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老夫人收回自己的視線，低了頭，掏出一條素花色手絹輕地壓了壓眼角，一聲輕嘆裡，便有說不出來的悲傷。

讓黎老爺子的眉頭一下子擰緊，回頭，有些不悅看了自己繼室一眼，「好好的，你又嘆什麼氣？」

「堇年多少年沒有在家裡休息了？你快安排人上去問問他有沒有其他需要的？對了，房間有沒有打掃？床沒有鋪吧，你快去安排妥當。」

「另外……」黎老爺子本來還想說吩咐廚房晚上炒幾個黎堇年愛吃的菜，話都到了嘴邊，才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他到底愛吃什麼菜。

至於繼室，更不可能知道。

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黎老爺子最終隻擺擺手，示意小黎老夫人先派人上去看看，自己則慢慢回到了書房。

這家，終究冷清了許多，今日看到從小不與黎家親近的孫子，他竟然還很高興。

黎堇年已經養成了傅家的孫子，和他們黎家也就只有一個姓的關係，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讓他去辦點事就沒有什麼可內疚了。

黎家，從不需要一個心裡不向著家裡的子孫，既然心裡都沒有黎家，留不留也就那麼回事。

往書房走的黎老爺子面上沒有多少表情的想著，偶爾，臉上還有絲冷意閃過，轉又消失歸於平靜。

得了吩咐的小黎老夫人看著黎老爺子離開的背影，眼裡漸漸有了怨色。

黎堇年幾年沒有回家休息，那麼，她那遠在國外的孫子、孫女呢？

她連他們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一直到初海去世她才知道，原來以前收到的照片都是假的，她真正的孫子、孫女被初海保護得非常好，除了他自己之外，就連素未謀面的兒媳婦都不知道。

老爺子只知道他的大孫子黎堇年幾年沒有回家休息，可知道她的親孫子，親孫女連家門都沒有進過？

心怎能偏成這樣？

臉有怨色的小黎老夫人險要將手裡的帕子給絞扯斷，但她並不敢違背黎老爺子的吩咐，哪怕心裡再不樂意也吩咐傭人去安排。

她也只會讓傭人安排，絕不可能親自去安排好。

認為妥當了的小黎老夫人進了書房，推門進去時，她調了調錶情，微地低眸，流露出適到好處的悲傷，進來便低低聲道了一句，「已經安排妥了，您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吩咐傭人做的？」

「想讓他給你辦幾件事，就得先哄著他，別覺得你自己委屈了，想想初海是怎麼死的，你還覺得委屈嗎？」

站在一排書櫃前的黎老爺子聽出了繼室的委屈，他慢慢轉了身，那雙不再年輕，眼角都耷拉的雙眼有冷沉的暗色斂起，「他是海軍，初海是在海上被人給殺了，有他在，或許能讓我們知道更多。」

原本還委屈的小黎老夫人聞言，臉上頓有喜色，接著，便喜極而泣。

不是因為初海走了，老爺子才親近黎堇年，而是因為需要黎堇年幫忙，老爺子才會親近，太好了，太好了……老爺子心裡還是向著她這二房的，而非大房那邊幾個礙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