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我的戰友們,我們必須出發了。去找那些野蠻人決戰吧,鷹旗必須重新插上這片土地!”
終於,冬天還沒結束的時候,凱撒再次臨時下達了出戰指令。
風雪肆虐過後的羅馬軍團軍營,一片狼藉,士兵們的盔甲上甚至都還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輜重車隊的騾子裝載上一袋袋物資,糧草,踏上了征西的沉重步伐。戰歌響起,士兵們臉上浮動著最後的堅毅,在這寒冬不止的夜裡,羅馬軍團悄悄上路,夜裡的火把甚至連成一條蜿蜒起伏的螢火之路,從山坡上俯瞰,就像一條泛著紅色火光的長蛇,跋涉在茫茫高盧大陸中。
但是,接下來的幾天裡,羅馬軍團還是沒有找到一處高盧人聚集的地方,在那個維欽托利瘋狗般的焦土戰術之下,羅馬軍團所到之處,依舊一片焦土,一片荒蕪,連可以遮蔽風雪的木屋都再也不見。全部被當地高盧人焚燒成了灰燼。糧食在羅馬軍團到來之前全部轉移。士兵們的口糧越來越成為首要問題。
一開始還有肉食,後來全部轉為麵包,大豆和燕麥類食品。
冬天的積雪還未完全融化,打獵也幾乎無法獲取任何補給。所有被派出去的征糧小隊再次被高盧騎兵殘酷的截殺。
不得不說維欽托利是凱撒征戰高盧以來遇到的最強勁對手。然而,更糟糕的情況還不止這些,就在羅馬軍團離開埃杜依人領地後不久,埃杜依人再次叛變了,營地裡,五百名軍團衛兵被偷襲刺殺。所有高盧的人質,奴隸被埃杜依人從牢籠裡釋放了出來。現在,整個高盧,凱撒和他的軍隊就像被孤立起來的小舟,面對著四周波濤洶湧的浪潮,只有最勇敢,經驗最豐富的船長,才能面對這場危機。
……
“大首領,我們已經成功將那些羅馬人逼入死地,他們現在已經孤立無援了,連野狗都對這支瀕臨死亡的軍隊窺視耽耽。我們即將戰勝那不可一世的羅馬軍團。我們應該提前慶祝部落聯盟的勝利!”
凱撒的軍團在積雪還未融化的土地上長途跋涉著,高盧反羅馬同盟這邊,大量的部族族長,長老卻聚在一起,圍坐在溫暖的火堆旁,享受著豐盛的口糧。甚至有個別部族的族長已經等不及羅馬軍團丟盔卸甲,欲提前慶祝這場偉大的勝利。
然而,維欽托利依舊冷靜的坐在大帳的寶座上,不動聲色的思索著眼前的局勢。每一步細微的差錯,都有可能將之前所有的戰果付之一炬,就像原先的布魯日戰役,大半年的焦土戰術,便是因為一戰,成為了泡影,淪為了羅馬人嘲笑的笑柄。而這一次,維欽托利不會再讓這種情況發生。如果有部族族長再擅自出動,維欽托利甚至會親手宰了他。然後站在部族面前,重新給他們選一個新的族長。絕對的服從之下出紀律,出組織。這也是維欽托利從凱撒那裡學到的,並將它用於對付羅馬。
“現在還不是慶祝勝利的時候,我需要你們繼續加強戒備,不要讓任何一個羅馬人從我們的包圍圈裡逃出去。”
維欽托利說著緩緩站了起來。他的眼神裡充滿著復仇的烈焰,羅馬人對他的家人或者妻子做了什麽,沒有人知道。但是從他對羅馬的憤怒來看,這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經歷滄桑的男人。
兩天后,高盧騎兵俘獲了一隊凱撒派出去征糧的小隊,高盧人殘忍的將這幾名羅馬士兵的腹部切開,然後割開胃壁,觀察裡面還未消化的食物到底是一些什麽。
事實證明,羅馬軍團的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高盧人在羅馬士兵的胃裡,甚至發現了樹皮和還未完全消化的草根,或者說根本無法消化的雜物。
戰爭的殘酷有史以來便是如此,為了打敗敵人,探明敵情,這種殘酷的解剖,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從廢棄的士兵屍體,阿庇斯顯然知道了高盧人對羅馬士兵做了什麽。那被燒焦的屍體上還留著被刀劍割開的大洞。整個村莊,在羅馬軍團的大部隊到來之前已經被焚毀殆盡了,隻留下那一根根木樁,上面插滿了羅馬征糧士兵的屍體。他們一個個面目猙獰,被殘忍的用木樁刺穿了軀體。
“凱撒,我們不能再在高盧待下去了,士兵們已經幾乎沒有可以食用的糧食了,戰馬已經殺得差不多了。再屠宰下去,我們連騎兵都沒有了。”
看到這樣滿目瘡痍的景象,拉比埃努斯不禁感慨到。同時,他看到了凱撒臉上那憤怒的神情,凱撒他不相信眾神,然而,此刻的他,卻又多麽希望朱庇特真的顯現,能夠將復仇的怒火宣泄在高盧人的頭上。
“繼續前進, 抵達最後一座城鎮。如果還沒有獲得補給,我們就撤回羅馬。休整半年,再做出征。”
凱撒陷入了焦慮,這一刻,是如此漫長,不僅拉比埃努斯在等待著凱撒的答案,安東尼,雷必達,西塞羅,法比烏斯,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凱撒做決定。盡管在他身後,所有的羅馬軍官,士兵,都想征服高盧,征服這片土地。但是同時他們也知道,軍團走到了末路。糧草耗盡,毫無補給。埃杜依人背叛,高盧反羅馬同盟的勢力席卷整個高盧。羅馬軍團此刻就像黑夜中獨自飄蕩在海面上的小船,失去了依靠,搖搖晃晃,隨時會被浩瀚的大海所吞噬。
在所有人焦慮關切的目光中,凱撒做出了妥協。或許征服高盧需要的不止八年,還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此刻,凱撒心裡無疑是黑暗的。
但是和所有羅馬軍官的釋懷相比,阿庇斯則感到了極端的疑惑。說好的凱撒征服高盧呢?難道就這樣被維欽托利打敗了?歷史上的凱撒征戰高盧不是這樣的結局的!那場羅馬歷史上經典的圍城戰役——阿萊西亞之戰,去了哪裡?凱撒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高盧中部,將維欽托利圍困在那座高山之上了嗎?或許自己正在經歷的這段歷史已經和史書上的記載不再一樣?一切的疑問掛在心頭,無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