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風冷,百叢暗影,恍惚廊下青燈。幾分愁緒,無奈春光何去,纏綿共調月衷曲,黎華曹月蘭觴。 祝藝菲帶著謝逸塵貓在海棠花苑廊邊的幾處疏影下,望著那憑欄賞月的王家小姐,激動的拍了他肩膀一下道:“長得多美啊,你小子豔福不淺啊”
“我說,師姐,你能輕點不”謝逸塵一口老血哽在喉頭,險些一命嗚呼過去。
“哎,你說她是不是在想你”借著閣樓廂房內透出的微弱燭光,那王家小姐的大半側臉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十七八歲的模樣,端莊秀美,只是眉目間略帶一絲惆悵,也難怪,無緣無故的嫁了三次都被中途退貨,若是她,現在謝逸塵的兩條腿都不知道斷在何處了。
“我哪知道啊”謝逸塵揉著脊背,那骨縫中透出的疼痛漸漸消緩,順著祝藝菲的目光向前望去,片刻後歎息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麽?”祝藝菲不解的道。
“當然是可惜了這麽美的女子,卻要嫁給我”謝逸塵輕搖著腦袋,神色惋惜。
“確實挺可惜的,你除了有錢也沒什麽本事了,錢還都是你老爹掙得,典型一個不著調的二世祖,還真配不上王家女子,要不咱們走吧,去娶李家那個”祝藝菲道。
“哎,別,就這個,挺好,對了,師姐,咱們就在這凍著?”謝逸塵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道。
“那當然不是,等會,我將丫鬟引走,然後你去泡妞”祝藝菲言罷搖身變成一隻雪白色的波斯貓,對他道:“我去了,就看你的了”
謝逸塵瞪大了眼睛,伸手捋了捋貓毛,貨真價實的觸感徹底將其三觀震碎:“師姐,你還會這本事呢?”
“不過是小道小術罷了,以後你也會,我走了”說著便迅速竄出樹叢,躍到王家小姐的閣樓下,叫了幾聲,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後,又擺出幾個動作,便竄入另一側的小路上,慢悠悠的搖著尾巴。
“彩兒,彩兒,你看,白貓,太美了,去幫我捉回來”王家小姐果然興奮起來,對著那剛鋪好床的侍女道。
“哪裡呢,小姐?”彩兒也走到窗子前,看著那一身白毛肥嘟嘟的波斯貓正對著她們叫,便也跟著少女心泛濫,對著王家小姐道:“女婢這就去”
“對了,叫上紫兒,我瞧著這貓很有靈性,別再讓它跑了”王家小姐指著窗外的波斯貓,興奮的跳了幾下。
“好的,小姐,紫兒,紫兒,快來捉貓”
“來了”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推了開來,兩個侍女一先一後的出來,見到白貓後便開始輕手輕腳的緩緩靠近。
祝藝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待她們近在咫尺時,便飛快的跑走,王家小姐一見,便著急的喊道:“快去,別讓它跑了”說著話自己也披上外衫,來到了院中。
兩隻丫鬟追著祝藝菲跑遠了,謝逸塵便捋了捋頭髮和衣襟,從陰影中踱步行出,神情憂鬱,朗潤的嗓音也極盡溫柔的吟道:“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作別你門前的雲彩,
那月下的女子,即將是我的新娘,
清美水眸中的豔影,在我的夢中蕩漾,
啊......廊下的紅盞,柔柔的在風中照耀,
在這唯美的月光裡,我甘心做一根小草......
那海棠下的一潭,如魔鏡中的的妖魂,
將你的美緩緩勾勒,揉碎成一團夢幻的霧,繚繞在我的心間,
我........”謝逸塵的突如其來令王家小姐驚呆在原處,尤其是聽著他口中吟誦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正緩緩靠近,立時氣憤的怒道:“你深經夜半闖我的閨房,可是要逼死我不成?” 她本就因先前的爬牆偷窺而怒在心頭,只是因他將是夫君便忍了下去,再者自從見到謝逸塵的樣貌之後,多少也有些暗喜,雖然這男子被傳聞的有些不堪,但多少沒有什麽風花雪月的塵事,雖然年紀大了些,卻是連一房妾室和丫頭都未有過,漸漸的便也喜愛起來。
只是,無端的被逃了三次婚,令她成了幾乎全縣城的人的笑柄,如今夜半三更又出現在這裡,故意壞她名節,又是作何居心?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那個你聽我說”謝逸塵見其杏眼圓睜,也來不及裝那些個憂鬱,便湊上前去意圖解釋。
王家小姐見他雙手微抬似有摟抱之意,身子不斷後退,三寸金蓮用力一跺,眼圈便紅了起來,她不敢大聲張揚,怕讓父兄瞧見,再誤會什麽,只能忍氣吞聲的道:“這是要做什麽?你不娶我,便是要逼死我不成?”
