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斬”,兵刃揮動之下,入肉之聲響起,一刹那不知幾人的頭顱落地。
被斬落的人頭滾著出去,無頭的屍身抽搐著頸部噴出血泉,大地之上卻早就是血跡斑斑。
身穿戎裝的輔兵跑動著用籮筐將頭顱收集起來,失去腦袋的屍身也將被抬下,很快就會有士卒押來一批戰俘。
這些戰俘大多是身軀殘疾者,或是窮凶惡極不服管束者,他們將在萬眾的注視之下被斬殺,是用以祭奠漢軍戰士之英靈。
屢次斬殺一批被淘汰的戰俘,觀看的萬眾都是呐喊歡呼出聲。
血腥的場面刺激得多數人臉紅耳赤,可能是興奮或者害怕皆有,可場面只在展現一件事情,用鮮血與屍骸再次來展現他們這一個集體的強悍程度。
祭奠戰死英靈的儀式已經舉行到了第二天,第一天是由劉彥親自念悼文,並由他帶頭給戰死英靈上第一炷香,第二天才是進入到斬殺戰俘藉慰的環節。
真實情況是,殘疾的戰俘真沒有什麽用,不殺掉難道要留下來吃乾飯?再來就是一些桀驁不馴的戰俘也不能留下,那只能是殺掉。
第三天的祭奠流程比較特殊,會讓戰俘之中身份地位比較高的人,讓他們在公眾場合跳舞,此乃使敵人屈服的一種意義。
問題是,讓敵酋鮮舞實際上是一種獻俘於君王的儀式,一般會將敵酋打扮得妖嬌和滑稽,舞蹈肯定也會是跳得像小醜一般,用來取悅於君王的征服喜好,再來就是娛樂百官與大眾,更是瓦解敵人的反抗或敢戰之心。
在第四天,會有軍隊演練戰陣,那是給戰死英靈表達一種精神繼承的意義,也是向萬眾表示仍有軍人會依然奮戰的意思。
從第五天之後,劉彥就該沐浴身穿素白喪服,連續三天的不吃不喝靜坐,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戰死英靈的悼念和緬懷。
此時此刻,劉彥就是一身素白地坐在被建立起來的高台之上,隨同他一起的是漢部在黃1島1區的一些文武高層。
高台的周邊建立了階梯一般的架子,它們只是留出一些必要通道,余下的空間擺滿了骨灰罐。
每一個骨灰罐都代表著一名戰死的將士,有些骨灰罐貼著姓名、號碼牌、貫籍,有些骨灰罐則是沒有。他們從鮮活的生命變成了被裝載罐子裡的骨灰,祭奠結束之後,除開一些擁有特殊貢獻的戰死英靈會被安置在殿內,剩下的將會被安置在露天的墓地。
第九天,安置期間戰死英靈的親人好友會全程陪伴,直至骨灰罐被安置妥當。沒有親人的戰死英靈會由官方派人全程陪同,算是陪著走完最後一程。
沒有例外的是,安置妥當之後,他們會順著人潮前往劉彥的所在,接受劉彥對於他們的感謝。
漢軍將士的祭奠儀式全程皆有外國使臣在旁觀看。這些使臣意外於劉彥對戰死將士的規格待遇,那是一種有君王一直在場主持的悼念,無異於是一場國士般的葬禮。
“無怪乎漢軍士卒願意血戰搏殺,廝殺時皆是悍不畏死。”
“若是有如此待遇,戰死何懼!”
