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所說的滴血驗親,並不是滴在白水中,而是滴在融化的蠟液中. 祝藝菲看著那新從庫房中尋來的白蠟,撇撇嘴,按照紫陽的吩咐將那整根的白蠟融化在一隻木碗,便聽他對著顧肘子道:“是你先來,還是.....”
“我不要驗血,我不要.....爹爹,娘親,兒子不要驗啊”皮子謹突然一把拉住皮夫人的手腕,跪坐在地上哭嚎起來。
皮夫人緩緩抽回手,別過頭去沒有說話。
“這在蠟油中不太合適吧,道長”皮縣令看著那白色的渾濁的蠟液不可置信的道。
“自然不是這個”紫陽說著張口對著那蠟液吹出一縷金色的氣體,那氣體進入碗中後,在蠟液表面化為一層金色的水狀液體,便對著幾人道:“將血滴進來,稍稍有一絲血緣關系的都會融在一處”
皮縣令看了看顧肘子以及他懷中的顧豬頭,咬著牙道:“難不成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了嗎?”
顧肘子收了神色,方才顧豬頭,緩緩走到桌前,瞧了瞧那涕泗橫流的皮子謹,用菜刀的刀尖迅速的劃了個口子,一滴鮮血便落在了那金色的液體中,而後三兩步竄上前去將皮子謹拎了過來,不顧他的掙扎反抗,也劃破手指擠出一滴血來。
祝藝菲等人抻著脖子一瞧,最後那滴滴在上方的血液整個從第一滴血上滑落,飄離到旁側,許久沒有動作。
“現在該老夫了吧”皮縣令對著門外一使眼色,那些不知何時埋伏好的銅甲士兵一擁而上,將還在呆愣著的顧肘子和皮子謹按倒在地,縛了起來。
“爹,你為何要綁我,娘親,快救我啊,都是你這個臭道士,都是你,我才是真正的少爺,我才是......”
皮子謹瘋了一般扭動著肥碩的身軀,哭天搶地的模樣極為淒慘,祝藝菲實在不堪其擾,一張封印符甩過去,那皮子謹便閉了嘴。
要麽說是個偷奸耍滑之輩,原來上梁不正下梁歪,還是有道理的,親爹是個土匪,兒子自然隨了根。
皮縣令看了看摸著淚的顧豬頭,自己先滴了血,顧豬頭也緊隨其後,皮夫人顫巍巍的上前,見兩滴血果然融在一處,又緊張的一把掀開顧豬頭的褂子,見其側腰之上果然有一塊杏花狀的黑斑,登時忍不住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的皮子謹側腰相同的位置也有一塊燙傷的疤痕,當初顧肘子是故意用木炭在其身上留下的,為的就是魚目混珠,偷天換日。
可笑當時的皮夫人完全相信了顧肘子的話,竟將別人的兒子養在身旁十七年,而自己的兒子卻在眼皮底下挨累受凍不說,還要忍受時不時的刁難,想起當初自己險些將其攆出皮府,凍死在外,心中便溢滿了說不出的痛楚。
顧豬頭也有些驚慌失措,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只是沉默不語的掉著眼淚,看著同樣淚如雨下的皮縣令,仿若早已知曉會有今日相認的一幕。
不過最悲催的還要屬皮子謹,雞飛蛋打,失肉丟鍋,垂下頭,不知是該悲哀還是如何。
剩下的便都是皮縣令的家事,祝藝菲跟著紫陽和小和尚回到謝逸塵的家中,見其府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模樣,似剛新婚不久,方才想起先前心中所說四月初八的婚事,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是錯過了你的婚事”
謝逸塵歎了口氣正要說話,小和尚便咯咯咯笑道:“妖女,你不知道吧,他逃婚了”
“恩?怎麽回事?”看見小和尚笑的異常開心,
便知道其中定有許多故事,也瞬間打起精神,來了興致。 “本來四月初八,定了東城王員外家的小女兒,他還帶著我翻牆去看了人家新娘”
“恩,這個我知道”祝藝菲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瞟了謝逸塵一眼。
“我也以為他是喜歡上了人家小娘子,後來辦喜事,下聘禮一切都很乖巧,就是在迎新娘的那天,自己逃跑了”小和尚講到這時,小和尚嘟著嘴巴道:“本來紫陽哥哥派我看著他,可他騙我說去買麻糖,於是我就放他走了”
“哦,所以呢?你後來礙於紫陽的淫威,又出賣他了?”祝藝菲笑道。
“沒有,後來我等不到麻糖就告訴了紫陽哥哥”小和尚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然後呢?”
“然後,就是師父親自出動將我捉了回來,本來是想著去京城尋你,可沒想到師父的腳步這麽快”謝逸塵言罷,哀怨的看著淡笑的紫陽。
“你是剛被捉回來?”
