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的大門一開,兩鬼一屍瞧著紅袍道士的眼光已完全變了,按照時間的推算,現在並不是鬼界大門應開的時候,可這老者居然有這個本事,打破規則,顯然是非比尋常之輩。 趙古蘭懨懨趴在玉麟的懷中,暗自慶幸帶了鹿騫來,有這段陰差陽錯的緣分,也算是在入鬼界之門時提前找了個強硬的背景和靠山。
鬼界又叫無妄城,幾人跟著紅袍道者,一路深入,碰到幾處盤查嚴厲的城門,守門的小妖雖不識得相貌,但是鼻子尤其靈敏,知道是同類中的高人,毫不阻攔便放行了。
紅袍老者卻沒急著進城,而是問了守門小妖幾句不相關的話,那小妖一一仔細回答,老者佯裝高興,隨手給小妖幾顆晶瑩剔透的妖丹,那小妖歡歡喜喜的又跟了一段路程,有用無用的聒噪了許久方才離去。
“師父,這是為何”鹿騫見老者所作所為,不似尋常,曉得其中定有貓膩,便問道。
“你小子還挺機靈,這種守門的小妖都是鬼妖,極為陰險狡猾,也最擅長背後捅刀子,剛才聊兩句話,不過是為了不失面子的將禮送過去,這樣一來,你們沒有身份的孤魂野鬼,他便不會攔,自然也不會去到處宣揚,惹麻煩”紅衣道士解釋道。
“原來如此啊”鹿騫將其所做所為暗自記在心頭,一路上也厚著臉皮不斷問著。
老者不但不厭煩,反而對他這勤學好問的態度很欣賞,曉得自己收了個好徒兒,內心也忍不住愉悅起來。
穿過高林密從,小河山水,才見到鱗次櫛比的屋舍高樓,懸崖壁洞,走近些,果見守衛軍排排行過,對往來的陌生鬼魂,盤查甚嚴。
紅袍老者帶著三人穿過幾條巷子之後,來到一處高門臥獅的大戶人家,門前兩株青松翠柏,遮天蔽日,一個守門曳尾鬼仆,眼尖的厲害,老遠見到紅袍老者腰際掛著的鬼仙令,急忙趕上前來作揖道“大人怎麽來了,容我去通稟一聲。”
“不必了,胡老頭沒在家?”紅袍老者血瞳微眯,神色有些高傲。
“那大仙請進,前些天家裡來了客人,老爺忙著招待,大仙,您不要生氣啊。”那小鬼慣會察言觀色,知道對方有些不高興急忙改口討好的說道。
“嗯?什麽客人。”紅袍老者毫不客氣提步入內,漫不經心的問道。
“一個新來的鬼仙,聽說法力很高。”小鬼恭敬的回道。
“哼,真是有幾分道行的都敢自稱鬼仙,是不是老夫一腳踏出去都能踩死幾隻?”紅衣道者冷哼一聲,繼而點點頭“你看門去吧,不用跟著我了。”
話音剛落,便見到胡家翁從裡門匆忙行出來,急身下階來到跟前,笑容滿面“呦,今兒這是什麽東南西北風,將大仙您老人家刮來了”那胡家翁躬身迎手,三兩步便邁到跟前,欣喜若狂的說道。
他看起來年紀很大,卻無縱橫交錯的皺紋,乍看起來慈眉善目,眼光精銳,暗藏奸猾。
“老狐狸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紅袍道者冷哼一聲,不待胡家翁行禮,已自顧自的邁入正殿方堂之中,毫不客氣的坐下,胡家翁緊跟在後,使了個眼色,身後的小鬼便紛紛去備茶。
