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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天下》第七百六十七章:各有心思
西域當然是有出過強國,可是那些強國基本是外來者建立,本地人(國家)從來都是被外來者欺負的角色。

 曾經的大宛是希臘後裔建立,他們依靠馬其頓的遺澤……也就是長矛軍陣和對騎兵的運用,能夠輕松吊打任何一個西域國家。

 烏孫人其實並不是西域土著,他們是生活在祁連山附近一座叫渾邪山的周圍,自己的首領也叫渾邪,只是他們後面被迫離開渾邪山,後面匈奴人擊敗了月之人佔據了整片祁連山,又封了一個渾邪王,導致烏孫人不得不將首領的名字改為昆莫(也稱昆彌)。

 另一個能夠成為西域小強的國家叫車師,問題是車師本身並不怎麽樣,是因為一直得到匈奴的重視,才算是當地的小強,離開了匈奴人車師什麽都不是。

 西漢計算西域國家有三十六個,肯定是有些國家沒有被記錄進去,那是因為西域就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地方,數千人就敢建國,數百人就敢稱王,諸夏真不樂意去記錄只有幾百個臣民的王國。

 事實上,西域進入西域之後,一開始也沒有形成多麽有效的控制,是有設立西域都護府,也有安排官員,但只是少量駐軍並屯田,有輻射並能控制到的只是屯田點附近的國家,還只是能威懾到小國。

 西域真正被漢室嚴密控制是到漢元帝時期了,還是因為陳湯乾出了“搴歙侯之旗”和“斬郅支之首”的事業之後,徹底又狠狠地震懾了西域各國一把,西域都護府也才算是脫離空有其名,成為一個真正能管理西域的職權機構。

 到王莽篡漢時期,漢人一度失去對西域的控制權。那個時候漢人內部又爆發亂戰,自己打來打去誰還會去管遠在萬裡之外的西域。當時的西域人察覺到漢人內亂,一再聯合攻擊西域都護府的駐軍,後面北匈奴也閃亮登場。

 西域都護府長期得不到增援,孤立無援之下的西域都護府駐軍越打越少,可西域都護府還是堅持了十年,後面僅剩下數十人逃回西涼,之後他們是有什麽樣的命運並沒有被記載。

 西漢崩潰,歷經十七年的內戰,劉秀代表老劉家重新獲取統治權,一開始並沒有什麽余地再去管什麽西域。

 東漢初年(公元八年之後),光武帝劉秀忙於國內戰事,無暇顧及西域,西域局勢混亂。當時的西域,北道各國大都附屬於匈奴,南道諸國則相互攻伐,爭戰不休。北匈奴乘機征服了西域北道諸國和南道大國於闐,利用西域的人力物力不斷襲擾東漢邊境。為徹底擊退北匈奴的進攻,外通商道,內安邊境,東漢王朝采取“以夷製夷”的方略,從漢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七三年)起,始派軍出征西域。

 永平十六年二月,漢明帝令奉車都尉竇固、耿忠率軍擊敗北匈奴於蒲類海(今新1疆巴裡坤湖),攻佔戰略要地伊吾盧。為進一步聯絡西域各國,孤立北匈奴,竇固派班超及從事郭恂率吏士三十六人出使西域。班超首先致力乾打通匈奴控制薄弱的南道各國,降鄯善,製於闐,襲疏勒,驅除了西域南道的北匈奴勢力,使南道諸國先後歸附。

 與此同時,為防止北匈奴卷土重來,永平十七年十一月,漢朝派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等再度舉兵西征,擊破北匈奴白山部於蒲類海,並擊降役屬北匈奴的車師前、後部,南道基本打通,北道東西兩站也為漢朝控制。東漢重設西域都護和戊、己二校尉。

 東漢與北匈奴對西域的爭奪是從永平十六年(公元七三年)一直持續到漢靈帝駕崩,也就是說從東漢建立到滅亡,實際上都沒有完全控制住西域。

 後面諸侯亂戰,就是天下三分之後曹魏出兵西域,可實際上也僅僅是重新控制住西域靠東的一小塊面積,其余地方是有心無力。

 到三國歸晉之後的司馬一家子,他們是接收了曹魏對西域的控制版圖,曹魏沒有控制到區域並不歸西晉所有。

 司馬一家子自己搞出了“永嘉之亂”,打生打死之下西域是徹底丟了,後面更是發生神州陸沉,連帶中原也丟給了胡虜,搞“衣冠南渡”去了。

 “所以,我們是時隔三十九年之後,第一批重新進入西域的漢人?”