“自然是,這小子有幾分能耐,我用了搜魂符都搜不到他,若不是後來遇見聚仙洞的狼妖,被捉了去,那玉笛為了救他千裡傳音於我,恐怕到現在還摸不到他的蹤影”紫陽笑道。
“那小子行啊,居然能在紫陽眼皮子底下逃出這麽長時間”祝藝菲隨意拍了一下謝逸塵的肩膀,他一愣趔趄險些栽倒。
“師姐,疼,你能下手別這麽狠嗎?”謝逸塵揉著那差點碎裂成骨灰的肩膀,齜牙咧嘴道。
“非也,非也,紫陽哥哥和我這是第三次捉他,那王員外嫁女嫁了三次,這回恐怕要取掉婚事了”小和尚搖頭晃腦道。
“你逃了三次婚?”祝藝菲也詫異了,按理說,有了第一次,後幾次應該愈發困難啊,這小子是怎樣逃出重重關卡,順利逃婚的?
“哈哈哈,師姐不用崇拜我,只要不讓我成親,什麽苦都吃得”謝逸塵爽朗的笑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異常突兀。
“行了,不要擾民,要我猜啊,還不是你有件法寶在身,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為什麽非要修仙呢?難不成是那王家小姐長得不漂亮?”
“要說漂亮呢,這世間誰又比得上師姐你,我見你都沒動心,更何況是些庸脂俗粉,只是我對此道不感興趣罷了,說來奇怪,我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惦記著要飛升成仙,這麽多年了,卻始終沒有達成願望,好不容易碰上你們這些懂門道的,卻也幫不上什麽忙,想想就鬱悶”謝逸塵嘴裡叼著根不知從哪撿來的草根子,含在口中嚼著,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鬱悶之人。
“這修仙也是要講究緣分的,就像當年在白骨幻陣中,紫陽非要死皮賴臉收我做徒弟般,哎,想想就無比心塞”祝藝菲感慨道。
“哦?你說什麽?”紫陽的聲音突然冷冷的飄過來,祝藝菲立即改口道:“呵呵呵,不是,其實是我仰慕紫陽道長貌俊人美,法術卓絕,死皮賴臉要拜入門下,師父是勉為其難方才收下”
“師姐,修行人可不說謊話啊”謝逸塵不懷好意的笑道。
尼媒的,姐最後一句才是謊話好麽?祝藝菲欲哭無淚的想著。
幾人說著話,一路走到了城北的謝府,早有門房的小廝瞧見,遠遠的便迎了出來.進入謝府後,早有家仆聞訊趕來,引路在前,來到正院。
原先燒毀的靈堂早已重新建好,也是待客的正廳,幾人陸續進入後,便見謝老爺和謝夫人端坐在上,似乎愁的頭髮都白了許多。
“爹,娘,孩兒不孝”謝逸塵掀袍跪下,不高不低的說了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語氣中卻無一絲悔改之意。
謝老爺沒搭理他,自陰曹地府回魂之後,那段經歷他並不記得,倒是從謝老夫人口中得知自己是受了紫陽道長的恩惠,於是急忙起身讓座, 又吩咐仆從將沏了上好的茶水奉上,這才歎道:“還是辛苦道長奔波了”
“謝老爺客氣了”紫陽笑道。
“爹,娘”
“閉嘴,你還知道回來,是不是想氣死老子啊,來人,請家法”謝老爺怒道。
“他爹,可不能打我的兒啊,快抬走,這是做什麽”謝老夫人見家仆將那皮鞭和長椅搬了進來,急忙哭訴道。
“這小子死活不成親,那怎麽辦?”謝老爺也舍不得下手,便無奈道。
謝夫人抹抹眼淚,忽然瞧見了祝藝菲,便對著謝老爺道:“塵兒之所以不願娶親,想是已經有了心上人,我瞧這個姑娘模樣俊俏,身子骨還硬朗,要不就.....”
“啊?不行,不行”祝藝菲和謝逸塵一口同聲道,紫陽的臉也跟著黑綠了一瞬。
“今日畢竟已晚,親事以後再商量也不遲,你還不叩頭謝罪?”紫陽說著對謝逸塵冷哼了聲。
謝逸塵天不怕地不怕的,確實是最怕紫陽,比謝老爺子的話都好使,急忙俯身磕頭道:“父親,母親,我這次不跑了,乖乖成親”
“你前兩次也是這麽說的”小和尚脆生生的說道。
謝逸塵急忙用袖子擋住側臉,朝著他眨了眨眼,小和尚一副會意的模樣,閉上了嫣紅的小嘴。
“也罷,紫陽道長奔波多日,也累了,你的事明日再說吧,若是再敢逃婚,我和你母親就是雙雙吊死在門樓上,你自己就看著辦吧”謝老爺有些疲倦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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