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夏的諸子百家走到東漢時期不是被儒家兼並,就是玩起了“儒皮X骨”的那一套,實際上真找不到傳承了。
劉彥想要有個學說來統一全國的思想,除了在儒家各學派之中尋覓,只能是自己創造出一個學說出來,但他並不專業於此,再來也是沒有那麽多的精力。
漢國要發展內政,追求的不單純是恢復民生,按照劉彥的設想,科技的進步也應當逐漸展開。
劉彥對於科學只會用而沒有太多的動手能力,他能做的就是鼓勵人們去發現和研究科學。而作為國家的統治者來講,尤其是一個開國的君王,他是有能力去進行鼓勵。
早在元朔三年劉彥就已經在進行布置,也就是盡可能地開辦更多的學堂,使識字率得到上升,只有識字的人多了才會有科學的基礎,要不然大字不識一個又怎麽去探索科學?
現如今的漢國,識字率最高的卻是軍方,那是作為一名出身的劉彥對軍隊的某些套路很熟悉,只不過他搞得不是學習XX的精神,是很單純地教導識字。
軍方有那麽多的退役人員能夠進入鄉裡成為基層官員,就是因為他們識字,不然的話連文牘都看不懂,也無法去記錄什麽,怎麽為官?
在目前這個階段想要使民間教育普及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畢竟登天還能選個懸崖玩滑翔,想要普及民間教育卻是無法變出師資來。
自古以來,從來都是有學生而無教師在困擾教育的推廣,劉彥抄了那麽多世家的家,收集到的典籍無數,可世家的書能靠抄家得來,教師卻是搶不來。
“現在能夠稱得上巨擘者,皆為書法、詩賦、玄學的大家。”桑虞說的是諸夏文明的尷尬現狀:“此輩皆為空談之輩,口若懸河卻無治世之能。”
儒家有能人,並且還不少,尤其是西漢之後的儒家能人更多,那是儒家不斷消滅其它學說兼並之後的融合期,也就是儒家所謂的“兼合與通用”。說白了就是儒家也清楚自己並不適合作為“執1政1黨”,明白除了嘴炮乾不了什麽實事,只能是乾掉其它學派,用這些學派的知識來執政。
歷史走到西晉之後,歷經無數次“整1風”的儒家,真的再也沒有實用學派的巨擘。儒家的各個學派剩下的只有一張嘴,能說會道卻是沒有實質有益的才能。這個是東漢就有的禍根了,儒家沒有了對手陷入不斷的內亂,罵戰的同時都死命研究“諸子”的名言想要來以“祖宗”壓人,導致的是儒學越來越僵化。
桑虞其實還是怕啊,要講文化長江以北經過胡虜的肆虐真比不上長江以南。他慶幸的是南方的文化人自己不爭氣,將治理國家有用的知識幾乎全丟掉,玩起了“嘴炮無敵”的模式,再來就是對書法的研究多過於對治理國家的熱情。
“書法可用於熏陶,於治國無益處;詩賦可明史,同樣於治國無益處;玄學……呵呵。”桑虞根本就不掩飾自己的嘲諷:“就是王上所說的神學了。”
別忘記一點,諸夏文明從來都是王權壓倒神權,也就是司馬一家成了傀儡才能讓玄學興盛起來,要不然就是再蠢的統治者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玄學成為知識分子研究的主流。
歷經胡虜的肆虐,北方各地陷入文化貧瘠狀態,但要說能做事的知識分子絕對要比南方多得多。
劉彥建國之後極度缺乏地方官員,北方士子大批被征募為官,南方要是過來也能得到自己的位置。事實證明開國那一段時期敢做官的人都是有點料,也是當時的漢國還沒有展現虎吞天下的實力,官迷暫時還不敢押寶。
等待漢國表現出有一統天下實力之後,求官的人猛增,可是這一階段的質量真的不怎麽樣,尤其是以南方士子的質量最差。是差到什麽地步?他們識字,一張嘴巴也挺能說,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到了地方當官卻是俸祿拿著,底下的孝敬照單全收,隨後開始做起了雕塑,擺在那裡證明自己的存在,可讓他們考察治下應該怎麽發展……嘿,別逗了。
“確實如此。”紀昌不是因為出身北方系落井下石,實事求是地說:“‘泥塑官’每年都要裁撤大批,雖說南北皆有,卻以南方最多。”