 “第一批漢人恐怕未必,軍隊的話年份遠不止三十九年,可能超過七十年了。”

 沒毛病,司馬一家子建立了西晉,面對完全被打爛了的中原都顧不來,哪有什麽閑工夫去顧及西域,後面西域真的是沒駐軍。會有非官方的漢人到西域,可是軍隊真就沒有派遣過。

 劉銳眯起眼睛看向懸掛在軍帳一側的山川輿圖,帳內是燃燒著油燈,光線其實並不怎麽足夠,看山川輿圖只能是看個輪廓。

 西域非常大,以面積來算的話,比整個中原都還要大。漢元帝為什麽能在史書上大寫特寫?就是因為在他那一代完成了對西域的控制,連帶說起西域也不得不提到陳湯。漢明帝同樣是那樣,他統治期間重新為漢室奪回了西域的控制權,竇憲、竇固、耿秉、班固、班超、郭恂等等的一些執行者也在史書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筆。

 “我等……”劉銳看向了范進,滿滿都是渴望地說:“亦該在青史留名!”

 非常的沒毛病,作為時隔數十年後第一次進入西域的軍隊將校,要真的是將西域重新奪回,無論怎麽樣也會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差別就是被一筆代過,還是乾出了什麽豐功偉績被大書特書。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范進吟唱了一段:“有今上背書,終軍及班超之偉業,誰不想?”

 劉彥也就是的歌曲不合適,只有取有古意一些的,他穿越之前《我的團長我的團》正在熱播,聽到那首歌立刻被吸引,就改了改當成自己不對的軍歌。

 漢軍的軍歌挺多,上面那一曲算是最怪的一曲,另外的軍歌基本是取自《詩經》,例如《秦風.無衣》、《秦風.小戎》、《秦風.蒹葭》也都先後成為軍歌,它們都是《國風》的一部分。

 《詩經.國風》中的很多詩其實都是軍歌,《無衣》尚武、《小戎》深情、《蒹葭》意境深遠,也是始皇帝焚書坑儒之後有流傳下來,其余要麽不合適,要麽就乾脆就是殘篇。

 算起來的話,《詩經.國風.秦風.無衣》絕對是傳唱度最高的一首,背景是周天子遭遇夷狄攻破國都不得不出逃,秦人響應了號召出兵勤王,那個時候的秦人就是唱著《無衣》擊潰了夷狄,保護周天子抵達洛邑(就是洛陽)。

 《無衣》是在秦人連基礎生活都無法保證的前提下,為了響應勤王大家夥其實很多人連衣服都沒有,然後就是為了表示同仇敵愾,以當時的現實情況作為背景而被創作出來。

 其它《國風》的詩歌在秦帝國覆滅之後基本不再作為軍歌,獨有《無衣》一直是被繼承下來,西漢、東漢、兩晉、隋、唐、宋、明都有將《無衣》作為軍歌,像是諸胡建立的國家就沒有視作軍歌,其實不唱的本身也很足以說明問題。

 西漢的終軍在後世並不出名,事實上當時的劉彥聽到歌詞的時候,知道班定遠是誰,卻對終軍十足陌生,還是特地去查之後才知道終軍是劉徹時期的一名外交官和政治家,先後出使過匈奴以及南越,卻是在西漢即將對南越開戰之前出使被南越相呂嘉殺害,犧牲時僅是二十一歲。

 崇敬終軍,是他年少而於國有益、有功,又是一個遇事敢於擔負責任的人,簡單的描述就是有“請纓”的精神和勇氣。

 部隊已經駐營,該布置的崗哨,遭遇什麽事又有什麽應對,一切都已經辦好,作為前線主將的劉銳和隨軍長史范進,才能得空講古又展望未來。

 既然是前來西域作戰,肯定是要更多的了解西域。至少劉銳已經知道鄯善是受漢室影響最深的西域國家,又有疏勒、尉梨、危須、且末等一些部族可以爭取。

 “拉一批打一批,漢人征戰西域歷來如此。”范進需要做的功課更多:“聯軍遣出部隊來襲,千余人便發現兩三百鄯善人。”