謝逸塵見她的模樣,登時不敢再上前,後退兩步施禮道“是我唐突了,還是讓我進屋吧,這萬一被瞧見,走漏了風聲,對你也不好”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過來,現在便從哪進的從哪出吧,滾”王家小姐抹著眼淚,伸手一指門的方向。
“別介啊,好歹咱們也是從小玩到大的,你還叫過我幾年哥哥呢,我這次確實找你有話說”謝逸塵低頭彎腰的哀求道。
“就是念著過去的情分,否則我早讓三哥哥打死你”王家小姐,瞧了瞧不遠處果然有幾個仆從的影子,正提著燈籠行過來,便急的一把捉住謝逸塵拉進了屋中,關上門窗,又熄了燈火,小心的瞧著窗外的動靜。
那幾個仆從果然是到此院中巡邏的,遠遠瞧見小姐的閣樓熄了燈,方才轉身離去。
謝逸塵看著盡在咫尺的女子,月光透過那不甚透徹的窗子照進來,映射在她端莊秀麗的側臉上,那含淚的水眸,嫣紅的眼圈,無比的惹人憐惜,不禁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時這丫頭拽著王三的衣袖要糖吃,王三卻將銅板都買了彈弓,後來還是他將自己新買的小劍換了糖果給她吃。
那時的年頭,謝家也並不富裕,連續幾年的收成都不好,大雪紛飛的天氣,她哭的極為可憐,鼻頭眼眶都是紅紅的與現在一個模樣。
“你看著我幹什麽”見危險解除了,王家小姐一把推開他,背過身去,似乎有些害羞。
“可兒,咱們也算青梅竹馬了,我也不想與你拐彎抹角的說話”謝逸塵長歎一聲,伸出雙手扳過她的雙肩,見其沒有躲避,便盯著她的腦瓜頂自言自語道:“我謝逸塵是謝家的獨子,今年也是二十有六了,從沒納過一房妾,也沒碰過一個丫頭,更未涉足過煙花之地,這些想必你也從王三嘴裡聽過”
“無緣無故的,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麽”王可兒低垂著頭,那溫熱的掌心正貼在她的肩膀上,令她的身子忍不住輕顫起來,雖然小時候常一塊玩耍,可自從八歲開始她便被關在家中學習琴棋書畫,女工女紅,兩人也是近十年未見面了。
“我的事與你並不是無緣無故”謝逸塵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了許久,方才繼續道:“若是我謝某今生必要娶一個妻子,那便是你”
“你已經辱我三次,如今說這些又是做什麽?”王可兒的聲音冷清,卻夾雜著幾分哽咽。
“先前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有苦衷的”謝逸塵無奈道。
“你能有什麽苦衷?為了那個什麽修仙,離家五六年,如今回來了,難道還不死心?”王可兒氣憤道。
“傻瓜,五六年前我若不跑,現在又怎麽娶你?難不成你十二歲就要嫁過來?”謝逸塵笑著捧起她的臉蛋,突然覺得心底的某處被深深觸動了一下。
“你,信口雌黃,不過是為了哄我罷了”王可兒想著兩人年齡確實差的有些大,若不是先前他離家出走,自己還真不可能嫁給他。
“哄你也得我願意哄啊, 可兒,你嫁給我以後就是正妻,當家的主母,再者我此生不會納妾通房,總比嫁給別人要強上許多”謝逸塵道。
“哼,說的好聽,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王可兒掙開他的手心,背過身去偷著笑了笑。
“我能給你的都會給你,只希望你不要怨恨於我”謝逸塵意味深長的歎道。
王可兒正要回話,窗外卻突然傳來了一聲貓叫,謝逸塵會意,對著王可兒道:“我得走了,以後若是聽到貓叫就是我來了,天色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哎”
言罷,推開窗子便靈活的跳了出去,轉瞬便順著貓叫竄進了暗處的海棠樹叢中。
“哎?你,哼”王可兒不料想這家夥行動如此迅速,等反應過來時,只看到那微微搖晃的樹叢,和廊下已經熄了一半的燈籠,兩個小丫鬟正相互參扶著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望見窗子前不斷張望的王可兒,撅著嘴巴氣喘籲籲的道:“小姐,那貓太靈了,我們實在捉不住它”
“哦,那便改日再捉吧,你們下去休息吧,我這不用伺候了”言罷自顧自的關上了窗子。
“小姐心情很好啊”彩兒對著紫兒問道。
“你怎麽知道?”紫兒不斷的捶打著胸脯,似乎想將那火辣辣的感覺錘散一般。
“你忘了,小姐許久都沒這麽早熄燈休息了,而且剛剛還對著咱們笑了呢”彩兒道。
“興許是瞧著咱倆太狼狽了吧”紫兒苦笑道。
彩兒聞聽此話,頓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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