劉彥還是知道這一現象的,甚至都知道那些家夥辯護自己是在搞“黃老治世”。要是以前,他沒研究過諸夏文明的眾學說,還真的以為所謂的“黃老治世”就是官員啥都不乾,是讓百姓自由去發揮,可真的了解“黃老治世”是怎麽回事之後,就知道“黃老治世”壓根就不是什麽都不管不乾,相反管的地方還挺多。
真正的“黃老治世”有講“無為而治”,可是還強調“無為無所不為”。
什麽意思呢?“黃老治世”的核心思想就是要遵循大千世界的規律,尊重人的個性,制定一個大框架之後“各顯神通”邁著這個目標前進。第一階段講的是“有為,而妄為”,便是制定計劃的第一步。再來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既是制定計劃後沒有出現偏差,官員不要任著自己的性子瞎幾把胡亂該。第三便是“無為,而無所不為”,認識到發展與計劃不符合別當做沒看見,無論用什麽手段都將將偏差掰過來。
所謂的“黃老學說”就是啥玩意都不乾,那是儒家的一種抹黑。黃老學派作為“執1政1黨”要真的是什麽都不乾,西漢的文景之治就根本不可能出現。而“黃老學說”被漢孝武皇帝劉徹拋棄,純粹就是當時的黃老學派認為應當推遲對匈奴開戰,真正全面做好準備再向匈奴開戰,可急性子的劉徹壓根就等不了那麽久,再來也是劉徹極度不喜歡黃老學派的那一套按部就班(凡事有計劃)。
任何一種顯赫過的學說都不會是一無是處,是適應於當代的一種治世手段,如戰國法家興盛,又有漢初黃老成為顯學,甚至是儒家的崛起也是時代的召喚。
劉彥對於不合格的官員並不嚴苛,采取的是降級到下面去鍛煉,真有不少是經過鍛煉之後成為一名能乾事的官員,爛掉的就是一再降級。他對犯法的官員卻是一點都不寬容,最輕的也是到某處邊關修地球,直接砍了反而是便宜那些家夥。
現在的漢國已經不是那麽缺知識分子當官了,那是一個國家崛起之後的一種普遍現象,種桃樹的人會缺,就是從不會缺摘桃子的人。
“咳咳……”呂議可不敢再讓桑虞‘帶節奏’,趕緊轉移話題:“新長安建設速度很快,最遲可在明年冬季建成。”
新長安不會建造城牆,只有宮城范圍需要有宮牆,在大量勞動力的加班加點之下建設速度的確很快。
漢國現在已經完成驅逐胡虜,劉彥卻是遲遲沒有登基,他本人好像不太急切,可有的是人急,不止是百官,百姓其實更急。
諸夏文明是需要領頭羊的一個民族,長達一兩千年裡面對皇帝的需要幾乎是深入骨髓,真不習慣沒有皇帝的日子。
有百萬勞動力在為新長安的建設揮灑汗水,有來自於徭役,更多是被雇傭。
徭役是一種義務,包括當兵和乾活,先秦還需要自備乾糧,先漢之後吃喝國家出,甚至某些乾活的徭役還有工錢(始於劉徹這個善財童子)。
劉彥統治下的漢國,百姓被征發徭役只有時期延長才能得到工錢,吃喝卻如先漢取於國家,卻是加了個分發衣裳,結果是各國使節團進入漢國之後,不管是修路的,還是在修城的,服裝都是統一,使各國使節團誤認為正在勞動的百姓也屬於軍隊一員。
那些負責修路的百姓其實也就是那個樣子,修新長安的則是不同,他們已經得知城市建成之後自己也能入住,是當成自己的家來乾活。負責修宮城的百姓更是熱情,他們盼有個皇帝已經盼了不知道多久,知道新長安落成就是大王進階皇帝的時間,都是卯足了勁在乾活。
“比預想中快了差不多一年……”劉彥本來是打算用三年的時間來修建新長安,並不知道百姓的熱情有多高,敲打道:“不可壓榨民力,若是讓寡人知曉有誰如此作為……”,用著用冰冷的眼神掃視眾臣。
被劉彥掃視的人都是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他們是有催促的行為,但並沒有進行壓榨,從工傷等數據完全能夠判斷得出來。
桑虞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解釋,看數據比千言萬語更合適。他先講了一下工傷方面的數據,後面將話題兜回來:“王上,說到學說,臣能否多言兩句?”