鹿騫瞧著這老頭的行事作風竟如此放蕩不羈,頗有幾分自己生前的風范,一時間對這個白撿來的師父也有了幾分認可。
“大仙好久不來,老兒我甚是思念啊。”胡家翁站在旁邊,嬉笑著說道。
紅袍老者嗤笑一聲,淡淡道“多年不來,你這老家夥倒是搜刮了不少寶物,這狐狸鬼的窩到比貧道的居所還華麗。”
“大仙說笑了,小人的簡居怎敢與大仙比,大仙若是有看得上的,老兒立刻送上門去。”胡家翁笑道。
“哼,沒得以後都聽你絮叨說貧道是打家劫舍之輩,汙了名聲,聽說你們家來了客人?”紅袍老者問道。
胡家翁笑容明顯一頓,一雙精光四溢的眸子瞧了瞧站在老者身後的三人,支支吾吾的道“是磊鬼使的朋友,年少英俊,法力無邊啊,是個新起的後生被,前日裡便去了魔界”
“嗯?叫什麽名字,怎麽又去了魔界?”紅袍老者瞬間橫眉豎立,雙眸暗沉的問道,一邊說著五指輕敲了敲桌面,那萬年楠木桌瞬間化為灰燼。
胡家翁裝模作樣的看著鹿騫等人,老者閉了閉眼,淡淡道“這是貧道我新收的徒弟,不是外人,盡管說”
胡家翁曉得這紅袍道士平時端著架子裝長仙風范,世外高相,實則好鬥好勇,最見不得別人比他強。
他先前剛好在那小子手裡吃了虧,便想著恰好可借鬼道仙之手教訓他一下,於是戰戰兢兢的回道“實不相瞞,我本想招他做個賢婿,可那小子仗著自己是法術高深,很是狂妄,把我幾個女兒的狐魄都毀了,還差點將我也打死。”胡家翁老淚縱橫,可憐至極。
“行了,你這個老東西,不用在貧道面前裝模作樣的,不過能跟東皇霸天的鬼使扯上關系,想來也是有幾分本事的”紅袍老者抖了抖金色長袖,繼續問道“叫什麽名字?”
“姓濔,單名一個顏字,死前受過酷刑,又是蛇妖的腹子,地府沒有壽相的記錄,前段時間來到鬼界,殺了不少人,連皇都的王爺都驚動了,親自來擒他,卻被逃脫了,後來還是東皇魔主出手,將他製服,說要收他做個仆從,便帶走了”胡家翁眉頭緊皺,恭敬答道。
“哦,原來如此”紅袍老者聞聽此言,便打消了要去踢館的念頭。
“哎嗨,大仙您今日無事不登三寶殿,小的我早已準備好,您有什麽吩咐,盡管道來便是,小鬼我莫敢不從。”胡家翁這一頓馬屁真是拍進了老者的心裡,尤其還是當著新收的徒弟面,只見他虯眉舒展,眸如星爍,笑溢兩靨,道“算你有眼光,貧道這不是收了個弟子麽,還差些手續,你給我弄兩個鬼令來”
胡家翁眼珠轉了幾轉,心裡暗罵:您老人家屁股一坐,腿一伸,說要鬼令就鬼令,可真是不嫌腰疼。
他心裡如此想著,卻不能如此說道,只因為著實這老道是鬼界內屈指可數的幾位鬼仙之一,雖然身在六道鬼界,卻早已超脫五行,離登天只差一步的距離,說要捏死他就跟捏死隻螞蟻那麽簡單。
“不瞞您老,我那個兄弟前年去地府投胎了,現在這掌管鬼令的官,小的不熟,這.......
