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不相信?”

　季流溪的聲音轉了個調，眉頭微挑，身子向我貼了過來，帶著夜間寒冷氣息的指尖微觸著我的心口，輕輕點了兩下，聲音帶著說不清的魅惑:

　“……小凡，即使你現在不記得我了，但你對我的愛卻並沒有消失，它只不過是被你自己藏在了某個安全的角落，因為你知道，一旦被那個人發現，就連這僅剩的愛都會被那個人抹去！”

　“被誰發現?你說得那個人是誰?是誰要抹去我的記憶?”

　我呼吸一滯，緊張地抬起頭盯著季流溪，我知道接下來從季流溪嘴裡說出的那個人的名字，是我所不想知道的，但是現在我卻又迫切的想讓季流溪說出來，萬一呢?萬一不是我想的那樣的呢！

　“蕭蓧白。”

　咯噔一下，我耳邊響起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猛地踉蹌地向後退了一步，手扒著門框穩住身子，顫抖地抬起頭看著季流溪，“為什麽！為什麽他要抹去我對你的記憶！為什麽！”

　我的聲音由於害怕，一直在發抖，不對，不只是我的聲音在發抖，我的嘴唇，我的手，我的腿，我的全身害怕的發著抖。

　明知道自己不要再問下去，可是心裡有一個聲音卻逼著我一直開口，“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你在騙我對不對！你一定是在騙我的對嗎?”

　季流溪的臉在朦朧的月色下，白的有些瘮人，我深吸一口氣，手緊緊揪著自己的領口，竭力讓自己冷靜，對，對，對，是他在騙我！

　他恨蕭蓧白！

　所以他故意這樣說，是想通過我打擊蕭蓧白，季小凡，你要冷靜點！千萬不要上當！

　“騙你?呵?”

　季流溪笑得有些邪魅，有些悲涼，深潭似的眼眸裡有著太多我看不明白的情緒和悲傷，他的聲音低沉喑啞，帶著絲絲涼意，讓我全身不住的發冷，我抓緊自己的胳膊，咬著嘴唇不敢再抬頭看他。

　“小凡，我怎麽忍心騙你呢?你是我繼續活著的希望啊。……是我活著的唯一念想，我怎麽可能騙你呢?怎麽舍得騙你?你、你這樣說我，可知道我也會心疼?”

　頭頂季流溪的聲音聽上去似在壓抑著什麽，我屏住呼吸，似能聽出淡淡的泣音在裡面。

　“小凡啊小凡，你抬起頭看看流溪哥哥，好嗎?流溪哥哥已經好久沒有跟你這麽面對面的站在一起了。”

　一聲包含著無盡悲涼的歎息在耳邊輕輕飄過，我緊咬著下唇，都快把下唇咬出血來，為什麽我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但是面對這樣的季流溪，心臟依然疼得像是要被人用手用胸口拽出去呢?

　為什麽?

　我真的愛著季流溪嗎?

　可是，那蕭蓧白呢?

　蕭蓧白對於我又是什麽?

　真的像季流溪說的那樣，蕭蓧白只是橫刀奪愛嗎?

　“為什麽蕭蓧白這樣對我，你卻不救我?為什麽你眼睜睜看著他抹去我的記憶，卻什麽都不做?為什麽天帝將我賜婚於蕭蓧白，你卻沒有站出來，為你，為我哪怕說一句話呢?季流溪，你真的沒有騙我嗎?真的一點都沒有騙我嗎?”

　我捂著揪疼的心臟，死死扣緊胸前的衣服，竭力不讓自己移開目光，季流溪的眼眸裡閃過一抹明滅的精光，很快又淹沒在那無盡的深潭裡。

　“小凡，我是不會騙你的。”

　深夜的寂靜中，季流溪的這一句話一直在我耳邊回蕩著，天上無數的星辰在我們的頭頂閃耀著，院落裡一棵棵挺拔的樹影背著寒冷皎潔的夜空，清楚的顯現出來。

　而藏匿在樹影之間的那道黑影，一言不發。

　一切都是那麽沉寂，靜止，冷酷。

　我瞪大眼睛，細細看著樹影間的人影，蕭蓧白?

　季流溪許是發現了我的驚慌，順著我的視線轉過身，看到掩藏在黑暗樹影中的蕭蓧白，背部一僵，胳膊猛地攔在我身前，“小凡！你靠後！不要怕！這一次我再不會把你交給他了！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以前是我太懦弱！眼看著你被他搶走，卻什麽都沒有做！但，這一次不會了！哪怕拚掉我全部性命，我再也不讓他近你一分！”

　在季流溪說完這些話後，我遠遠可以望見蕭蓧白眉頭微皺，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凶狠的眸光射在季流溪與我身上，遍體生寒，我抱著自己的胳膊，牙齒不住地打顫。

　蕭蓧白要是再這麽釋放冷空氣，我就要被這些寒氣凍成冰塊了。

　一時空氣靜得瘮人，凌冽的寒風刀子般地刮過我的皮膚。

　“季流溪，你還能更無恥點嗎?竟然把季小凡扯進碎夢空間！你可知道她現在懷有身孕，你這樣做，可有想過她的身體能夠承受住嗎?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的要保護她愛護她！真是天大的笑話！”

　碎夢空間?

　蕭蓧白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那個真的蕭蓧白?

　不是夢裡的蕭蓧白?

　我的眼睛立刻瞪大，張嘴想要說什麽，“唔唔……”季流溪卻一把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小凡，你什麽話都不要說，就乖乖站在我身後。在這碎夢空間裡，蕭蓧白討不了好的！你就等著瞧吧！”

　“唔唔……”你想幹什麽?

　“好了，乖乖的，什麽都不要說。”

　季流溪的手向著我頸後點了下， 我便覺全身發軟，身子順著門框滑到地上，而他緩緩放開手，我深吸一口氣，嘴一得到自由，便想開口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卻發現自己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季流溪這是想要做什麽?

　“好了，你就乖乖坐在這裡看好戲吧。流溪哥哥為你報仇了！”

　季流溪！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怒視著雙眼，惡狠狠瞪著他，他卻沒事人似的直起腰，轉身面向樹影深處的蕭蓧白。

　“看來是我高估你了，過了這麽久才找來這裡?”

　季流溪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冷漠無情，而隱在暗處的蕭蓧白，向前跨出一步，走出暗影，金色的月光瞬間披灑在他的黑袍上，金燦燦的，尤其同蕭蓧白那張俊美的臉一同暴露在朦朧的月色下，襯得他更加俊美非凡。

　我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下，蕭蓧白之於我，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