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過去，莫無忌依然是沒有半點頭緒，這歲月盤似乎只能給他用，他根本就不能對歲月盤做任何改變。

　莫無忌歎息一聲，離開了凡人界。

　“無忌，我現在沒有半點頭緒，只知道憑著感覺走。”看見莫無忌出來，紀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莫無忌將飛船交給她控制，可是她飛行了半年，連半點頭緒都沒有辦法找到。

　“跟著感覺走也不錯。”莫無忌歎了口氣，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跟著感覺走，緊抓住夢的手……”

　他突兀的有些迷茫起來，如果他是在跟著感覺走，那他的夢想在什麽地方?不斷的修煉，不斷的變強?

　然後長生，站在巔峰?長生之後呢?站在巔峰之後呢?

　從修煉凡人道以來，莫無忌還是第一次陷入了這種迷茫當中。這一瞬間，他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目標。

　這一刻，他的道韻開始凌亂，他的周身規則波動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繁雜。到了最後，就連他的身體也顫抖起來。

　可是莫無忌渾然不覺，他依然陷入了這種迷茫當中。他修煉的是凡人道，凡人道有優點，一樣有缺點。

　至少他現在還沒有超越這種缺點，此時此刻他就是一個尋常的凡人。

　一雙溫軟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莫無忌從混亂焦躁之中清醒過來。他抬頭看見了一雙近在咫尺的明淨雙眸，只是那雙眸中多了一種難以隱藏的擔憂。

　“無忌，你沒事吧。”看見莫無忌睜開眼睛，道韻的混亂也不再增強，紀璃忽然松了口氣。

　莫無忌心裡多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悸動，他呆呆的看著紀璃，書音和煙兒的音容笑貌在他眼前不斷搖晃，然後又是文曉淇。可是這些音容笑貌卻迅速的淡去，一種孤獨感湧上心頭。

　到了最後，居然出現了夏若茵，一種深深的厭惡從莫無忌心頭湧起，他一巴掌拍了出去。

　紀璃感受到了莫無忌的不對，似乎有一種戾氣和極度的孤獨氣息充徹在他的周身。

　“啪！”毫無防備的紀璃，被莫無忌一巴掌拍了出去，張口就是一道血箭噴出，撞擊在了飛船的護陣之上，落了下來。

　紀璃呆滯的看著莫無忌，她在莫無忌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厭惡，這一瞬間，她的腦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如果說之前莫無忌身上的道韻氣息很是混亂，那現在紀璃身上的道韻氣息就是雜亂不堪了。

　修道到了紀璃和莫無忌這種程度，有時候，最重的傷不是戰鬥中才有的，而是這種不經意的傷害。

　“紀璃師姐……”在紀璃被自己一巴掌拍出去的瞬間，莫無忌清醒了過來，他來不及懊惱，趕緊衝了過去，將紀璃一把抱在了懷裡。

　紀璃的意識依然有些空白，她內心深處有一種彷徨，莫無忌為什麽要對她露出如此厭惡的神態和氣息，那種厭惡，就好像看見了最惡心的東西一樣。

　對她來說，在這個宇宙空間中，已經沒有了親人，唯一被她看成親人的，只有莫無忌。她的道同樣不是那種絕情大道，沒有了親人的道，對她來說，還有什麽意義?

　曾經，她為了救她父親，一個人毅然闖入了諸神塔。現在，莫無忌在她心裡，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唯一的親人對她那種厭惡，讓她心裡有一種絕望，那種絕望讓她道韻混亂零散。

　“對不起，紀璃師姐，我不是故意的……”莫無忌抓出數枚丹藥送入紀璃的口中，連聲說道。

　可是紀璃的傷勢不是他那一巴掌，也不是他的丹藥能解決的。

　“我沒怪你。”紀璃笑的有些淒然，她實在不想詢問莫無忌為什麽要厭惡她，她隻想稍微好些後，就安靜的離開。

　數枚丹藥對紀璃沒有半點用處，莫無忌有些焦急起來，“紀璃師姐，你可以告訴我，為何你的眼裡有一種死氣?”

