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光擊打到岩層之上瞬間宛若水波般蕩漾開去,那些宛若鮮紅玉雕的新娘女子的石像瞬間發出哢嚓卡擦的聲音,竟然慢慢出現肉眼可見的裂隙,仿若老樹盤根一般蔓延到整個身體,將那原本完整無缺的光華石面瞬間分割成一塊又一塊的石皮子,隨即便開始紛紛不間斷的剝落下了來,露出十幾個保存完好的美女屍身。 那些屍身已經都變了樣子,面色青灰中透著股子詭異的紅色,除了臉部比較平整,脖頸和手背上幾乎都起了白皙的褶皺,看起來極像是迅速老化的糙肉堆積在一起,形成一條條恐怖而詭異的紋路。
鮮紅的嫁衣比起她身上的料子和做工都要差上很多,也不知是不是根據樣貌劃分的等級層次不同,嫁衣裳所秀的圖案也不盡相同,有蝴蝶的,牡丹的,鴛鴦的......而她身上的確是一個人面獠牙的怪鳥,頭上三隻金翎,尾部宛若開屏的孔雀,就是那張臉看起來實在是惡心。
不過相同的是她們手腕上帶著清一色的喋血玉鐲,清透的顏色中那似散未散的血絲屢屢纏繞在一起,不細看像是一條粗壯的紅繩子被裹在了晶瑩的玉石中,足夠套在手腕一圈。
正待祝藝菲一個一個仔細欣賞樣貌時,突然那些女子都睜開了眼睛,那沒有白仁的瞳孔看起來極為怪異,好似假人的眼珠沒上白漆似得,從她的角度看去就像是每張慘白的面孔上都有兩隻深孔,幽深的可怕。
“這這這........成了魃?”祝藝菲哆嗦的問道。
“我們魃族中女子稀少,既然他們都死了,也不能白白浪費”萬年說著一揮手,那些新娘都開始扭著脖子,一個個從岩台上僵直的跳下了來,規規矩矩的走到萬年面前排成一條長隊不動了。
“你嚇死了她們不夠還煉成了魃?”祝藝菲想到炎武國前幾年一直天災不斷,尤其是羌州之地,幾乎年年乾旱,寸草不生,否則也不會生出那麽多流民匪寇。
“怎樣,對我的作品滿意嗎?娘子”萬年笑道。
不過祝藝菲從他那雙黑洞洞的眼睛中看出了冷漠和危險。
現在自己打不過他,萬年的僵屍,魃中的翹楚,若是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毛了,搞不好自己都會變成這些美人中的一員。
“呵呵呵,那個,夫君,能不能別弄這麽多人,我不太習慣”能屈能伸能掰扯是她的強項,既然人在屋簷下該低頭時就得低頭。
“你不需要伺候的人嗎?”萬年疑惑道。
“不需要,呵呵,不需要,我這好好的,有手有腳的”祝藝菲急忙擺手。
“恩,不需要也不要緊,馬上子時三刻了,他們馬上就要到了”萬年話音剛落,就聽到石洞四周的深處突然傳來類似猩猩發怒時捶胸頓足般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那濃烈的怪異氣息,熏的祝藝菲忍不住皺起眉來。
“他們長得又醜又臭,娘子先忍耐些,等拜完堂了他們就會走的”萬年道。
“啊,呵呵呵,不要緊的,拜完堂你們喝酒,我給你們斟酒,斟酒”壓抑住內心的不適,急忙扯開笑臉道,祝藝菲覺得自己真特麽的快成了金馬影后了,就這種環境還能保持如此清醒和鎮定,真是比上大學時候看個鬼片都能嚇哭的女孩出息多了。
萬年笑笑沒說話,反而手一揮,剛才的石洞瞬間變成了喜房。
紅燭高照,映的鏤花的雕窗上貼著的半舊的喜字無比鮮豔奪目,房間當中擺著一張圓形的紫檀香木桌子,上邊擺滿了花生大棗圓子之類的乾果,
而她此刻則是坐在同樣木料的一張大床上,瞧了瞧那些半舊不舊的紗帳頓時曉得是自己剛醒來時被捆住的那個地方。 她的雙腳踩在矮木凳上,裙角鮮紅的流速還在隨著她的動作不斷晃悠著,床上沒有絲綢錦被和長枕,只在案頭處放置著一個小小的香爐,裡邊的熏香氣味很是獨特,若有若無的刺激著你的嗅覺卻讓你極為舒適,仿若置身在初開的曇花中。
除此之外房內還有一個梳妝台,上邊有一方奇大的銅鏡,打磨的十分光滑,照的人像很是清晰,除了看不清自己皮膚的白色,幾乎將她的整張俏臉完美無瑕的應在其中。
仔細看了看,好在是正常的模樣,若是變成了那些面青黑瞳的魃,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吊死在這裡。
正說著砸門聲突然想起,那可真是砸門,哐哐哐,就感覺似乎不是來參加婚禮而是來搶劫一般。
萬年將門打開,瞬間湧進來一群高矮胖瘦,奇形怪狀之物,頓時嚇的祝藝菲都忍不住心慌氣短,更別說是那些個人間的女子。
這群人清一色的青面獠牙野驢臉,小的才剛會爬,是隻嬰魃,大的三米多高,進了屋內低頭弓腰,口中兩排漆黑尖利的獠牙裡出外進的,將那上下殘缺不全的嘴唇撐開一條歪歪扭扭的大縫,青色的涎液不斷的滴落下來,一副想要吃了她的模樣。
“你們都出去,好不容易找到的娘子再給殺死了,我就一一剝了你們的皮”萬年道。
“咦咦啊啊啊卿骷牙.......”那些魃似乎很興奮,一邊退出去一邊對著萬年說些亂七八糟的獸語。
“你們先去洞外準備祭祀,一會我就帶娘子出來”萬年笑著將門管好,對著驚魂未定的祝藝菲道“娘子,可還好”
“呃,還好,還好,還真是你長得最英俊”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祝藝菲這才發現這個萬年長得果然還有那麽幾分人樣。
