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自有封狼居胥和勒石燕然的偉大成績之後,漢人面對異族的時候就沒有慫過,不欺負異族就算是不錯了,遇到不服從來就是乾。
可以將東漢末年的諸侯亂戰和隨後的三國並立看成是漢人打折了自己的腰杆,問題是哪怕處於內戰階段,依然承認自己是漢人的這個民族,他們也是逮著不服的異族一再懟,充分地展現出什麽叫漢人血性。
是隨著漢人不叫漢人改稱晉人之後,這個民族才失去了脊梁骨。而軟趴趴的晉人自己竟然沒發現自己不一樣了,對外還想著懟天懟地對空氣,內部也是逮誰懟誰,更作死的是一再地引狼入室,下場自然是將自己作到了死,卻使一個民族陷入沉淪。
兩漢之後的漢人也僅是做到少有的幾次振作,大多數的時間裡不是慫到趴在地上任人踐踏,就是面對被劃為低等人種也坦然接受。
要是沒有隋的再次種族革命,唐和明的兩次振作,漢人估計是要消失在世界民族之林,關鍵的就是少有的幾次振作都能燃燒別人照亮自己,才沒讓漢人這個稱呼需要從一些文獻裡面去尋找,使民族的名字繼續存在下去。
五胡亂華期間正是漢人首次對自己產生不自信的歲月,也是漢人首次成為下等民族的時代。
正是有了這一次神州陸沉,還有那長達數百年的遭受欺凌,折了的脊梁骨哪怕是得到治愈也存在裂痕,總是能夠一次又一次被敲折,到了漢人最後一個王朝的末期,數十萬滿人就能統治上億漢人成了一個民族身上永遠的記號,也成了世界歷史篇章中一個令人側目的篇幅。
現如今的漢人是最能深刻理解不能慫的一代人,他們遭遇過慘痛的教訓,差不多連腦袋都埋進泥裡的時候又掙脫了出來,將曾經欺壓過自己的那些人埋進土裡,玻璃心卻是一點都沒有變,有的心態就是不管是面對誰,想惹事咱們就戰個痛快。
漢國使節團裡面不缺勇猛的勇士,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戰,能在十數年拚殺中活下來的人不缺膽氣,不服反正就是乾。
“那麽……”尤利安差不多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先競技,再正式拍賣?”
王猛看向了蔡勉。
“我們是客人嘛。”蔡勉滿臉無所謂地說:“客隨主便咯。”
事情就那麽說定了,尤利安作為盛會的召集人,需要向各個賓客進行宣告,惹來的是客人們的歡呼聲。
羅馬人對競技非常癡迷,尤其喜歡血淋淋的競技項目,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擴張獲得的土地是附屬品,更感興趣的是抓捕凶悍的異族人,再將那些異族人丟進競技場來個死狀極慘的下場,並為此發出興奮的歡呼聲。
漢人也將參加這一次競技是最大的關注點,羅馬人近期著實是聽夠了漢人如何如何威猛,漢帝國如何如何強大,對於已經強盛了數千年的羅馬人來講,有的是龍傲天表示不服。
私下場合裡面找漢人麻煩是一件蠢事,尤其是任何一個家族都想與漢人建立貿易關系的前提之下,那麽約定競技就是一件非常理想的事情。
到當今的年代,羅馬的龍傲天們才不會去幹自己上場的事情,他們的生長環境不比那些需要在戰場血腥拚殺的祖先,就算是必須去一趟戰場也是走個過場,說白點就是別看一個個傲氣得很,實際上都是銀槍蠟子頭。
“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就是,有的是願意為錢賣命的勇士。”
“招募的勇士不夠猛,是因為花的錢不夠多。”
要這麽比較起來,羅馬的龍傲天還是相當理智的。知道自己不行就繼續維持表面強大,撒錢招人拚命才是顯示逼格的正確方式。
加盧斯不斷地找人談話,一般是聽說誰的麾下有猛人,找到其主人進行溝通,少不了又是通氣在個人戰上面針對漢人,等團體戰的時候將屬於不同主人的勇士組成一個團隊。
羅馬人的每一場盛大競技都會有許多家族參加,不是簡單的作為看客,是帶著隊伍一並參賽。
本來是有家族成員下場親自參與的習俗,某一段時間死在競技場的貴族子弟比死在戰場的要多。
