是他人生中第一個明確感受到溫暖的地方,雖然燕回鴻之前說出來的訊息明顯說明了這家孤兒院的詭異,但一碼歸一碼。
“誰開的?”燕回鴻繼續問道,“我這次來成都,就是為了查清楚這件事。”
“是一對夫妻開辦的,倆人都是企業家,我記得小時候在孤兒院裡,每次他們夫妻一過來,全孤兒院的小朋友都會很開心,圍繞在他們身邊喊院長叔叔院長阿姨,他們來的那天,就是孤兒院裡的節日,不光是他們帶來的禮物和玩具,就連當天的夥食也會比往常好很多。
後來,這對夫妻出了車禍走了,他們的兒子直接終止了對孤兒院的資金支持,所以也就半年後,孤兒院也就徹底解散了,裡面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就自己走上社會找活乾,年紀小一些的則是被政府開辦的福利院接收,我就是被福利院接收的。”
“你還記得他們的名字麽?”燕回鴻問道。
辰光搖了搖頭,“那時候我才三歲而已,怎麽可能記得那麽多。”
“那現在你對這件事有興趣了吧?”燕回鴻又吞下去一大塊牛肉,“這事兒,不一般。”
“現在我是知道不一般了,以前倒是沒這種感覺。”辰光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你應該不止知道這麽多。”
“呵呵,這對夫妻有個兒子,也就是當初那個暫停資助孤兒院的公子哥,我調查到他時還愣了一下,你猜怎麽著,他居然也是聽眾,在藍琳死的那個故事世界裡,我還碰到過他。”
“哦。”辰光點點頭,“他現在什麽實力水平,應該還沒死吧?”
“這個我暫時還不清楚,估計頂了天也就資深者中級吧,死倒是沒死,我也意外著呢,這家夥就純粹是個精神病竟然到現在還沒死。”
………………
“你是我母親代孕生出來的?”
慈愛醫院後的一家奶茶店裡,安樂在聽完了蘇白的講述之後顯得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但他臉上的神情,不是震驚,而是覺得荒謬和搞笑:
“這個女人,還真的是無底線得很呐,在二十多年前就敢做代孕的事情,還真的是一直走在潮流的最前線。”
很顯然,安樂對翁愛娟的感情,並不好。
“你這麽對你媽不感冒,為什麽還要來看她?”蘇白喝了口奶茶問道。
“因為我想看她淒慘的模樣,我每次從故事世界裡回來或者是從外地回來,都會抽個時間去看看她,因為她,我的童年一直被人嘲笑,甚至我連辯駁的理由都沒有,因為全街道都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不瞞你說,我一直聽她說她還有一個有錢的兒子早晚有一天會來接她去過好日子,我還想著把那個有錢的兒子找出來當著她的面把他給殺掉好讓她徹底斷絕了這個念想讓她活得完全絕望,但我經過催眠後發現,她自己也對那個所謂的兒子一點訊息都不知道。”
蘇白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
“他現在就坐在你面前,你現在可以對他動手了。”
安樂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官大一級壓死人是吧,不過我很好奇,你父母當初為什麽會找她這樣子的一個女人代孕,我覺得,正常的父母在選擇代孕這件事上,都應該比較謹慎的吧,就像是打算人工授精用其他人精子的父母應該會對所用精子的那個人有很多的考察和評價。”
說到這裡,安樂忽然又一愣,他像是住住了什麽重點一樣,問道:
“二十多年前, 國內,已經有能力做人工授精手術了麽?”
安樂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這一點蘇白從不否認,很顯然,他已經從蘇白的敘述上發現出一些不對的地方了。
“你媽這個樣子,你爸也不管管?”蘇白問道,他之所花時間來跟安樂扯皮,目的就在於問翁愛娟丈夫的事情。
“我爸?”安樂頓了頓,“一個很可憐的男人,我記得我那年被他從幼兒園接回家,我媽把外面野男人喊到了家裡做那種事,我爸就捂著我的眼睛和嘴站在廚房裡不敢出聲,但我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顯然,他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一直隱忍著的,但我早熟得比較早,一些事情,其實自己心裡也有數了。”
聽著安樂的話,蘇白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可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畫面,
一個穿著工裝的中年男子躲藏在廚房裡,一邊捂住兒子的嘴巴和眼睛一邊欣賞著自己的老婆在自己面前被別人綠的畫面,他在微笑,他在愉悅,且興奮得全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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