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第一次踏上戰場的劉慎,他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還有那蓬勃有力並且快速跳動的心跳聲。
劉慎的隊列是在整支隊列的第四序列,算是相對靠後的位置。他明白這一定是被刻意安排的結果,所處的位置是屬於那種哪怕敵軍shè來箭矢也夠不著的距離,敵軍要是真的能夠突破前方三到縱列隊,處在第四序列位置也能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撤離。
能夠出戰已經讓劉慎得到的最大的滿足,他真的不是隻想到軍隊體驗生活,對參與戰鬥有著深切的渴望,更加明白一個真正參加過戰鬥的皇子,對於爭奪那一張太子寶座有多麽重要。
如果說帝國嫡皇長子的身份可以讓劉慎有八成的機率成為太子的話,親身參與過戰鬥會是一個更大的加成,使成為太子的機率增加到九成以上。
劉慎年紀雖小,可是生長在皇室,早熟是一定的。
沒有人對劉慎說過……或者說分析過。可是他相當清楚自己那位父親是絕對不會選擇一個軍方不親近的人作為太子,應該是有忌憚軍方疏離皇室的成份,更多的是一旦帝國的下一任統治者與軍方有齷蹉,將會影響到帝國的整體布局。
所以了,劉慎對十一歲就被送到軍中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相反是感到極度的開心。
相隔千米的兩軍。
漢軍這一邊主要分成三個部分,由手持燧發槍的步槍兵排在正面,左右兩翼是由冷兵器的各類兵種組成,後方則是炮兵部隊。
反漢軸心聯軍這一邊,一片紅色的羅馬軍團佔了左側,一片灰色的薩珊軍團佔了右側,是一種橫向的縱列隊形,看上去厚度並不小,由兩個帝國處在最前列,身後是壓根沒什麽陣型的各族武裝人員。
與漢帝國、波斯薩珊和羅馬相比較起來,各族的確是沒有那個資格被稱呼為軍隊,只能算是武裝人員。
那個不止是體現在列裝方面的差距,實際上就是包括列裝在內的所有方方面面,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關於組織度和紀律性。
“很傳統的軍團對陣戰列線。”馬魯斯手裡有一個望遠鏡,他不斷在一片墨綠色中來回的巡視,用著沉重的表情說:“至少五千的火器部隊,更後方能看到他們的炮兵陣地。”
望遠鏡已經不再是漢帝國的獨有之物,它是在元朔八年的時候被製作出來,是有進行很嚴格的管控,只是那麽多年過去了沒可能保證不被獲得,就是其余國家沒有掌握製造技術,持有量很稀有。
艾爾巴塔手裡同樣是有一部望遠鏡,款式與馬魯斯手裡的是一模一樣。
羅馬和薩珊獲得望遠鏡的途徑有兩種,一個是向與漢帝國交戰的國家購買,另一種就是向漢帝國的進購。
因為知道望遠鏡的重要性,漢帝國本來是不想賣,只是兩國開出的價錢著實是太誘人了,再則是打算麻痹兩個國家,不好什麽都拒絕,經過商量是少數的出售了一批。
其實漢帝國連軍艦都在向各國出售,真的不好單獨將望遠鏡列為非賣品。
“火炮……”艾爾巴塔臉頰一陣陣的抽搐:“不少於八十門的火炮。”
他們這一次不是驅使各族武裝人員作為第一批衝鋒的部隊,不就是因為漢軍出動了青銅炮嗎?
那些愚昧的各族人,他們將漢人發明並製造的火器視作天神的武器。
像是昨天漢軍動用了火器,原本大好的情勢立刻被逆轉,其實真正死於火器之下的人真不算多,還沒有崩潰之後自己踩踏或自相殘殺的人多,但他們就真的是害怕火器啊!