後面,羅馬人在享受中變得惜命,家族子弟親自下場拚殺成了傳說,羅馬人追求榮譽的心思也就隨風飄散。
任何一個國家或民族,老一輩人看待新一代人,總是有著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那是每一代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思想觀念,新一代人的一些改變是往好的方向進化卻是被老一輩看不慣,有一些改變則真的是在往沉淪的方向發展。
尤利安拿出一匹蜀錦作為競技冠軍的獎品,少不了君士坦提烏斯二世這位奧古斯都也出出血,比較奇特的是基1督1教那邊也拿出一個神子或聖女的名額,其余一些有頭有臉的貴族也有表示。
“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增加籌碼。”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找到尤利安:“獲勝隊伍的擁有者,他將獲得瑪麗安的青睞。”
瑪麗安是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的女兒之一,傳聞中長得非常漂亮,同時也參與家族產業,是既是漂亮又有能力的貴女。
對了,羅馬家族的女性也有繼承權,會得到家族多少比例的財富或是產業,她嫁人之後那些財富和產業還是歸於自己,就看樂不樂意讓丈夫支配。
尤利安目光炯炯地看著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他所知道的是瑪麗安對瓦倫提尼安努斯並非無關緊要,不說瑪麗安是一名能力出眾的人,以瓦倫提尼安努斯財富分割比例而言,誰娶了瑪麗安不但會獲得數額龐大的現金,還將能夠插手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的很多產業。
“弗拉維斯……”尤利安下意識就看一眼遠處的王猛,壓低了聲音問:“你認為賽裡斯人會獲取最後的勝利?”
“我無法猜測最終的結果。”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笑得非常優雅,說道:“賽裡斯人獲勝,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結交王天使的目標會實現。羅馬人獲勝,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也願意與青年才俊加深感情。”
對於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來講,獎品只是來自瑪麗安的青睞而已,又不是要將瑪麗安嫁出去。
要是最終獲勝的隊伍屬於羅馬,那些參與競技的人必然被視為英雄,隊伍所有者的名字也將傳遍整個羅馬,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想與之要加深感情完全沒毛病。
要是漢人獲得最終勝利,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是真的打算將瑪麗安嫁出去,不過對象不是天子,他盯著的對象是王猛。
尤利安的眼神變得深邃,他將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的講明白視為是在拉近雙方的感情,本身也很樂意加深與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的感情。
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又說:“如果允許的話,我想讓克拉克與你一塊前往賽裡斯。”
“沒有問題。”尤利安答應得非常爽快,後面卻是開玩笑問:“已經有眾多家族挑選出重要的家族女性成員,弗拉維斯要將瑪麗安的名字加在名單中嗎?”
