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簡接到夏今淵的電話正好從實驗室裡走出來，到現在坐上飛機也是一身學員軍裝，坐的是最前面的商務艙，聽到廣播裡傳來空姐祝所有乘客「晚安，好夢」甜美的聲音時，原本已經克制好的情緒又像決堤了般，淚如雨下。

J5說：「軍人這活，不是人乾的，可幹了，不後悔！」

J5說：「人這一輩子就那麼幾十年，總得要乾幾件大事才叫活得痛快。」

J5說：「青鳥啊，你說為什麼有的百姓不相信這並不是一個和平年代呢？我想問問，你相信這是一個和平年代嗎？」

J5說：「山川地誌，關隘兵要，城鄉鄉村，田畝水井，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這都是我們國的，我們啊就得好好守著，誰也別想來賤踏！」

J5說：「硝煙不曾遠去，身上軍裝顏色依舊，吾輩自有英雄，金戈鐵馬，劍指未來，我啊，這輩子幹得最對的事就是成為一名軍人。」

J5說：「不想退伍，隻想戰，哪一天我真要戰死了，兄弟們，就給我唱首「送戰友」啊，待到春風傳佳訊，我們再相逢！」

待到春風傳佳訊，我們再相逢……我們還會再相逢，獨少J5一人。

笑聲猶在，故人卻已遠走……

怕驚擾了身邊休息的乘客，葉簡用嘴咬著自己的手臂，太過悲傷，手臂上的肉哪怕隔著衣服也咬到又紅又腫。

沒有哭聲的哭泣，只有胸口不停起伏，無言的悲傷哪怕沒有哭出來也讓身邊的男乘客感受到了。

「同志，你……還好嗎？」

哭那麼傷心，隻憋狠了哭，這遇上什麼大事哭成這樣呢？

葉簡沒有開口，只是搖搖頭，調整了一下身子，由平坐變成了側躺，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她的戰友犧牲了，她怎能好呢？

有小孩的聲音從後面經濟艙裡傳來，應該是從睡夢中驚醒，發出「呀呀呀」的哭泣聲，年輕的媽媽柔聲哄著，沒有一會兒小孩便又進入了夢鄉。

還有人已經睡到打起了呼嚕，很香很香的睡著，心事雜念消散一身輕鬆。

有低低的咳嗽聲傳來，接著便聽到一名中年女子似關心又似抱怨道：「讓你按時吃藥，老不聽！咳起來不難受嗎？乖！來，喝點溫水。」

一聲一聲，或高或低，織出一幅平安畫面，而這個畫面……就是J5他們用生命守候回來的平安。

「來，同志，擦擦臉，別哭了，你還年輕，沒有什麼邁不出去的坎，快別哭了。」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子遞了一張紙巾給葉簡，這姑娘哭太狠了，就算沒有哭出聲，也哭到他心裡都憋得慌。

鼻子都堵塞的葉簡用嘴呼吸幾口，稍微調整一下後才接過乘客遞過來的紙巾，「謝謝，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聲音也是嘶啞到語不成音了，乘客輕地「哎」了一聲，又道了句「不謝，睡會吧！」就沒有再去打擾身邊這個默默哭泣的年輕軍人了。

葉簡坐在過道，擦了擦眼淚後便起身去了洗手間，她需要好好洗把臉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