“恩,那咱麽出去吧”萬年說著就走過來,不知打哪抽出塊紅蓋頭將她的臉遮住,然後執起她得手,一步步走出了喜房。
祝藝菲有天眼,自然這蓋頭並不妨礙什麽,只可惜她這天眼一開看見的東西都比較凌亂,比如說剛才的喜房其實不過是時間小石洞,而現在走著的院落其實是石洞中心部分,大概也是最寬闊的地方。
不知萬年是故意的還是特意的,在通過那個大肚子似的石洞後開始帶著她左繞又繞的不斷穿梭在小隧道中,剛開始祝藝菲還能記得是從哪裡開始大概走了幾步然後向哪裡拐,到最後就徹底混亂,尼瑪的,根本就是在不斷的畫圈玩。
終於拐出了那個令她糟心的地方,走出來後居然是一方十分開闊之地,四周都是懸浮在半空的火焰團,緊挨著那些冰冷的岩層上,沒有燃料似乎也能熊燃燒,雖然這極度不符合能量守恆定律,但是存在必有其合理性,只不過是認知上的不足而已。
這次婚禮似乎舉行在一處斷崖上,也不知道這些魃不好好的在地底呆著跑到這麽高的地方來舉辦婚禮是不是有什麽怪癖,反正祝藝菲被牽著邁進火毯子上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感覺。
“我擦,火”低頭一看自己的雙腳都已經插在了赤色的焰火中,嚇得急忙躍起張開雙腳雙腳瞬間將萬年夾的緊緊的,像是樹懶般,頭上的蓋頭也被這激烈的動作震落在火毯上,頃刻燃成灰燼。
前方的一大群魃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一邊還伸出青色的宛若老僵皮的手指著她,似乎在嘲笑著新娘子如此不知羞恥的纏著新郎般。
但是那中間卻有一人為笑,不但未笑,那雙同樣沒有眼白的黑洞洞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的臉龐。
祝藝菲被他太過赤裸裸的盯梢驚了一下急忙看去,只見是一隻與萬年差不多樣貌的魃,穿著身黑衫,正在癡癡的望著她。
來回在萬年和那魃之間相互轉動目光,直到眼睛都花了方才明白些,原來真的除了衣服都一模一樣,難不成是雙胞胎嗎?
萬年見她怕火,伸出手將她從側身處撈過來抱在懷中,祝藝菲也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周圍瞬間又發出一陣參差不齊的怪吼。
“那個是你弟弟?”祝藝菲腦子裡突然冒出個注意,想了想便問道。
“恩,我們原本是一體的,只是後來因為屬性不同便分開了”萬年一邊抱著她緩緩在火中行走一邊道。
“屬性?什麽意思”
“魃族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均屬於屍中的王者,自然也是根據所吸納的天地之原力不同而分為不同的屬性,我是火魃,我弟弟是木魃”
“哦,那你們兩個誰厲害?”
“自然是我”
“哦”祝藝菲覺得自己的希望泡湯了,不用想火克木克的那是死死的,在同樣的道行下那個木魃肯定比火魃要弱上許多,看來自己要挑撥他們相互殘殺的計劃要慢慢來。
萬年抱著她走過了火毯登上一個石階,方才放下她,石階之上是一個巨大的凹槽,裡邊堆滿了森森白骨,於此同時那凹槽的四周站滿了那些穿著喜服的女魃,閉著眼睛呆呆木木的一動不動,似乎在為接下來的儀式做見證般。
地下的魃又開始歡呼起來,萬年抬起手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只見虛空之內突然飄來無數團火焰,宛若赤翼舞者,凌波微動,瞬間將四周的景色照的更加光彩鮮明奪目。
“將活祭抬上來”萬年張口道。
一聲聲聽不明白的鳥語由近及遠不斷的傳開去,像是烽火遞信般,不多時便見那些魃壓著七八個被罩住腦袋捆的嚴嚴實實的活人抬了上來,不由分說自下而上向那石坑中拋去,第一個人落入那堆骸骨中霎時發出淒厲的叫喊,祝藝菲低頭一看竟是被那些堅硬的骸骨由下自上刺穿了胸腹部,頓時鮮血飛濺,如瀑橫流。
“等等,這是幹什麽”終於意識到這個婚禮上的活祭居然是用活人祭奠,而且聽聲音應該還是個少女,頓時心頭火起,飛身接住那第二個被拋過來的小孩,一邊解著繩子一邊喝到。
“娘子,這是魃族成親最尊貴的儀式,莫要胡鬧”萬年寵溺的笑道,只可惜那雙眸中卻是半分情感都沒有。
“不行,不能用活人,將他們都放了”
“娘子,若是再鬧下去.......”
“哥哥,既然她不願意又何必勉強呢?”一直在旁邊冷臉觀瞧著的萬年的弟弟突然從魃群中走出來,與祝藝菲並肩而立。
“你敢違逆我”萬年的笑容頃刻間散去,目光從祝藝菲的身上挪開死死的盯住那隻黑衣的魃。
兩隻魃王雙目對視,頃刻間迸發出兩股極強的氣息在半空中相互觸及,你來我往間毫不相讓的對峙起來。
看著這個架勢,祝藝菲急忙小心退後幾步,將懷中那個小孩頭上的黑布袋子一掀開,頓時壓低了聲音驚呼道:“小和尚?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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