這一次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遲疑了。他並不覺得將女兒加在名單中有什麽用處,哪怕是能夠被賽裡斯天子選為妃子用處也不大,還不如嫁給賽裡斯天子的一名心腹有用。
“好吧。”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不會拒絕,說道:“只是希望代價不要太高。”
要不怎麽說都是羅馬人,清楚想要拜托做點什麽必然有相應代價,欠人情什麽的在羅馬並不流行。
尤利安與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愉快交流妥當,有其它的事情需要去忙。
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本來是想安安靜靜地進行思考,耐不住柴爾德的堅持,兩個人很快就面對面。
“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在羅馬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大家族,我們的交易一直相當愉快。”柴爾德說的是瓦倫提尼安努斯依靠基1督1教做的一些避稅行為:“近期不斷有家族抽離產業,很感謝瓦倫提尼安努斯家族對我們一如既往的信任。”
基1督1教與漢國使節團發生衝突之後,的確是有相當多的家族不斷在與基1督1教進行分割,直接體現出來的結果就是基1督1教的錢包一直在癟。
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不斷說著客套話。
瓦倫提尼安努斯沒有與基1督1教進行分割,一方面是自己也會元氣大傷,另一方面則是認為沒有那個必要。
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堅信基1督1教的那些主事人不會是蠢貨,該試探也試探了,,哪怕是內心裡依然是恨得要死,接下來也必然找機會認慫並討好。畢竟沒誰會與利益過不去,尤其將產生的利益多到嚇人。
大概是準備妥當了,作為盛會召開人的尤利安消失一段時間之後重新出現,他敲響了大堂內的鍾聲,對眾人宣布競技即將開始。
競技場有著相當多的通道,本來就待在地下室的角鬥士自然是從地下的通道走向競技場,普通觀眾是走正常的出入口,貴族則是有自己的專用通道。
漢國那邊並沒有競技場的存在,不過卻是有著不少的體育場,近期剛剛修建好的體育場是在新長安,可以容納下五萬人在現場觀看賽事。
君士坦丁堡的這一座競技場其實也沒修好多久,落成是在五年前,可以容納下一萬八千名觀眾。它並不是傳統的圓形,是被修成了拉長的長方形,有時候也會用來進行賽馬,因此還修有跑道。
其實待在大堂的時候,是能頻繁聽到震動聲,原因是大堂的上面並不是實心,有著幾層的室內,再上面則是觀眾席。
“從這一個角度來看的話,大秦人在修造建築方面並不比大漢差。”蔡勉並不會為了詆毀而詆毀:“他們進行龐大工程比大漢還講究,聽說經常不惜耗費重金從遠方采購並運回巨石。”
他們正行走在略微昏暗的通道之內,悠長的通道裡面回蕩著踏步聲,聲音放大一些交談甚至也有回聲。
不知道是受到什麽影響,羅馬人在修造龐大工程的時候很喜歡使用巨石堆砌,像是君士坦丁堡的這一座競技場就大量采用巨石,承重結構的主體就是巨石固化而來。
在諸夏那邊,建築其實是木材結構居多,那麽建造龐大建築就少不了巨木,尤其是建造宮闕極度依賴巨木作為承重柱,導致的是每當誰大修宮闕的時候就要少掉成批的千年古樹啥的。
王猛走出通道,迎面而來的是帶著強烈溫度的喧鬧聲,一眼看去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競技場之內座無虛席,男女老少進行地發出屬於自己的歡呼,有些激動過頭的人甚至是拉起遮身衣物炫耀性1器1官,可是誰的注意都不在這個上面,是盯著一個又一個出現的貴族。
漢人的出現讓競技場突兀地安靜下來,隨後竟然是響起了噓聲,無數雙手臂伸出去手拇指向下,漸漸噓聲變成了謾罵聲。
也對,普通羅馬人才不管漢國強不強大,也不管高層想要與漢國怎麽相處,他們只知道漢人為君士坦丁堡帶來了混亂。
尤利安就不得不出現,用著抱歉的表情對王猛說道:“他們並不知道羅馬與賽裡斯尖建交的意義,我們以後會加大宣傳力量。”
王猛帶著淡淡的笑容,就是那麽的笑而不語。
尤利安似乎是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麽,尷尬地笑了笑才離去。
後面又有幾個有份量的羅馬人出現,有的是帶著善意而來,必然也是不缺叫囂者。
“謾罵對於強者來講是一種讚美。”蔡勉一點惱火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笑得相當得意:“景略知道嗎?勉出使草原,最喜歡的就是那些家夥一副恨不得將勉撕了,卻是不得不忍耐下來卑躬屈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