 赤哲魯率軍出動,一直嚴密監控的漢軍自然是有情報回饋,他們出營之後沒有多久,劉銳這邊就得到了信息。

 鄯善人離漢室太近太近了,又是西漢時期第一個靠攏向漢人的西域國家,得說的是漢人對鄯善真的不薄,帶去了先進的農耕技巧,同時也幫鄯善訓練過軍隊。

 數百年過去了,鄯善從樓蘭改為現在的名字,一直到東漢政權崩潰之前,漢人軍官幫鄯善訓練軍隊才停止,導致的是鄯善的軍隊有著很明顯的諸夏風格。

 時間的流逝讓鄯善忘卻了許多,說的風格是在服侍上面,他們是西域少有的有強迫症的族群,再窮也會將部隊的戰袍形成統一顏色,還一直都是紅色為主調,自然是非常好認的。

 “他們最好是今夜襲營。”劉銳一身的甲胄沒脫,營盤之內是三班倒的有三分之一的將士保持清醒,外圍營地甚至是刻意被防空:“讓他們來得了,出不去。”

 范進矜持地笑著,可是從模樣來看也是在期待。

 今夜是月牙野,沒有雲朵的天際繁星點點,就是提供的光線很有限。

 風在吹拂著青草,草葉互相摩擦之後發出“唦唦”的聲音,分布很廣的地方才能看到一顆孤零零的樹,它的枝丫隨風擺動,黑夜之中就好像是一頭怪物在張牙舞爪。

 赤哲魯牽著韁繩就站在一顆矮樹旁邊,他遠遠地眺望過去,看到的是一座龐大的營盤,欄柵外圍每隔五十米左右布置一處篝火,再往裡面亦是有著每隔十米左右的一個被木頭架起來的火盆,能夠看清一個個帳篷有序地排列著,還能看到每隔一會就走過的巡邏隊。

 站在旁邊的是阿加帕和拉巴迪,他們同樣都是牽著坐騎的韁繩。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個矮山包後面,有數十個騎兵下馬安靜地等待。

 “找遍西域的所有國家,沒人能像漢人辦到這點。”

 赤哲魯說的是有科學的建造營盤,比如欄柵該是怎麽布置,帳篷又是那麽整齊,欄柵與帳篷合理的布置下其實就是營盤內的一道道防線,偌大個營盤本身也是一個陣勢。

 “怎麽能比呢。”阿加帕苦笑著說:“小國寡民,便是想學也學不來。”

 拉巴迪沉默不語,他在西域被稱呼為粟特人,其實正確的民族稱呼是塞種人。

 塞種人目前是處於波斯人的統治疆域之下,拉巴迪並不是從小在西域長大,是等待成年之後才來到西域。他見識過波斯薩珊的軍隊,也有幸見過羅馬人的軍隊,有自己的評判分數線。

 “西域的確沒有國家能辦到這一點。”拉巴迪是沉默了有一小會,有了一些感慨才說:“就算是薩珊也辦不到。以前我以為羅馬是最厲害的國家,現在或許要加上漢國。”

 赤哲魯隨意地問:“要不要試探一下?”

 阿加帕不吭聲。

 拉巴迪“呵呵”笑了幾聲,說:“我拒絕自己的手下去試探這樣的營地。”

 漢人的營地外圍就有篝火,明顯就是提供足夠的光線視物,前去攻擊壓根就沒辦法抵近到營區。有這樣的布置,沒道理不會有弓弩手值夜,就算是騎兵衝擊速度再快,起碼也要事先挨上三波箭雨,能不能衝破欄柵還是一個未知數。

 赤哲魯看向阿加帕,笑呵呵地說:“你呢?”

 阿加帕很猶豫,他之前已經小小試探了一下赤哲魯,內心有期盼也有忐忑。期盼是赤哲魯跟自己想要站在漢人那邊,忐忑當然也是擔憂赤哲魯發現鄯善這一次選擇站到漢人那一邊。

 赤哲魯一語雙關地說:“給你一個機會。”

 阿加帕聽懂了,可是他真沒有足夠的勇氣,再來是派往長安的使節也沒有傳遞消息回來,還不清楚漢人究竟願不願意重新接納鄯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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