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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天下》第四百六十九章:鄴城之內
鄴城之內的道路兩旁依然是站滿了歡呼的百姓,他們身上沒有什麽盛裝,極為多數的百姓看著甚至顯得非常落魄,臉上看著也是一面菜色,神情卻是很激動。

 劉彥其實是知道會有那麽多的百姓肯定出於官方的安排。

 這是一件很顯然的事情,百姓沒有得到通知怎麽知道君王會來,就算他們知道君王要來而前往圍觀也不會得到允許。再來是沒人擔負得起出現意外的責任,保安措施官方也要事先進行預案和演練。

 作為一座曾經石碣趙國的第二重要城池,鄴城的大道還真的有進行嚴格的規劃,寬度約是六丈左右,盡管並非完全筆直卻似乎是貫通了整個城池?

 靠近城牆的道路兩旁看著空曠,那是必須的緩衝地,不允許出現房舍或是雜物,以免戰時建築或是什麽物體被引燃演變成為無法撲滅的大火。

 離城牆大約兩百步之外開始出現建築,大道兩旁是一些兩層高的茅舍,路邊甚至栽種著整齊的樹木。

 也就是道路兩邊的建築物顯得有規劃一些,除此之外的其它地區顯得東一個西一個,看一些小路的分岔與縱橫,可以想象出該是個怎麽亂法。

 歡呼聲很大,喊的口號也顯得比較複古,是“王上萬年”這個先秦之後已經消失的口號。要說的是“萬歲”這個口號目前還不是單獨為君王所有,那是有明一朝才被單項指標的限定。

 場面有些時候是應該出現,有萬眾百姓空巷出迎會使被迎接的人感到愉悅,同時百姓自己也會在熱鬧中產生快樂感。

 劉彥的到來,百姓迎接之後會有一些載歌載舞和吃吃喝喝的活動,皆是由官府進行組織和提供物資。

 中原的漢家苗裔很久沒有出現過什麽盛大的活動,胡人禁止漢家苗裔進行一些傳統節日,有的就是壓迫再欺凌,年青一代對於漢家有什麽傳統節日早就模糊,老一輩更多的是不敢觸碰胡人設置的禁忌。

 隨著漢軍光複一個又一個郡縣,漢家傳統節日肯定是要回來,就是不能奢望近些年能有多麽熱鬧或是富足的場面,只能是等民間的生產恢復和感到真正的安全,節日才會有節日該有的模樣。

 “襄國解救的女子也是安置在鄴城。”冉閔說的是從石碣那裡解救出來的全部漢家女子,總數量達到了十七萬這個恐怖的數字,大多就是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子。他“呵呵”笑著說:“是安排在宮闕群。”

 劉彥知道這件事情,將那些女子安排在宮闕群是得到他的允許。他的這一舉動並沒有少讓人誤會,比如說要全部接納那些女子開一個大到沒邊的后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裡罵上一句“荒1淫之君”。

 被石碣擄掠的女子並不完全是少女,許許多多是別人的妻子,在她們被漢軍解救之後,很多家庭前來要求討回。一開始官方是只要能夠證實女子真為其家人就讓迎回,後面卻是發生一些令人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女子被接回的事情也就暫時停止,少不得又讓劉彥被不知道多少人暗地罵。

 “那些是可憐人。”劉彥所知道的,被石碣擄掠的女子就沒有什麽好下場,語氣冰寒地說:“活著的是僥幸沒有被折騰死和吃掉。”

 石碣對待晉人就是采取兩腳羊的理念,男人被殺被吃,女人不但要被殺被吃還要被。所以說作為一個漢人,日思夜想滅掉石碣全族絕對屬於正確。

 “王上,是不是重新讓人接回她們?”冉閔首次顯得有些惆悵,說道:“她們的家人鬧是一方面,宮闕龐大是需要人手照顧,可糧食也真的消耗得有些多。”

 劉彥並沒有開一個巨大后宮的想法,是一些人作為男人沒有自知之明和懦弱。

 女子被掠並不是她們的過錯,她們的經歷卻被當成罪惡,那些無法保護她們的男人因為她們所遭遇的經歷進行責難與懲罰,給了不幸的人再加上更大的不幸。

 事實就真的是那樣,不但上演著一個民族的弱小與悲哀,還顯示出醜陋的一面。一些男人在面對胡人的時候不敢反抗只能逆來順受,可他們對已經遭遇不幸的自己女人卻顯得威風八面,全然沒有想過是他們無力保護才使自己的女人遭遇不幸,將一切過錯都推到遭遇不幸的女人身上,顯得極其卑劣也是實實在在的懦夫。