近期劉彥已經不止一次念叨屬於他的“美人”在哪裡,中樞重臣沒一個耳聾,他們還有意向更多人的傳播,還活著的學說、學派是有一個算一個都亢奮了起來。
桑虞說的是歷朝歷代都有的套路:“王上何不下詔招賢?”
正式的稱呼其實應該叫《求賢令》,有歷可載的第一份《求賢令》出自秦孝公,隨後各個朝代想要有所作為的君王或是梟雄也都那麽乾過。每每有《求賢令》問世,擁有志氣的人都會前往應征,也出現過相當多的大能力者。
霎時間,劉彥是一個愣神,不是別的,是驚訝為什麽由桑虞來提這一茬。
都說了,北方經過胡虜的肆虐早就成了文化貧瘠之地,有文化的人都是逃向了南方,要是招賢令一出,得益最大的肯定是南方居多,桑虞這個北方系領袖之一可不是要坐蠟?
“招賢?獨尊儒術後,能稱賢者唯有大儒。”劉彥多多少少是意動,就是有自己的憂慮,說道:“儒家眾門徒已經丟掉了治世濟民的初衷,成了一幫只會往上爬的官蟲,寡人召來何用?”
眾人聽後臉色各自不同,自認為兵甲門徒的眾武將連掩飾都沒有自己笑出聲,連同一些覺得自己是法家的人也在笑,只剩下一些認為自己是儒生的人一臉尷尬。
“這個……”桑虞不管之前是什麽,反正成了國家的大法官開始覺得自己是法家一份子,完全是不怕事情鬧大:“眾士人盼如甘露,王上何不從之?”
其實劉彥現在都明白過來了,儒家早就不是純粹的儒家,尤其是東漢豪族政治盛行,自東漢學閥就開始成形,不管是什麽學說都成了“家學”,導致的是相關思想也多,那就是為什麽漢末諸侯混戰會出現那麽多儒生卻不乾儒家“拿手活”的原因,連帶西晉之後的儒家也是越跑越偏。
呂議總覺得桑虞有陰謀,就是談不上來有什麽陰謀。他很清楚比士子數量的話,北方的士子還不知道有沒有南方士子的三成多。而一直在打壓南方的桑虞竟然會有這種提議?要說桑虞沒有陰謀, 他是絕對不信的。
【如桑虞所講,南方士族偏重書法、詩賦與玄學,無甚經世之才……】呂議想到這裡就下意識看向坐在角落的王羲之,這一位才情是肯定有的,可就是風雅的才情,文略治理不了一縣,武功無法令一隊之兵:【難不成……桑虞是要讓王上看清南方士族?】
其實南方能乾事的士子也是有,只是太多出名的“大家”屬於只能清談的雅人,呂議太清楚劉彥隻講實用,要不然被召來的王羲之就不會只是一名執筆的秘書郎,就該是如王猛那種放出去幹實事的地方官。
劉彥也在猜測桑虞究竟想幹什麽,極短的時間內回想了一下南北士子的差距,同時也不得不思考北方是不是有什麽藏起來的“大能”要出山,所以才有桑虞用南方士族的無能來點綴那位“大能”的能力。
“王上,臣讚同禦使大夫之言。”紀昌沒有太多的優美辭藻,明確地說:“廣思方能集益。來人眾多,觀點亦多。可取之精華,棄之糟糠。”
“如此……”劉彥目光看向了禦用文人王羲之,下令:“詔命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