“漢軍強大並非沒有原因啊……”
不是有一句話叫“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嗎?人心都是肉長的,鐵石心腸的人只是個例罷了,更多的人是一種感性動物。會獲得什麽樣的待遇就出多大的力,這也是守恆之道。
“我們的君王能夠這樣嗎?”李顯很是憂愁善感地說:“路邊死路邊埋,甚至沒得埋。”
李顯是冉氏秦國的使節,他身邊的是來自張氏涼國的謝艾。
不止有冉氏秦國和張氏涼國的使節在場,
慕容燕國、東晉小~朝~廷、李氏成漢、拓跋代國、高句麗、百濟、新羅、伽揶、九州、出雲、扶余、曲沃……乃至於是被滅的宇文鮮卑都有派人到場。對了,石碣趙國也有派使團過來,但他們是為了來贖回姚弋仲。
其中,高句麗、百濟、新羅、九州是作為劉彥這邊的仆從國來參與悼念,他們也有士兵戰死後被一同悼念,以至於儀式開始後是心情複雜又是驕傲地參與了全程。
其余國家除了拓跋代國是專門派人來之外,剩下的其實並不是專門過來參與悼念,畢竟又不是漢部這邊的某個聞名天下的高層戰死。他們有的是來進行第二次會盟商談,也有純粹來拉援助,更有想要改善關系的。
認真而言,當今天下除了漢部這邊就只有羅馬會專門收集戰死將士的屍身,兩邊還都有一樣規格極高的祭奠儀式,除此沒有一個國家會再這麽乾。
當然了,此等規格的祭奠儀式並不多見,一般是在重要戰役之後才會舉行,君王並不是每次都需要親自主持。
不是講什麽公平與否,其實是每一場入殮儀式都需要君王主持,那君王可就沒有空余時間來管理國家,因此是看什麽級別的儀式由專門的人去主持。羅馬那邊是神殿祭師,漢部這邊則是由英靈殿的祭酒。
祭奠儀式持續了九天,三天三夜沒有吃喝的劉彥看去是有些虛弱,可他在儀式結束後沒有還親自過問了一下各國使節的來意,隨後才吃了點東西,睡了整整的一天兩夜。
從睡夢中醒來的劉彥,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當然是頂上的綢緞,那是床具中的一部分,伸手扭頭要拿床邊的水壺,卻是看到拓跋秀與一名看上去端莊卻沒有見過的女子安靜坐在屋內一側,兩女低聲正在交談什麽。
這一發現令劉彥有些驚奇,那是因為一般情況下陌生人根本進不得臥室,尤其是夜間的時候。
交談中的拓跋秀看到劉彥醒來立刻起身走近,她福身一禮,先是問:“夫君可要吃點什麽?”
劉彥比較直接地點頭,他醒來之後饑餓感甚是強烈。點頭之後,他看向了那名不知名的女子,初步印象是該女子估計才十四五歲,從氣質來看有經過良好教育,身上有著明顯的書香氣。
女子看到劉彥目光注視而來,她先是略顯窘迫,緊張之後鎮定下來,亦是福身一禮,不過卻是沒有說話。
劉彥迷惑地問:“你是?”
“小女子是崔氏女,名婉。”崔婉沒有解除行禮姿勢,低聲又說:“君王可喚女子婉兒。”
這一下劉彥可就馬上反應過來了。他記得紀昌一直念叨崔氏那邊的嫡女,那麽崔婉就是這一次漢軍北上冀州的成果之一?
要說起來,劉彥一直都清楚拓跋秀或任何胡族女子都沒有可能成為開國之後,漢國的王后。
那是政治決定了的事情,與劉彥的個人喜好沒有直接關聯。甚至可以說,除非他要埋下巨大隱患,強製選個胡族女子為王后,要不連提都甭提。
“姐姐已經來了七天,當時夫君正在主持陣亡將士祭奠。”拓跋秀說著對外面吩咐了幾句話,是讓準備食物,都是劉彥喜歡吃的東西。她年紀比崔婉大,卻是稱呼崔婉姐姐,看著是對即將出現的結果已經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表面之下的心態是否像表面之上。她笑著對劉彥問:“夫君要先梳洗嗎?”
