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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魔之眼碎裂開來,直接化作了一片銀色的灰塵,隨之消散;
這種法器,強在其特殊的功效,但其本身,其實並不算是怎麽堅固,畢竟它不是跟地獄火散彈槍一樣拿來戰鬥的法器。
而此時,木南盯著面前的一片銀塵,表情有一瞬間的發懵,這倒不是偽裝和故意的,因為在此時,再怎麽去偽裝什麽已經沒有意義了。
木南在之前腦海中其實出現過很多種可能,甚至一度想要把自己所發現的更深層次的信息告訴蘇白以達到換取暗魔之眼的條件,
因為這個故事世界,在木南看來,不可能說只是單純提供一個給聽眾吞噬強大的場所,這個故事世界,剛剛爆裂的黑球,以及廣播所要展現出來的核,其實沒那麽簡單。
但是,木南萬萬沒有想到,蘇白居然就這麽不當一回事兒的把這個暗魔之眼給捏爆了!
他怎麽能這樣?
他怎麽可以這樣?
可怕的輻射,已經徹底將二人籠罩,木南已經沒辦法再去想太多,也沒辦法再去深思太多,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起來,身體的排斥反應也在不斷地加強,整個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樣,想保持清醒已經成了一種奢望。
蘇白也是一樣,兩個男人都開始步履踉蹌,這是一種無法改變的趨勢,也是一種無法反抗的態勢,在這種幾乎可怕到極點的核輻射面前,
個人,
似乎是那麽的渺小。
以前,覺得核電站,距離自己很遠,哪怕還沒成為聽眾時,蘇白也是認為自己更相信的,是科學,核電站,只要不是建造在自己的城市裡,也沒多少可怕的,以前去日本旅遊時,參觀過關於原子彈爆炸的紀念館,但那時候,蘇白心裡雖然對這原子彈使用後狼藉可怕的畫面很是震撼,但要說有太多的切身體會,那還真談不上,再加上中國人的感情傾向,對於美國人在日本人丟原子彈這件事,帶來的,更多的還是一種復仇的快感。
哪怕上個輪回裡,自己已經承受過一次這種折磨,但是畢竟記憶基本消失了,所以這一次,幾乎和初次面對,沒太多的區別。
這種絕望,從靈魂到肉身的衰敗,仿佛將人狠狠地砸入到一個無底深淵,
你不知道下面多少距離是地面,你也不知道周圍多少距離是牆壁,留給你的,
只是一片絕望的黑。
呼吸,
已經無法呼吸,
自己全身上下每個毛孔在此時似乎都封閉了起來,從靈魂到肉身,都完全處於一種窒息之中,而甬道那裡,距離這個黑球越遠的,似乎能夠獲得一些“新鮮空氣”。
這是一種比死亡還要可怕的酷刑,它能摧毀你的理智,可以摧毀你的一切自以為是。
堅毅、勇敢以及悍不畏死,在它面前,仿佛成了一句蒼白的笑話。
斯蒂文的身體狼人和熊人強化糾葛在了一起,此時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狼人還是熊人,這是輻射強行扭曲體內血統的表現。
“嘔……”
斯蒂文張開嘴,一大攤血液渾濁物從嘴裡吐了出來,整個人幾乎是帶著一種歇斯底裡地跌跌撞撞地向甬道那裡走去。
出去,
離開這裡,
“新鮮空氣”
呼吸……
木南也是差不多,他一隻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英俊的臉扭曲到了可憎的地步,這時候的他,也絲毫不見了之前的玉樹臨風和一切盡在算計中的沉穩,倉皇而起,推開了斯蒂文,衝向了外面。
蘇白站在原地,這種可怖的痛苦,
仿佛隱隱約約間跟自己上次的模糊記憶產生了些許重疊,痛苦的感覺,很清晰,也很刻骨,蘇白也是一樣在向外走去,只是,當蘇白扶著甬道的牆壁向外走去時,腦子裡,竟然刹那間產生了一抹恍惚的感覺,這樣子看來的話,自己第一次,之所以會出現在道具店裡的棺材裡,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因為黑球爆發時自己站在這個圓型地下區域裡,所以沒被直接殺死,但是隨後面對痛苦的折磨,自己幾乎是本能驅使著要向遠離黑球的位置前進,哪怕離這個黑球多遠一厘米,也是好的。
等幾乎神志模糊地走出了這個圓柱形建築物時,蘇白看見在外面,那二十幾件飄起來的消防服,蘇白自己身上的消防服也自動脫離,融入到了其中,但是其中有三件消防服,自動焚化成了灰燼。
這意味著,三名聽眾已經死去了,不會再出現於下個輪回之中。
前面,斯蒂文和木南已經看不見蹤影了,蘇白搖搖晃晃地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樣前進著,等走到核電站門口位置時,蘇白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摔倒了下來。
在蘇白頭旁的水泥地上,有一個腳印,在之前,這裡應該寫下了一個英文單詞“Out”,但是被自己抹去了,而在這時,蘇白看見那個凹下去的位置重新恢復了原樣,腳印消失了,連英文單詞也不見了,似乎一切的一切,已經被重新歸置了一遍。
新的輪回,其實在此時,已經算是開啟了,在此時留下印記,就不會再消失。
蘇白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寫下點什麽,但是痛苦的感覺卻讓他發出了一聲無力的怒吼,雙臂曲起,爬了起來,向著外面,逃也似的離開。
不是蘇白不想咬著牙留下點什麽,而是蘇白覺得在此時自己也根本留下不了太詳盡的氣息,與其這樣,還不如不留,事實上,這時候蘇白的意識已經基本不能自已了,整個人的思維也開始陷入一種混沌之中,他腦子裡,想的更多的是一種本能,一種寫下一個“out”或者“走”,讓之後的自己不要再靠近這裡的本能,哪怕痛痛快快地死在外面,也好比進來再承受這種折磨啊。
但這個本能是蘇白需要克制的,不能給之後的自己留下有用的訊息就算了,還因為害怕承受痛苦給相反的訊息麽?
