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祿祥的事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瞬間便沉寂了下去,宮人之間都三緘其口,恐惹禍上身,不過祝藝菲倒是知道不少事,畢竟遁在地下和樹中,化有形為無形自不是常人能見到其本身的。 原來承平王府之事多少連累了丸銅,自那之後雖然炎晗對他也沒過多責備,可也疏遠了許多,直到現在登基稱帝,丸銅也不過是個小侍衛,沒什麽官銜,比起其他有身份背景的新秀要落魄很多。
也正是如此,祝藝菲才從他喝醉後的口中得知原來蓮祿祥原名叫獨孤蓮,是炎晗十三歲時在高陽縣遊玩時認識的孤女,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每日靠采蓮賣藕為生,她比炎晗要大上兩歲,姿容豔麗,被當時的炎晗驚為天人,後來帶進王府,轉過年便生了現在大皇子炎曄。
獨孤蓮這個女子不是大家閨秀出身,自然行事作風很標新立異,也素來不吃規矩那一套,再加上在閨房之內比較放得開,將當時的炎晗迷的暈頭轉向,且在她出現之前一直是盛寵不減。
只是花無百日紅,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自從去年中秋在郊外莊子上避雨後回歸太京的路上遇見了她,炎晗便移情別戀的轉了心思,再加上素來都是討好的居多,從未見這避之不及之輩,於是便越發癡迷起來。
總之獨孤蓮是愛上了炎晗,生了孩子,結果多年後竟被他如此對待,一時間傷心難過看不開方才吊死在宮門口。
而那個小宮女所說的穿著紅衣赤著腳額頭上擦了跟柳木釘,卻是真的,屍體在光天化日之下莫名消失的事情也是真的,炎晗和周佳宛都下了封口令,不過卻暗中派人搜了整個紫禁城,奇怪的是並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甚至連根紅腰帶都瞧見,這獨孤蓮的屍身像是憑空消失了般。
這段時間前朝剛宣了聖旨,要從新擬定律法和土地改革的章程,炎晗也沒心思去管這樁事情,忙的幾乎都沒時間到后宮,所以現在的一切事宜幾乎都是周佳宛在打理。
不得不說炎晗選人用人還是很有眼光的,前朝的官員如此,后宮的皇后也是如此,這周佳宛小小年紀雷厲風行,雖然初入宮廷就逼死宮妃一事在前朝引起了幾人的彈劾,不過很快便被炎晗壓了下去,也是因此一事,也是的她放松了關於紫闕宮的監視。
節儉后宮,制定三宮六院的規製和禮服,又親自書寫《淑女文錄》頒發給后宮各院妃嬪,以施身為妃嬪如何做為,大到出席家宴國慶,宮人數量規製懲處條例,小到嬪妃行為典范,食祿和餉銀,無一不全,無所不包,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短短的一個月之內,竟將后宮整理的規規矩矩,井井有條,各處宮人再無有了先前散漫憊懶之徒,自然連私下三五成群亂傳閑言碎語的毛病也給根治了。
后宮嬪妃自是叫苦不迭,可前朝卻是對周佳宛的行為作風大加褒獎,炎晗本人對其也是刮目相看,日漸敬重起來。
有了這些事宜,獨孤蓮丟屍一案自然也就銷聲匿跡,不了了之了,再加上,都一個多月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大家也便都逐漸淡忘了。
可是祝藝菲卻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正當她這種不安的感覺時斷時續的浮上心間的時候,鳳鸞宮內果然發生了一件駭人的大事,那個專司禮教的麼麼不知為何突然暴斃在熙和殿后宮的偏殿中,據說死香與那先前去了蓮祿祥一個模樣,雜白的長發披散著,一身紅衣赤腳,腦袋吊在梁柱上,正對著殿門口,額頭正中插了一根柳木釘子,
樣子極其古怪詭異。 周佳宛雖然很快將事情壓了下去,可是早上請安之時,那明顯疲憊的神態卻出賣了她,只是說了兩句場面話,便打發了諸位嬪妃,大家對她是又懼又厭,面上說著些討好的話,實則心裡都在爽快的等著下一場好戲。
又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沒有月光,綠曦還在身邊打著瞌睡,祝藝菲也沒有辦法修煉,只能呆呆的坐著,並不是她不想睡覺,而是現在的她每時每刻都是精力充沛的狀態,先前的傷早已好的七七八八了,不但如此,玄清道術也純熟了很多,五行遁術,只有金盾和火遁還沒有煉成,其他的幾乎都可以靈活運用,就連化形術也是爐火純青,可以保持十二個時辰而不散功。