“哼,剛才說但有吩咐,莫敢不從,現在又開始找借口,真當貧道是好欺辱的麽?“紅袍老者說著,眉目閃過一道厲色,嚇得那胡家翁登時便腿腳一軟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顫著聲道:“大仙,小的怎敢,小的的意思是說,這鬼令應該需要幾日才能拿到,還望大仙通融些時候
“這到無關緊要,五天后,我派門仆過來取就是了”紅袍老者說著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捋了捋,繼續道“今日也是打擾甚久了,貧道這廂告辭了”老者言罷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師父,那鬼令是什麽東西”鹿騫問道。
“每個能在鬼界活過百年的才有資格佩戴的東西,有了它,一般的鬼便不敢隨意惹你”
“哦,師父,鹿騫由衷感謝”
“你個臭小子,毀了我的肉身,貧道飛升無望了,只能將夙願寄托於你,為師令你進門,以後還是要看造化啊。”
老者正說著,忽聽身後三聲狐吟,登時渾身一震,表情肅穆了幾分,還未轉身,便拍了拍鹿騫的肩膀陰森的笑道:“這不,來了,為師先看看你的本事”
鹿騫正摸不著頭腦,轉身只見片虛空閃進來四道鬼影,皆是白衣白袍書生打扮,唯有面色青黑,五官堅冷無情,還未開口,便是森然惡臭的鬼氣,使得向來有些潔癖的他忍不住有些發嘔。
鹿騫瞧著幾鬼凶神惡煞的模樣,問道“四位是何人”
“勾魂鬼使”四鬼冷冰冰的說道。
“哦?我叫鹿騫,是個將軍”言罷,嬉笑著,手掌一攤,便亮出了寶劍,緊接著一股強悍的威氣四溢,若潺湲流水,細潤無聲,四下而去,帶起塵沙飛揚,狂風來聚,梁舍傾斜。四鬼沒料到他是如此陰影不定之人,突然應對,措手不及,輾轉騰挪,飛簷走壁,鹿騫武動劍身,縱橫捭闔之間,四鬼也不甘示弱呈滑翔翻騰之勢,長臂如鞭,吼聲如獸,禦之降之,躲之閃之。
鹿騫打了兩個回合,忍不住暗笑,這四鬼明顯不是他的敵手,居然還敢前來挑釁,也真是呆頭呆腦之輩。
遂面帶微笑,一劍揮出雷火之氣將四道黑影逼近,伸出雙手一拍,其中三道僅發出吱唔一聲,便化成青煙縷縷,霎時焦臭之氣熏天,鹿騫著實忍耐不住,身形一晃,轉瞬落在庭院百花叢中,深吸一口,方才舒暢些。那剩余的一隻鬼使見敵他不過,急忙轉身欲跑,紅衣道者一掌打出暗光, www.uukanshu.net 化作一道箭矢,將其竄了個透心涼。
鹿騫正暗自得意,天空忽降陣陣雷霆霹靂,夾風帶雨,如百磨利刃般,呼嘯而下,掃蕩而過。
他急忙凝聚神智,左右躲閃,上下翻騰,頎長俊挺的身姿若鳳羽鱗寰,又如青鳥遊龍,在銀光電鞭中左躲右閃,看似遊刃有余,忽見那霹靂匯成一股巨流,迎面而來,鹿騫還未落定已是躲閃不及,遂腳尖輕點石階,身向後仰,將寶劍橫在身前,接住那接連不斷的電光霹靂,許久方停。
後退百十米遠,立在街道的一處酒樓門前,剛穩住身形,突覺血氣上湧於喉,急忙用袖子遮擋著不留痕跡的拭去唇角的血跡,緩了口氣紅袍老者笑對虛空,沉聲道:“欺負貧道的徒兒,九王爺真是出息了不少”
“哪裡哪裡,是個好苗子”話音剛落,虛空中突現一道紅光,緊接著,便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翩然落在街道的十字路口處,緩緩走近後,先是對著紅袍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便笑道:“這無妄城許久沒有新鬼的氣息了,我也是閑著無聊罷了。”
趙古蘭和玉麟扶著鹿騫,一見那少年說話少年的面貌,登時一愣。
原來那被稱做九王的少年與她的眉眼有八九分相似,紅袍老者一見,也忍不住詫異,又瞧著兩人一瞬不瞬的對視著,忍不住道“九王爺可是凡間還有未了結的親緣?”
“母后”九王爺一聲輕呼出口,還未說話,鹿騫便也驚道:“陛下,你怎麽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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