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應陸景銘的要求把他們送到了市區一家私人醫院。 車還未停穩,陸景銘就拉開車門準備往外走,蕭穆一把拽住他,“不要命了?”
陸景銘甩開胳膊上的手,眼中含著怒火,他死死地瞪著蕭穆,待車停穩後,抱著蘇陽一個箭步就往外衝。
“快叫杜罹過來!”陸景銘懷裡抱著已經痛暈過去的蘇陽,無視來往打招呼的醫生和護士,心中的慌亂使他大吼。
愛康醫院,葛家的私人醫院,成立於九十年代初期,現階段院裡最優秀的外科醫生名叫杜罹,A市杜家三子,與陸景銘交好。
陸景銘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蘇陽衝進了急診室,一腳踹開大門,無視數道震驚詫異的目光,直接走到病床前,輕輕地放下懷裡的人,眼神柔和溫暖,卻轉瞬即逝。
“杜罹呢?”
陸景銘此時的臉色沉得發黑,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周圍的醫生和護士自然認識這位葛家未來的掌門人,一時之間被他的怒火壓得不知作何反應,幾個職稱高一些的醫生面面相覷,互看幾眼,最終一位戴著眼鏡,身材矮小的男醫生走了過來。
“陸少,杜醫生正在做手術。”
“讓他給我滾過來!”
怎麽滾?扔下開膛破肚的病人麽?
男醫生訥訥的看了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孩一眼,在陸景銘陰沉的眼神中硬著頭皮說,“陸少,救人要緊,這位姑娘應該是失血過多才導致的昏迷,具體情況還需確診,但是我見這姑娘的情況,不早點救治怕是等不到杜醫生來了。”
“你說什麽?”陸景銘猛地拽住男醫生的領口,眼中的怒火即將噴湧而出。
周圍的人見狀,均是嚇得身體瑟縮,屋子裡靜得發寒。
男醫生嚇得一怔,臉色不自然的白了幾分,幸好理智還在,“陸少,可不能拿命開玩笑。”
陸景銘這才松開了手,隨手指了指,“你,給她看看,你,叫杜罹立馬給我滾過來!”
被點到的護士急忙應下,跑了出去。
男醫生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躬身走到病床前。
“等一下!”
男醫生嚇得身體一顫,“怎,怎,怎麽,了嗎?”
陸景銘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指了一名女醫生,“讓她來。”
被點到的女醫生急忙過來,正準備解開女孩的上衣扣子,卻聽見一聲怒吼,“不知道拉簾子嗎!”
女醫生訥訥的應下,拉上簾子,隔開眾人的視線,這才顫顫巍巍的伸手過去,豈料,心中過於慌亂,導致雙手的著落點發生偏差。
“嗯……”
少女小臉慘白,眉頭緊皺,因痛苦呻吟了一聲,原本細微的呻吟卻在陸景銘耳中無限放大。
當即他就惱了。
“滾開!”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暴躁?把別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瞧瞧小美人如花似玉的臉,你怎麽狠得下心?”陸景銘盛怒的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一道漫不經心的男音。
杜罹穿著白袍緩緩走進來,白熾燈的光在金色的發絲上暈出一層光圈,此人膚色偏白,面容俊美,整個人在眾人眼中如天使般熠熠生輝——可不是麽,對於已經嚇傻的眾人來說,杜罹,杜醫生,杜少,您可就是拯救地球的小天使啊!
“快點給我滾過來!“但陸景銘可不管什麽小天使,他與杜罹從小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雖然算不上很要好的朋友,但卻相互知根知底,
就如同他了解這人的尿性一般,杜罹也了解陸景銘是個極少發怒的人。 這次算得上是杜罹第一次親眼所見陸景銘發怒。
原因,還是因為一個小丫頭。
杜罹笑了笑,走到病床前,熟練的解開蘇陽的上衣扣子,那速度看得陸景銘一愣一愣的,還未等他開口,杜罹便輕輕地翻過蘇陽的身子,“你不會讓我隔著層布給她做檢查吧?”
“傷得很嚴重?”
“你說呢?“杜罹白了她一眼,”拿個杯子給她把傷口罩住,先照個X光。“
“杯子?”陸景銘一愣。
“拿個碗也行。”杜罹隨口回了一句,“罩上,然後帶著她跟我過來。”
陸景銘的臉色黑轉白,白轉紅,一陣錯愕。
最終還是聽了杜罹的話,用東西蓋住了蘇陽的傷口,當然不可能真的用杯子。
*
杜罹舉著片子仔細的看了看,神色一改往常的不著邊際,認真而專注。
“這丫頭肋骨凹陷,子彈傷到了肺。幸好開槍距離比較遠,子彈在肋骨上彈了一下,減小了衝擊力,不然你小情人這小身子板可沒那麽多血給她流,說不定在路上就死了,不是窒息死就是失血過多而死。還好本少爺有先見之明,讓你用碗蓋住,欸?不是碗?算了, 都行,需要馬上做手術,你在外邊等著,本少爺我會幫你把小情人給救回來的,放心啊。”說罷,杜罹拍了拍陸景銘的肩膀,頗有幾分得意打趣的意味。
這人真的不是賣狗皮膏藥的江湖郎中?
陸景銘黑著臉拽下肩膀上的爪子,“你的命系在她的身上。”
“喲,還威脅起來了?我可告訴你陸大少爺,在這A市,要是我杜罹都救不活的人,你也別想讓她活過來了。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你要是再不讓開,害死她的人可是你。”
*
手術室內,剛做完手術的杜醫生再次埋頭操刀,頭上冒出的細汗在下一秒被人擦去,手術刀在手裡不疾不徐地起舞,此時離進入手術室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手術室外,陸景銘第數次抬頭看著門上的綠色字體,“手術中”三個字在他眼前亂晃,他閉了閉眼,緊握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擔憂。
蘇牧來的時候便看見了這樣的陸景銘——長長的走廊,寂靜無聲,少年穿著血跡斑駁的衣衫,垂著他高傲的頭顱,孤零零的坐在長椅上。
蘇牧突然有些難受。
不知是為蘇陽還是為陸景銘,或者是為自己?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他最好的朋友。
他靜靜地站在他身旁,良久。
他坐下。
“對不起。”
黯啞,哽咽。
他聽見他說,“是我沒保護好她。”
蘇牧閉上眼,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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