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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伯伯、姑姑們在院子裡撐起桌子，開了一桌麻將，蘇恆的父親連同二姑夫陳明和三伯蘇安又在隔壁開了一桌，鬥地主。

蘇陽幫陳玫收拾桌子，蘇奶奶在廚房裡洗碗，陳玫見了連忙讓蘇奶奶去休息。何其芳站在院子裡，看著蘇啟打麻將，扯著嗓子一個勁嚷嚷，時不時與他們說笑幾聲，蘇陽在廚房裡都能聽見。

蘇樂回家了，今天來的還有蘇安的女兒、蘇陽的堂姐蘇媛，大姑的孫女張雨默正與隔壁的小孩玩過家家，院子裡一片吵鬧，廚房裡只有蘇陽和陳玫兩人，倒顯得有幾分冷清。

“你給奶奶和大伯買的衣服是你自己存的錢?”陳玫一邊洗碗，蘇陽一邊用清水清洗。

“以前壓歲錢和零花錢一起存的。”蘇陽說得含糊不清，其實陳玫了解自己女兒，存錢這種事，與她關系不大。

不過那也是以前的蘇陽，現在的蘇陽，陳玫越來越看不透。

“我看了料子和做工，那可不便宜，再說兩套怎麽說也得好幾百，你哪裡存的這麽多錢?陽陽，你老實跟媽媽說，媽媽不會說你的。”

“媽，其實我還幫別的同學補課，人家家長給我的。我不是經常會回來得比較晚嗎?我兼職補課呢。”蘇陽眯著眼笑，說得一派輕松。

陳玫這次倒是信了，蘇陽的成績她又不是不清楚，再說自家孩子為人如何她怎麽會不知道，只是蘇陽如此一說，陳玫不知想起什麽，眼眶紅了一圈。

“媽媽，你怎麽了?又不是什麽大事，這大過年的讓人看見多不好。”蘇陽抬手撫上陳玫的臉頰，冰冷的指尖貼上滾燙的肌膚，讓蘇陽心酸。

“陽陽都是媽媽不好，要不是媽媽這病拖累了整個家，你和小牧也不會這麽辛苦，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媽媽知道，媽媽既高興又難受，我……”陳玫說著就哭了出來，讓蘇陽一時不知所措。

蘇陽單手抱住陳玫的肩膀，拍拍她的後背，“好了，不哭，不哭，都這麽大的人了，不害臊啊?你是我們的媽媽，哪裡有拖累的說法，治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呀不要想這麽多，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才是，只要你身體健康，我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的，這比什麽都重要。”

“嗯……”陳玫被蘇陽老成的語氣逗笑了，一笑蘇陽就打趣的看著她，輕輕為她擦去眼淚。

半下午後，院子裡的人才散去。

晚上吃年夜飯，陳玫下廚做了很多好吃的，飯桌上少了白日裡的熱鬧，卻更加溫馨，一家子人吃得開心，當然要是少了蘇樂時不時的詢問，或許蘇陽更高興。

蘇樂一直追問蘇陽棉衣棉褲的來歷，又問她哪裡來的錢，語氣酸溜溜的，與陳玫的態度相差十萬八千裡。

蘇陽把早先的說辭再說了一遍，蘇樂得到答案嗤笑一聲，嘴上卻說著“蘇么妹真是長大了，懂事了，還知道存錢了”雲雲，蘇陽懶得與她計較。

蘇樂這次回來什麽都沒給蘇奶奶帶，除了剛到時甜甜的叫了幾聲“奶奶”，連廚房都沒進過兩次，更不用說與蘇奶奶聊聊天。

蘇陽看在眼裡，默默吃完飯，隨後便進了屋子，蘇牧正在看春節晚會。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不叫我一聲。”蘇陽在蘇牧身邊坐下。

“在她說你居然會存錢的時候。”

蘇陽輕笑一聲，也不說話，拿過蘇牧手中剛剝好的橙子，掰開，分了一半走，又給蘇牧遞回去。

“吃這麽多也不怕長胖。

”蘇牧接過，眼睛盯著電視機。“你不也在吃麽。”

今年的晚會無從在舞台設計上、還是表演形式上都進行了大膽的創新，反映了全球華人對新世紀的期待，這次的主持人也是蘇陽記憶中所熟知的名嘴，她看得起勁，蘇牧看一會就又剝了一個橙子。

等他剛剝好，蘇陽就搶過來，“你快幫老媽洗碗去，快點。”

蘇牧看了蘇陽一眼，“你什麽時候成我姐了?”

蘇陽一噎，差點嗆到，這是外面傳來陳玫的聲音，叫她幫忙收拾桌子，蘇陽推推蘇牧，“你快去，我中午收拾了，還洗了碗，晚上你去你去……”

蘇牧沒辦法，起身，走之前搶走蘇陽手中的半個橙子，“大晚上吃那麽多不怕成豬。”

蘇陽憤憤的瞪了他一眼。

過大年吃年夜飯是重頭戲，守歲也圖個高興。

這個年代人們的傳統節日觀念還很重， 晚上一家人吃過飯，圍在一起看春節晚會。蘇陽好多年沒感受過一大家子人圍在一起看春節晚會的氣氛了，心中還有些懷念和溫馨。耳邊時不時傳來大伯，二伯，父親們的交談聲、討論聲，蘇樂也笑嘻嘻的，現在連二嬸何其芳的聲音都不覺得刺耳了。

到了九點，蘇奶奶實在是困了，就早早去廂房睡下，還特地讓蘇陽早點過去睡覺，別真的熬太晚。

蘇陽應下，但她今天真的準備守歲來著，十二點之前她才不會睡！

十點半後，何其芳也說睡了，自己年紀大，熬不住，連帶著蘇啟也走了，只剩下蘇祥，蘇恆夫婦，還有三個小輩。

“你不會那麽早睡吧?”蘇陽問蘇牧。

蘇牧回頭看了一眼，“嗯。”

於是後來撐到最後的，只剩下蘇陽和蘇牧。

蘇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有童心起來，十一點五十，就拉著蘇牧出去，手裡提了個袋子，神秘兮兮的。

“這個給你。”蘇陽笑眯眯的把手中的煙花遞給蘇牧，自己又相繼拿出一盒可以拿在手中玩兒的線香煙花。

“你什麽時候買的?”蘇牧疑惑，接過煙花和打火機。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就不告訴你！”

蘇陽高興，取出兩根煙花，點燃，立馬發出“滋滋滋”的響聲，黃色的火光像一根根金線不斷往外面冒，蘇陽用手不斷揮舞，像個會動的光圈。

這時傳來“咻”的一聲，只見一道火光升空，在上空炸開了五顏六色的火光，隨後向四面八方分散開來，璀璨又絢爛，僅在短短幾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