這不是蘇白想要的,也不是蘇白想做的,
哪怕他現在真的很痛苦很痛苦,就如同一個小孩差點溺死後,以後他會不停地跟他朋友說不要去游泳,溺死的感覺真的很恐怖啊。
蘇白現在在做的,就是跟自己本能的畏懼感進行鬥爭,咬咬牙,蘇白的意識徹底沉淪了下去,整個人發了瘋似得如同野獸一樣手腳並用向遠處跑去,地上,留下了一灘灘黃綠相間的膿水,只是這些膿水注定會馬上消散。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雙眸徹底變成白色的蘇白終於跑不動了,在他前方,看見了海面,在側面,則是一條街道。
“唔唔……咕嚕……”
蘇白喉嚨裡不停地冒著酸水,全身上下都在流膿流血,很是淒慘,跌跌撞撞地,蘇白還在下意識地走著,
離那個遠點,
遠點,
再遠點……
終於,驚鴻一瞥中,蘇白看見了道具店裡內正中央擺放著的那一口吸血鬼棺材。
一種不知名的熟悉感刺激著蘇白,吸引著蘇白向裡走去。
“嘩啦啦……”
一排玻璃cos道具被蘇白撞倒在地,碎裂了一片,發出了清脆的交錯聲。
似乎在這一聲聲脆響之中,蘇白的意識忽然頓了頓,泛白的眼眸之中,出現了短暫的清明,但是很快,這片刻的清明也消失不見了,
他累了,
也痛苦得不能自已了,
“吱呀……”吸血鬼棺材被蘇白掀開,然後蘇白拖著全身冒著膿水的身體躺了進去。
“哢嚓……”
吸血鬼棺材失去了支撐,自動閉合了上去。
一切,
陷入了沉寂,
真希望,這就是結束,這就是終結。
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數,但這所謂的定數,至少在這個故事世界裡,顯得有些過於刻意了一些,這裡,其實不是真正的世界,
也因此,一切的一切,發生過的,以及再發生的,都會被強行扭曲地跟原本之前的一次一模一樣,一草一木,一痕一跡,帶著一抹執拗,自然也多出了一分刻意。
至少,
這個故事世界跟蘇白之前經歷過的那個有黑人便利店老板的故事世界,還是有著很大的不同的,因為它並非全部地格式化,而是保留著上個輪回和這個輪回的穿插,而它所謂的輪回,似乎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
物是人非;
“嘶…………”
可怕的事物依舊保持著自己可怕的本色,
而人類,是會進步的,
比如,對疾病,
比如,對輻射,
經歷過一次可怕輻射的蘇白,身體,其實早就不是原來的樣子;
這一刻,安靜地躺在棺材裡的蘇白在此時猛地睜開眼,雙拳死死地握緊,泛白的眼眸中,即使看不清楚瞳孔,卻依舊顯露出一種歇斯底裡的猙獰!
身體,正在輕微地顫抖著,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甚至是每一個細胞,都在此時傳遞著可怕的痛苦感覺,以此來逼迫主體意識再度恢復到沉睡中去,因為意識的反抗,所帶來的,只有無邊無盡的痛楚和折磨。
一滴血,從蘇白泛白的眼眸中滲透了出來,從眼角滑落,滴落在了蘇白的臉側,
而這,
似乎傾盡了蘇白所有的氣力,
下一刻,
他整個人徹底暈厥過去,
陷入了沉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