　莫無忌的神通之中，無論是生死輪還是陰陽指，都對死氣有獨特的理解。他非常清楚紀璃眼裡的死氣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紀璃自身，也就是說紀璃忽然對活著失去了信念和期待。

　紀璃掙扎著搖了搖頭。

　莫無忌心裡一沉，他知道紀璃肯定有什麽事情不想對他說，可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會讓紀璃對他說出來。

　時間慢慢的流走，紀璃終於掙扎了起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道韻氣息顯得很是不穩。

　“紀璃師姐……”莫無忌放開紀璃叫了一句。

　紀璃看著莫無忌好一會，這才柔和的笑了笑說道，“無忌，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的話嗎?我終究是要靠自己去闖蕩一番的。跟在你身邊，我只能永遠也無法成長起來。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說完這句話，紀璃轉身一步就從莫無忌的飛船上跨出，瞬間就消失在浩瀚宇宙當中。

　莫無忌呆滯的看著紀璃消失的方向，人愈發沉默起來。他周身的道韻再一次混亂，似乎要再次陷入之前的那種境地。

　不，這似乎有些問題。凝坐在莫無忌大識海中的元神一陣的顫抖，打出了無數的手訣，莫無忌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這個時候，就是再傻，莫無忌也知道自己存在了問題。他毫不猶豫的衝出了飛船，追向了紀璃消失的方向。

　……

　紀璃速度並不快，她一走出飛船，整個意念就再一次陷入了空白之中。

　也不知道獨自在虛空之中遁了多久，她停了下來，在她的眼前是一個巨大的虛空裂縫。

　這一段時間，她一直在單調重複的想著一個問題，她為何還要活下去。

　也許，這個虛空裂縫就是她最後的歸宿。

　想清楚這一點後，紀璃眼裡忽然清明起來，她抬頭看著遠處浩瀚的虛空，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就好像潔淨的陽光，將虛空中的一切陰霾盡皆驅散。

　這一刻，她再也沒有去想任何別的東西。她的眼裡有一種新生，她無法去忍受一個人默默孤獨的修煉無數年，然後猶如木偶一般的提升自己的境界。

　她終於抬起腳，一步跨入了虛空裂縫當中。

　莫無忌的神念掃到紀璃的時候，紀璃的腳剛剛跨入虛空裂縫。

　莫無忌驚的魂飛魄散，縮地成寸神通施展到了極致，莫無忌幾乎跟著紀璃同時跨入了虛空裂縫，然後張手將紀璃摟在懷裡。

　“噗噗噗！”虛空裂縫中的一道道撕裂氣息橫掃過來，哪怕莫無忌是聖體肉身，在這種等級的虛空裂縫之下，依然是毫無還手之力。

　當洛書被莫無忌祭出後，莫無忌周身已被虛空刃芒劃出了無數血痕，衣衫襤褸幾乎全部被虛空風刃卷走。

　好在他還有洛書，沒有洛書的話，也許他最後只能等著身首兩端。他還不敢進入凡人界，此刻他的凡人界還沒有徹底完善，在這種恐怖的虛空撕裂之下，一旦他的凡人界被撕裂，那他不但沒有能活下來，反而會跟著世界一起消散。

　“無忌，你……”紀璃感受到莫無忌渾身鮮血，嚇的呆滯起來。直到莫無忌祭出洛書護住，她才醒悟過來。莫無忌如果不是為了護住她的話，她恐怕已經被虛空裂縫絞殺成為碎渣了。

　現在莫無忌差點被虛空刃芒撕裂，渾身上下都是傷痕，衣服更是只有幾片掛在血跡之上。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紀璃內心深處充滿了愧疚和不安。

　“紀璃師姐，雖然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可是你應該告訴我。否則，我永遠也難以原諒自己。”莫無忌語氣有些哀緩。

　無論如何，紀璃是因為他打了一巴掌，這才變成這樣的。

　紀璃張了張嘴，她感覺到莫無忌並沒有瞎說，她能聽的出來，莫無忌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

　她猶豫著，伸手想撫摸一下莫無忌的臉，她想要抹去莫無忌臉上的血跡。莫無忌抓住了她的手，眼裡並沒有任何厭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和慶幸。

　莫無忌的確慶幸，如果他晚了一點點，紀璃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嘭！”虛空裂縫消失不見，在強大的虛空裂縫漩渦力量之下， 莫無忌和紀璃一起落在了一塊漆黑的地面上，將地面撞出一個巨大的泥坑。

　紀璃被莫無忌護住，沒有半點受損。

　“對不起，無忌，我是在你眼裡看見了厭惡，我擔心我繼續和你在一起，會影響你的大道。”紀璃有些哀傷的說道，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莫無忌道韻混亂，氣息不穩的場景。

　加上莫無忌看她那種厭惡的眼神，如果繼續和莫無忌在一起，對莫無忌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最後說不定讓莫無忌魂飛魄散，再也沒有輪回之機。無論莫無忌因為什麽厭惡她，她都不能影響到莫無忌。

　莫無忌突地明白過來，紀璃看見了他對夏若茵的厭惡情緒。

　他下意識的摟緊了懷裡的紀璃，並沒有從土坑之中爬起來，而是看著浩瀚無邊的虛空，聲音就好像來自天邊一般，“紀璃師姐，我曾經生活在一個叫地球的尋常凡俗世界。在那裡，我一心學習藥道，同時結交了一個女朋友，她的名字叫夏若茵……”

　(今天的更新就到這裡，朋友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