“漢軍的火炮發shè間隔大約是三分鍾到五分鍾。”馬魯斯看著艾爾巴塔,誠懇地說:“我們的軍團速度太慢,只能依靠你們了。”
波斯薩珊的軍陣,擺在最前面的是接近八百乘的戰車,左右兩側是傳統的弓騎兵和輕騎兵,大約一千數量多具裝重騎兵是和步兵存在後面的位置。
在當今世界各國,戰車依然是被視作一種強大的兵種,像是薩珊就有龐大的戰車部隊,玩不轉的騎兵的羅馬也有自己的戰車部隊,其余的區域性強國能組建也會咬牙組建戰車部隊。
一陣陣靡靡之音般的長角號聲被吹響,那是波斯人使用了兩千多年的軍陣樂器。
戰馬的嘶鳴聲和不斷被高聲吼出來的戰號聲響徹戰場,排在軍陣前方的八百乘波斯戰車被驅動起來。
波斯的戰車是由兩批健馬拉動,車體是一種像是一根湯匙的形狀,兩邊車輪都有向外面橫出去的鋸齒尖刺,它們在車輪滾動的時候不斷絞動。
浩大的戰鼓聲在漢軍的軍陣中被敲響,隨後是一聲聲有如雷鳴一般的青銅炮發shè動靜。
彈丸被火藥爆炸的推力驅除出炮管,它們渾身均熱地激shè而出,半空中不斷滾動著自己的身體,那一根引信在“呲呲”地燃燒著。
被發shè的是開花彈,它們在引信燃燒殆盡的時候,會引爆彈丸核心的炸藥,一般是會在距離地面三四米高的位置爆炸,以圓形的姿態向周邊激shè出鉛丸。
剛才發shè的是口徑為一百二十毫米的青銅炮,不到三十秒彈丸飛shè了一千兩百多米,在反漢軸心聯軍沒有動彈起來的部隊上空爆炸,鉛丸一片橫掃之下,一朵朵的血花從人身體盛開,還帶起了成片的慘嚎和悶哼。
馬魯斯是親眼看到被覆蓋的驚醒,爆炸范圍內的人被成片地掃倒,每一顆彈丸都能覆蓋十米左右,爆炸過後是那一片區域的人成片地倒在地上。
“漢帝國的火炮shè擊范圍比我們資【 】料中還遠。”艾爾巴塔十分慶幸沒有打出將旗:“我們要不要往後面退一段距離?”
他們之所以沒有打出將旗,是前兩天被漢軍刻意針對有了心理陰影,再來也是怕被漢軍的炮火進行飽和覆蓋。
真要是被炮火飽和覆蓋,等於是戰爭剛開始就結束,不但本國的軍隊失去指揮會潰散,各族的武裝人員肯定跑得比誰都快,索性也就不在打出將旗。
保證自己安全才能指揮部隊作戰是很正確的事情,馬魯斯面對艾爾巴塔臨時想要後退卻是心生鄙視。
主將在戰時只能前進而不能後退,波斯人卻是屢屢乾出戰事正酣卻主將退卻的事情,讓敵軍每次都能抓住機會從而擊敗明明不處於絕對劣勢的波斯人軍隊。
最出名的就是大流士與亞歷山大的那一戰。戰場態勢是明明波斯軍隊都在將馬其頓軍隊逼迫得不斷後退,大流士只因為發現有一股騎兵筆直向自己衝鋒而來,身為統治者的大流士一退,直接讓波斯各將領懵逼,亞歷山大又造謠說大流士逃了,結果原本處於優勢的波斯軍隊竟然轉身就跑。
一場原本會獲得勝利的戰爭因為一個統治者的膽小或判斷失誤,倒是不但勝利的果實沒摘取,反而是咽下了慘痛的惡果。類似的事情在戰爭歷史上屢見不鮮,但波斯人真是出現最多的那個民族。
“漢軍沒有動。”馬魯斯選擇無視艾爾巴塔的提議:“他們現在只是利用武器的優勢,進行必要的震懾。”
峻稷山校尉部那種一百二十毫米的青銅炮只是十八門,哪怕是每一次的每一門青銅炮開火都能對敵軍造成數十人的死傷,面對以“萬”為單位的敵軍,開口到炮管炸了都沒可能將敵軍消滅乾淨。
青銅炮的存在更多的是起到震懾作用,再來就是抓住機會對某個需要支援的局部進行炮擊,穩定己方可能崩潰的陣線。
等待炮的類型發展到一定階段,才有那個資格去左右一場戰爭的進程,例如一顆炮彈能辦到橫掃數十米的范圍,或者是威力更大,shè速更高,shè程更遠。
波斯戰車部隊進行衝鋒之後,大約是距離漢軍的戰線八百米左右,漢軍其余類型的青銅炮也相續開火了。
不斷橫掃又爆炸的彈丸數量沒有多麽誇張,它們起到的作用僅是干擾了波斯戰車。
