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命就這樣輕松且毫無預兆的死在了祝藝菲的面前,而紫陽卻將那些殘石碎片盡數收攏後藏在一張夔牛的皮骨中對她道:“我們要盡快去奪斷骨鎖了” “師父,這.......”盡管內心有很多疑惑和不解,雖然死的是個鬼厲,但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想問卻又不知該問些什麽。
“我就是姬無命,可以代替他的身份接任鬼王,這樣我們就能盡快離開了”紫陽說著面露哀戚之色。
“你們不是多年的朋友嗎?”雖然知道他是為了想盡快離開這裡,可這手段也太過極端了些。
“現在糾結在這個問題上無利於大計,魯青骨的動作很快,我們這就去焦頭領”紫陽道。
“哦,好”答應一聲,又看了看小和尚的房門,雖然有些不太放心,可是帶著五歲的孩子再身邊豈不是更危險,想了想,只能強自安撫下內心的不安和恐懼,與紫陽離開了姬無命的鬼城。
一路上架雲行風,除了過臨亡道的時候必須徒步而行,稍稍耽誤些,也不知道飛了多久,總算在她忍不住要累吐血的臨界點之前到達了一處山頭。
站在山頭上,迎面吹來烈焰般熾熱的火風,仿佛瞬間就能講人烤熟,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溝壑,有些像是黃土高原般的模樣,溝壑中流淌著的黑如墨汁般的液體,上邊飄著一顆顆表情獰猙的人頭,在水流湍急處會不小心整個露出來,頃刻間哀吼一聲,自燃成灰燼。
這種地貌,幾乎比那鬼面崖下邊的血海看起來還要慎人,一個是笑的離譜,一個此起彼伏的慘叫,聽在耳畔令人無比的壓抑和驚悚。
“師父,這是哪裡”熾熱的空氣實令人煎熬,祝藝菲這會已經是汗流浹背的模樣,好在那紫紅色的汗液滴在粉紅的衣裙上,也看不出太明顯的痕跡。
“這就是焦頭領了”紫陽雙眸遠眺,似在思索著什麽。
“那怎麽過去”看著那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雲氣也聚不起來,有些惆悵的問道。
“自然是用避魂針,只是現在路還未開,稍稍等一下”紫陽轉過頭,看到她滿頭臉都是紫紅色,從懷中掏出一張白皙的人皮,溫柔的為她擦著。
冰涼柔滑的人皮貼在臉上頓時將那熱氣驅散,煩躁的內心也跟著安定下來,只是這人皮麽........
“好些了嗎?”紫陽的聲音異常溫柔,轉過身擋在她面前,將那身後的熱風盡數擋住,冰冷刺骨的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一瞬不瞬的盯著瞧,似乎在鑒定珍品般。
“好些了”祝藝菲的聲音有些顫抖,快速交替的冷熱感令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等出去以後,你就跟我在一起吧,哪裡都不要去了”紫陽說著突然張開雙臂將她擁在懷中。
“呃......不是一直與你在一起嗎?”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有些懵,垂在身兩側的雙手有些發僵,不知是應該推開還是如何。
“那你可願嫁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似乎有種極為強烈的情感被壓抑著。
“呃.......嗝”不知是緊張還是疑惑,不小心打了個嗝,有些糾結該如何回答。
“道士不是不能成親的麽,呵呵呵呵,再說我還是妖”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他,有些尷尬的笑道。
“假若我不是道士呢?”將她欲躲閃的臉再次捧住,正面對視著,仿佛要將她的內心看穿一般。
“路,出現了”祝藝菲激動的大喊一聲,伸手指向他的背側,
紫陽一轉頭,果見一條細幽幽的小路正在山腳下緩緩鋪開,綿延向遠方。 說來也怪,此路一現,登時風停浪止,空氣中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紫陽牽著她小心翼翼的踏上小路,一步步緩緩行進。
懸空的小路很是不穩,每一個起落都會引起一陣抖動,剛開時幾乎都是站不穩,紫陽見此攔住她的腰身,幾乎是半抱的姿勢,方才好些。
“這焦頭嶺怎麽如此詭異”忍不住抱怨了聲,也不再矯情,雙手環在紫陽的手臂上,以求穩定,這若是不小心落下去,指不定會成什麽樣子。
“比起臨亡道和鬼面崖,這焦頭嶺已經算是很安全的了”紫陽低頭瞧了眼她的小腦袋,不由得笑道。
“是嗎?我怎麽沒感覺啊”想想自己來到爼域的第一站就是鬼面崖,而後就是臨亡道,雖然驚險重重,可最後也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那是因為姬無命沒有開啟封印”
“哦,那若是開啟封印了呢?”