 “願意走,自然是可以跟著親人走。”劉彥一想起一些人的作為就惱火,說道:“若是不願意,給找些活做,使她們能夠自力更生。”

 也是相當多被接走的女子沒有得到安慰與安定,反而是遭遇更大的不幸,不但讓劉彥惱火,她們自己對於被接走也產生恐懼心理。要不然官方不讓走,壓根就沒有進行約束的情況下,為什麽會沒有女子自行離開?

 漢國有的是方法安置類似的人,不管是以集體農莊的方式,或是乾脆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再與人結成連理生活下去,總有保存那些遭遇不幸女人尊嚴的活法。

 劉彥來鄴城並沒有要進駐宮闕居住的想法,沒有將宮闕燒掉已經被民間傳得沸沸揚揚,再有安置那麽多的女子在宮闕群更加甚了不好的言論,他要真的住進去可就坐實那些說法了。

 鄴城有包含著山,石虎在選擇建造宮闕群的時候是將城內的山作為主要修建地,遠遠看去就能看到位於青山之中的樓宇、章台、宮殿,可見規模之大。

 “只是修建了十分之四五。”冉閔有自己到過宮闕,他甚至想過在裡面居住,幸虧是被自己的家臣勸阻下來,用著難明的語氣說:“都是民脂民膏修建起來的,裡面異常富麗堂皇。”

 很遠就能看到一片明黃之色的瓦礫,其余是紅色與黑色的牆壁為主調,要是離得近了就能看到一些牆壁上很講究地有雕刻牆,都是一些胡人圍獵時的場面。

 劉彥哪怕是要去宮闕遊覽也不能是一來就去,因為一些言論存在的關系更沒有可能大張旗鼓。他會在城內遊逛一圈,依照漢家的傳統接見一些老人進行慰問亦是尊老,隨後就會再次出城進住營盤。

 這個年頭能夠活到長壽並不容易,除開戰亂之外就是飲食和衛生的關系,冉閔等人是尋了許久才找到十來個超過六十歲的漢家老人。

 早些年間的華夏有一種習俗,那就是款待老人時進行露天飲宴,飲食未必是要多麽的豐富和奢侈,要表現的是對老人的尊重,聽取活得久了的老人進行各種嘮叨和提出一些看法。

 劉彥接見老人是在城中的一處廣場,該處事先已經壘砌了一座高台,是很普遍的一種土台子。土台高也就是一丈左右,地面鋪上一層地毯,擺設上案幾和坐圃,中間弄了個三足鼎和香案,香案上會放置一些果品和一些文軸,少不得是要有一爐香。

 在傳統的漢家社會中,活得久了就是一種資本,不但可以隨時隨地見當地的官員,還能對官府怎麽治理地方提出建議和進行干涉,真要是惹到了他們,湊足足夠的人數到都城要求見君王,但凡是愛惜自己名聲的君王都是要見。所以說,漢家江山下的老人真心是輕易惹不起,在鄉可以橫行霸道(非反義詞),面見君王連一郡的郡守都能弄得罷官丟職,甚至可以引起一場由上而下的殺戮。

 不知道多少目光的圍觀之下,劉彥頻頻向十來位老者敬酒。在老人的各種述說中,他時不時會“哈哈”大笑一聲表示愉悅,有時候則是會露出憤怒的表情。

 能後活到六十歲以上的人,他們都是出生在西晉年間,歷經過同一苗裔的各種內鬥和內戰,再有司馬一家子不斷引胡人南下。

 根據一部分老人的講述,一開始不管是什麽胡人來到中原都是小心做人,那個時候雖然是國家剛從東漢末年的各諸侯國內戰中走出來,可是胡人對待漢家後裔還是有很大的敬畏之心。

 胡人對漢人的敬畏之心是由西漢孝武皇帝出塞北擊匈奴開始,一場漢匈之戰打了一百三十余年,打得那個叫驚天地泣鬼神,隨後西漢年間盡管是歷經不少內戰和混亂,問題是在對外戰爭的時候一直保持強硬和獲取勝利。