“它們將戰馬刺聾了。”楊銳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對李匡說:“應該不止是拉動戰車的戰馬,其余的騎兵坐騎也應該都是這樣。”
火器出現之後,戰馬的確是要進行特別的訓練,才會不再害怕那些動靜很大的爆炸聲,包括彈藥炸開的動靜。
波斯人並不知道怎麽進行正確的訓練戰馬,才會使戰馬對火器失去恐懼感。他們的做法相當簡單和粗暴,刺聾戰馬和將戰馬的眼睛蒙住。
青銅炮的開口肯定是會對波斯的戰車部隊造成殺傷,只是效果並不明顯,近六十門各型青銅炮一輪齊shè最多的時候是擊毀九輛波斯戰車,對於數量八百乘的波斯戰車,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步槍兵陣列線在波斯戰車發起衝鋒的時候就已經忙碌了起來,他們將事先準備好的聯排拒馬擺在陣列線前方的八十米到最近的十米,沒有多久整條陣列線前方就擺布了四道由拒馬組成的障礙線。
兩翼的漢軍同樣是在乾那事,同時為數不多的床弩也開始了自己的shè擊。
劉慎剛才是抬著拒馬進行擺放,重新回到後方從人牆的空隙向前看,恰好是看到處於最前排的步槍兵在哨子聲中進行齊shè。
十二式燧發槍的shè程最遠可達四百米,但那只是最遠shè程,有效shè程只有一百二十米,超過一百二十米的有效shè程之後,彈丸實際上已經不存在什麽強大的殺傷力,哪怕是命中目標也不過是稍微“叮”了那麽一口。
shè擊完畢的步槍兵向後退,早就準備好了shè擊的第二排進行太強瞄準的動作,他們在軍官的哨子聲中扣動扳機,shè擊完畢後同樣是向後退。
以波斯戰車兵的視覺,遙遠的距離使他們是眼睜睜地看著漢軍抬出拒馬設置障礙線,看到那一道道綿長的聯排拒馬,除了破罵漢軍膽小如鼠,就是一臉懵逼還有對接下來的命運感到絕望。
沒有車軸的戰車,馳騁起來之後根本不存在什麽小幅度的轉彎機動,想要轉彎是一種大幅度的迂回方式。
同時,波斯戰車並沒有刹車裝置,他們先前趨勢戰馬狂奔,想要停車只能是約束戰馬降低速度,直至之前的動能被消耗完畢,沒可能說什麽時候想停下來就能停下來。
“應該將火炮陣地設在陣列線的。”徐光看著前方一頭撞向拒馬顯得慘不忍睹的波斯戰車,扭頭對劉慎說:“火炮能發shè霰彈,shè程是近了一些,只有五十米只有,但覆蓋面積很廣。”
漢軍使用青銅炮的機會並不多,暫時是沒有整理出一套能附合自身定位的作戰方法。
在利用青銅炮方面,很多將領其實就是將它們當成一種恐嚇工具,沒有將青銅炮真正的威力給釋放出來。
“敵軍的步騎衝鋒了。”劉慎不懂青銅炮的用法,哪怕是知道該怎麽使用才最有效果也不會去發表意見。他一臉面無表情地說:“我們有機會開槍的。 ”
第二波發動衝鋒的依然是波斯的軍隊,看上去是那種根本沒有什麽隊形可言的悶頭就衝。
羅馬的短腿們,他們是在第二波的波斯軍隊衝鋒之後,以一種近千人為一排,形成一個散兵模式的大縱列,小跑著也開始了自己的推進。
漢軍臨時擺上去的拒馬障礙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八百乘波斯戰車氣勢洶洶的衝鋒被遏製,他們被炮火消滅了三十來輛,近百輛是悶頭撞向了拒馬陣線,剩下的那些是在同伴用鮮血蹚出來的道路上繼續衝,可是面對漢軍步槍兵一輪接著一輪的排槍之下,僅是有不到二十輛成功衝進漢軍的步槍兵陣列線。
劉慎左側方的不遠處就有一輛波斯戰車進行了衝撞,那一邊的步槍兵沒有做任何的規避,就是那樣接受了衝擊,戰馬撞到了擋路的人牆,剩下的衝擊力只是往前又前進了四米左右,隨後被步槍兵給淹沒。
不是步槍兵無法躲,是他們的戰術不允許進行躲避,一旦某個方陣動彈起來,整個步槍兵陣列線都會掉,造成的後果可能就不是戰損數十人那樣簡單,因此只能是硬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