劉彥可沒有漱口梳洗就吃東西的習慣,十分自然地起身開始穿戴衣服,一點都沒有因為崔婉在場而回避的意思。不是他成為君王之後的無視他人之心,是清楚崔婉乃紀昌等文武物色的王后人選之一,讓崔婉回避會被多想,不如就像一家人般的順其自然。
外間不遠處,聚在偏室處理政務的一幫人,桑虞看到快步路過的侍女,扭頭對蔡優說:“看來還不錯。”
蔡優含笑說:“至少沒有被排斥。”
身處高位的哪個又不是人精?聽起來沒頭沒尾的話,實際上已經是將劉彥醒來之後看到崔婉的反應理清楚。
“最近來商議婚事的可不少。”桑虞一邊處理政務還有空閑一邊嘮叨:“冉氏、張氏、慕容氏、司馬氏這些國家王室,再有地方有名有姓的望族,幾乎該來的全來了。”
“先秦不也是這樣來的?”蔡優沒有掩飾驕傲:“曾經秦王未有王后,天下各國爭相求嫁,出發點可能不一樣,但期盼都是一樣的。”
趙氏贏姓政可是一位偉大人物,他在位期間除了一統天下之外,創下的光輝事跡還有讓各個國家眼巴巴地送女人。可不止是各個戰國喲,周邊的胡人異族,甭管是成立國家與否,或是部落狀態,反正有美女第一個念頭就是送到秦國王宮。
唔,必須說的是先秦時候沒有什麽高麗,所以蒙毅與高麗公主的破事不存在。那位“大哥”老了之後拍的戲很不講究,在先秦“建”了個高麗之後,後續中又搞了烏龍,比如西域都護府的都護竟然比一郡太守官職和品階小,再來是連西域不在雁門關之外都沒有搞清楚。
劉彥現在也面對趙氏贏姓政一般的情況,各國各勢力爭先恐後要送來美女,卻不知道是盯著空懸的王后位置,還是要用美色來腐朽。
“幸好拓跋代國現在是那樣的情況,要不……”桑虞賊兮兮地笑了笑,好像覺得有什麽不妥終究沒有說下去,改了個話題:“犒賞統計大概天亮就能理清楚,介時要不要呈上去?”
一直埋首於案頭的呂議終於抬頭,他說:“越早處理越好。”
大戰之後必然要有犒賞,提振士氣是一回事,賞罰嚴明也是另一回事,主要是不能讓等待變成急躁,拖久了不但是要令人寒心,也會消磨精神。
不用他們去等了,沒有多久劉彥就出現在了這間偏室,他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問功勞統計進程。
“差一點點就能好了。”桑虞上上下下看著劉彥,笑嘻嘻地說:“君上的精神不錯啊!”
劉彥也不是第一次被桑虞揶揄,內心裡沒有什麽惱怒的想法,倒是覺得桑虞這家夥很有意思。
身為君王嘛,被尊重那都成為一種常態,誰都是拘束面對自己的時候,有個膽子賊肥的家夥能開玩笑其實很不錯。
自然,桑虞可不是要把自己定位成為東方朔的角色,他純粹就是個性使然,亦是發現劉彥很享受這種玩笑,只要把持一個度其實有利於君臣交流。
蔡優和呂議臉上帶著笑,兩人內心裡其實很羨慕桑虞,但那是他們學不來的東西,真要也那麽乾後果難料。
“都在往回趕了吧?”劉彥在喝侍女送來上的粥,“呵呵”笑著說:“這是頭一次大舉犒賞。”
“建國也在即啊,君上。”桑虞捧著小碗,很是有氣質和風度地小口小口吃,但速度卻是極快。他讓旁邊伺候的人再添加一碗,一臉吃到美食的滿足,後面才算正經地說:“建國大典,介時肯定都要在場。”
是啊, 建國又能有幾次,哪怕是前方戰事吃緊,該在場的人肯定也是要在,那關乎到個人的榮譽與建國之後的政治地位。
為了能夠趕上建國大典在場,各條戰線上的指揮可都在努力,呈現的現象就是近期漢軍的攻勢異常猛烈,本來就頂不住的兗州和豫州石碣趙軍,孫伏都直接被桓溫和謝安打得崩盤,豫州那邊的劉闓和路永亦是不得不退卻。
在冀州方向,漢軍進入章武郡卻是在爆發大戰,那是司州方向的石碣趙軍北上增援,同時石斌也分兵來保證自己的後路。
建國大典馬上就要開始,呂泰和紀昌本來還想更猛烈地進攻,後面卻是得到劉彥的直接命令,讓兩人就在章武郡沿線布置戰線,安排妥當之後兩人要回來參加建國大典。
劉彥會那麽乾當然不是純粹出於照顧冀州戰場的文武,是石碣趙國的反應很激烈,慕容燕軍那邊似乎也有要佔便宜的趨勢,那麽漢軍暫時止步又如何。
“君上啊。”桑虞笑嘻嘻地說:“小~朝~廷和燕國那邊,雙方都要出嫁公主,咱們是接納或者不接納?”
劉彥聽了卻是想起了其它的事情,問:“拓跋代國很糟糕嗎?”
一時間,誰都不好回答,他們眼神交流的同時內心產生不妙,拓跋秀的退讓可別讓劉彥生出什麽虧欠心理才好。
……分…割…線……
悲劇的,定時發布失敗了。
另外,榮譽調整一下,大概農歷十五之後恢復一天至少兩章。)。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