“恐怕就再也見到你了吧”
“哎,可惜姬無命死了,那個封印也永遠打不開了”內心悲喜交加的感覺很是詭異。
紫陽笑笑沒說話,連續行進了大約一個時辰左右,終於穿過焦頭嶺,來到一處平坦之處。
兩側是高高堆疊起的巨大石塊,雜亂無章卻有種抽象般的美感,與紫陽在巨石中穿梭了不多時,便看到一座偌大的城池,毫無阻礙的越過城門進入其中,幾乎與姬無命的鬼城相差無幾,一樣的建築,一樣的規製,街市很繁華,來來往往的鬼怪們競相討價還價,男女相互嬉笑打鬧,甚至還有婦女抱著孩童,喂著一顆鮮血淋淋的心臟,那小孩張開大嘴,尖利的幼齒啃了許久也沒啃動,便淒厲的大哭起來。
祝藝菲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在看下去覺得自己都要不正常了。
“姬大人有禮了,小的奉命來迎接”正轉過一個街角,憑空突然出現一隊歡喜鬼,抬著一個車子,對著姬無命和祝藝菲笑道。
幾隻歡喜鬼都是眉眼彎彎,唇角上揚,看起來與正常人差不多,大概是這些鬼厲中唯一看著親切順眼的。
那車子懸浮在半空中,四周有十幾個人跪爬在地,赤.身.裸.體,狀如牲畜,脖子上和身上套滿了繩索,臀背之上紫紅的的鞭痕清晰可見,他們神色痛苦,眼含淚水,看起來無比淒慘可憐。
只是祝藝菲卻絲毫激不起同情,想起先前紫陽與她講過的那幾個故事,不用想,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之輩,生前是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死後淪落到十八層地獄都不收的地步,在這爼域之中永生為人畜。
“你.們.大.人.近.來.可.好”紫陽禮貌笑了笑,便登上了車子,見她遲遲沒有動靜,便給了個眼神。
祝藝菲實在沒有那個心理建設要坐在人拉的車上,搖了搖頭表示拒絕,紫陽便不再強迫。
“回姬大人,我們大人一切都好,正在凌遲岸邊釣魚,小的這就帶您過去”歡喜鬼笑著轉頭對祝藝菲道:“夫人,請上車,否則會被隔絕在外的”
一聽到這歡喜鬼如此言道,便硬著頭皮勉強笑了笑,登上車子坐在紫陽的身側。
伴隨著數聲鞭響,車下額十幾個人齊齊快速朝著一個方向飛爬,那速度極快,甚至可與她的地遁有一拚,兩旁的景色瞬間變成了螺旋狀,視線上看去,很是眩暈,祝藝菲乾脆閉上眼睛,身體在快速移動著,有種坐在動車車頂卻沒有風的感覺。
紫陽悄悄握住她的手,小聲道“這萬竇是個攀比鬼,不論在哪個物質方面都喜歡不甘人後,隻除了權利,所以他的地盤上比較奢華,一會到了凌遲岸,你就知道了”
“攀比鬼?那姬無命是什麽鬼?”聽到紫陽如此說,祝藝菲來了興致,鬼民們都戴著帽子,上邊寫的清楚,而鬼臣和鬼王則沒有,原以為是不類屬的,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有趣的名字。
“書呆鬼”紫陽笑道。
“難怪,是挺書呆子的,那魯青骨呢?”
“怨恨鬼”
“哦,這個不太討喜”
“我覺得也是”紫陽說著笑了起來,祝藝菲也忍不住跟著。
不多時,轎子突然停下,兩人下了轎子,四周是一片銀白色的海域,而他們此刻卻落在高搭的八角石台之上,約有七八十平米的空地,由雕花的石欄築起,沒有棚柱,只是在每個台角之上掛著一個風鈴,沒有絲毫的風吹過卻依舊叮當作響,好在聲音還能在忍受的范圍之內。
歡喜鬼笑呵呵的駕著車離開了,石台正中有一個長形的桌子,上邊擺滿了許多的酒菜,顏色出奇的都是鮮紅色,人頭酒被燜在小火上,緩緩的熱氣蒸騰出來,一股辛辣的腥味撲鼻而來,令人幾欲嘔吐。
石台的正前方有一個肥胖的身影,帶著個草帽子,穿著身花花綠綠的大袍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裁製的,看起來油光鋥亮,極為順滑,一絲褶皺也無。
他正坐在那裡, 手中握著一跟黑色的釣魚竿,看起來悠閑自得。
“今兒是什麽風啊,今兒是東南風,明兒是什麽風啊,明兒是西北風......“也許是聽到了身後的響聲,釣魚的胖子突然哼唱起來,自創的曲調尖銳高揚又含糊不清,就跟那古舊的老音箱一般。
“什.麽.風.也.不.會.影.響.你.釣.魚.的”紫陽走到胖子身後笑道“萬.竇.大.人.姬.無.命.這.廂.有.禮.了”
“姬無命兒,你管你的臨亡道,我坐我的焦頭領兒,咱們井水兒不犯河水兒”萬竇壓了壓草帽,手中的魚竿忽然顫抖了兩下,便聽他激動的喊了起來“上鉤了,上鉤了,哎呦,我的小乖乖兒”緊接著肥胖的手腕一用力,那魚竿便被挑起,緊接著一到銀白之光閃現,祝藝菲瞪大了眼睛一看,見那竿的末端居然挑著一個半身子的美男子,而那所謂的魚便是與男子嘴對嘴吻著的一個女人。
那女人沒有手臂,除了頭頸肩,胸以下都是鱗片和鰭,倒是與那傳說中的美人魚很類似。
擦,毀三觀呐,祝藝菲覺得自己這一趟爼域之行,真是大開眼界,這釣魚都釣出這種水準也真是沒誰了。
正感慨著,只見那萬竇將草帽子摘下,撇了撇嘴道:“這麽好的魚餌連隻後都沒釣出來,真是可惜了”說著一甩長竿,那人魚瞬間飛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後落在祝藝菲身旁不遠處的一隻大筐中,似乎被摔狠了,竟然嗚嗚的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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