 胡人對漢人的畏懼保持了很久,哪怕是新朝之亂和黃巢之亂,胡人也不敢輕易南下瞎摻和。由劉秀建立東漢,東漢在一開始的時候匈奴人蹦得非常厲害,由於是歷經大亂東漢政權在面對削弱版的匈奴時竟然是采取守勢,一度讓胡人有抬頭的跡象,最為明顯的就是不但匈奴人蹦,連帶東胡後裔的鮮卑人和烏桓人也會在東北蹦。

 東漢對胡人沒有西漢孝武皇帝之後的完全強硬,剛柔並濟之下總算是壓下匈奴和烏桓,對於鮮卑、羌和南蠻、諸越則是顯得有心無力,不過因為西漢時期打下的赫赫軍威也使胡人不敢小覷漢人。

 東漢末年漢家苗裔不斷自己作大死,董卓亂政時期漢家苗裔就顯示出衰弱趨向,最為明顯的就是司隸地區淪陷於各種羌的手中,燕地一部分也是被鮮卑人佔去,甚至是河朔區域也完全被胡人奪走。

 三國並立時期,曹魏一面要應付內戰又要在北線重新收拾胡人,應該說在對外戰爭中曹魏沒有丟人,烏桓打著打著沒了,南匈奴重新乖乖做人,各種羌躲避曹魏兵鋒逃往高原,甚至是西域都重新被曹魏控制;相應的是蜀漢在內戰期間也不斷發動對南蠻的戰爭,又打又剿又撫,很不容易地震懾住南蠻,不過南蠻的反叛依然頻發;東吳面對的是南蠻與諸越,這個老孫家的國度與曹魏完全沒得比,就算是與蜀漢相比起來都不顯得怎麽樣,東吳與南蠻一直拉鋸到亡國,亡國之後諸越都沒有被收拾服氣。

 胡人心氣開始變大是由司馬一家子各種武裝胡人開始,被武裝起來的胡人被帶著參與漢家後裔的各種內戰,哪能不發現漢家後裔的虛弱。

 胡人真正崛起是在司馬一家子自己發生八王混戰之後,刀子還是司馬一家親手交到胡人手中,不但司馬一家子的皇帝被抓去給劉淵提夜壺,江山也淪陷大半。倒是早就形成氣候的各個世家非常利索,他們眼見胡人要肆虐直接卷鋪蓋來個“衣冠南渡”,到南方繼續當自己的上品家族。

 劉彥可以聽得出老人們對晉國朝廷的怨念不是一般深,不但說的時候臉部表情咬牙切齒,說話的語氣也是各種恨意。

 旁聽的人是隨著老人的講述有不同的情緒波動,胡人肆虐不止是聽聞還是親身經歷,晉國朝廷的沒用由事實來擺明,那些所謂的上品家族逃竄之後繼續富貴逍遙,被丟在胡佔區的百姓淪落到連野獸地位都不如的地步。

 “天子來了好哇!”顫顫巍巍的老人拄著拐杖站起來對劉彥進行鞠躬, 顫著聲線斷斷續續說:“漢家天子再臨,是咱們自己的人,就不會有胡人繼續肆虐了。”

 劉彥還沒有稱帝,算不上是什麽天子,不過看老人的稱呼可以理解為一種期盼。

 會不會發生自己人欺負自己人的事情先撇開,站立於近處的各個官員聽到“天子”兩字基本兩眼放光。

 漢國現在已經光複完整的青州、冀州、兗州、徐州,豫州、司州、關中也光複了絕大地區,並州和幽州甚至也打下了一些郡縣。漢軍四處出擊沒有顯示出虛弱跡象,南北兩支漢軍面對胡人一點不怵,光複漢家全部的舊土誰都覺得只是時間問題。

 “是該考慮稱帝的事情了。”紀昌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睛也沒有看身側的桑虞,繼續說:“名正才能言順,南侵之前稱帝,正朔之爭才能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目前稱帝的其實不止東晉小朝廷一家,石虎是在元朔三年也重新稱帝,不過要與東晉小朝廷展開完完全全的決戰,先稱帝再打看起來也是有些道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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