只是算起來與紫陽和小和尚都兩三個月未見了,也不知他們去了哪裡,為什麽沒來尋自己,前日夜間時候偷偷放了個搜魂符,希望能聯系上紫陽,這是她新學會的符咒,練了兩個月才能掌握,紫陽若是知道她如此勤奮,一定會很開心的。
早春時節,新葉已圓,映在紙窗上影影綽綽的,透過那斑駁的影子,可以隱約見到一些鳥兒低飛而過的身影,偶爾幾聲清脆的鳴叫,使得寂寥的黑夜也不那麽空冷了。
恰好有一隻喜鵲飛來,落在靠窗的矮枝上,收好了翅膀,瞧著尾巴來回的踱著步子,祝藝菲正看的出神,忽然出現一隻形狀怪異的大手,瞬間那將那欲要飛走的喜鵲攥在掌心,緊接著便是一聲淒厲無比的鳥啼,那五隻尖利無比的長指合攏在一起後許久方才松開,帶著鳥血的手掌啪的一聲便拍在了窗上。
祝藝菲騰地一聲站起,綠曦被她帶著也瞬間清醒了過來,順著她的目光向那窗子一看,頓時張開嘴險些叫喊出來。
一把堵住她的嘴,低聲道“不許叫”
綠曦渾身都抖成了篩子,像是站在減肥機上,試著從椅上站起來卻腿腳發軟的幾乎沒有一絲力氣。
手影離開了,可那印在窗紙上的血飲卻依然存在,松開綠曦,祝藝菲正想走過去看看那是什麽,只見那五根細長的手指突然穿破了窗子插了進來。
停住腳,穩住呼吸定睛細看,只見那確實是五根人的手指,皮膚慘白如紙,緊緊的包裹在細長的指骨上,連關節處的一絲褶皺都沒有,瞧著就像是蠟像一般,那指甲幽黑如墨,還泛著淡淡的紅色光澤,越有兩寸多長,極為堅硬鋒利,看起來像是新磨好的鋼針一般。
指縫內還殘留著喜鵲的血跡,滴滴答答的,並不暈染入皮膚中,像是水滴在油面上一般,此刻正蜿蜒的流淌在窗板的雕花露槽之間,形成一條條奇形怪狀的宛若黑油般的痕跡,看起來像是細小的靈蛇在緩緩爬動。
那五根長指動了動,發現似乎伸不進來後便又縮了回去。
祝藝菲剛松口氣,就見那手指居然從其他的地方再次插了進來,這一次居然還是距離窗栓最近的地方。
只見那手指在觸到木栓的那一刻居然以極為詭異的姿勢食指背著彎成了一個半圈狀,頂在套環那處輕輕一撥,那窗栓居然毫無阻礙的便被它撥掉了。
雙掌齊抬,祝藝菲已經將定身符和天火符都準備好了,門外之人若猜的不錯應該就是獨孤蓮,她的亡魂竟然能如此輕松的操控屍身,連她的天眼都瞧不出分毫,也不知是用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法子。
五根手指再次縮了回去,祝藝菲屏神以待,只等著那窗子大開的一瞬間就操家夥上馬,殺他個昏天黑地,大戰三百回合。
窗外忽然起了大風,那風透過十個指窟窿吹進來,發出嗚嗚嗚的宛若鬼泣之音,等了半天都沒見動靜,祝藝菲正覺得腰躬的有些酸時,突然那大風將窗子一下吹開,與此同時還刮進來一陣濃鬱的沙塵,瞬間將她瞪大的雙眼迷了個準確無誤,不過卻並未耽誤,本能的朝著前方甩出兩個符咒,只聽一聲女子的悶哼傳來,緊接著就是劈裡啪啦的灶膛內火燃乾柴的脆響。
一邊揉著眼睛心下暗喜,尼媒的,就算給老娘使陰招還不是中了法術?哎,好痛,這是進了多少沙子啊。
祝藝菲感覺自己的雙眼火辣辣的疼,不過正在淚流不止的時候,忽然感覺雙眸內頓起一陣清涼,緊接著眼前模糊的視野瞬間清晰了起來,眨眨眼,居然一點事都沒有,仿若剛才的一切好似幻覺一般。
急忙向窗外看去,只見滿眼都是火光, 卻並不見那其他的東西,原來是天火符咒、打在了樹上,正要翻身越出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綠曦的尖叫。
轉過頭看去,只見趙古蘭竟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下床,像是雙目突然能瞧見了一般正緩緩的朝著香閨殿的大門走去,祝藝菲深吸了一口氣大喊道“快拉住她”
綠曦卻像是聽不見她的話一般,雙目驚恐的盯著趙古蘭的臉,好像是見到了鬼一般,待趙古蘭與她擦身而過時,竟然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三兩步祝藝菲便穿竄了過去,此時的紫闕宮似乎所有人都死了一般,那些宮女和太監任憑她如何叫喊都沒有回應。
一把拉住趙古蘭的手腕,就感覺跟手按在了釘子板上一般,劇痛無比,本能反射的縮回手,只見自己的掌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穿透了般,中間一個大大的血洞,血洞內還不斷湧出溫熱的血液,瞬間從她的抬高的掌心處漫過手腕,沾濕了袖口。
尼媒,跟老娘玩陰的,是吧。祝藝菲怒從心頭起,抬手甩出一張鎮魂符,直接打在趙古蘭的脊背上,就聽虛空中一聲悶響,便見趙古蘭傾身栽倒在地,於此同時,一個紅色的影子從她胸前飛出,在半空中饒了兩圈飛出窗外。
想轉身去追,又放心不下,急忙踹了綠曦兩腳,看到她終於醒來後便道“照顧好娘娘,我去捉那蓮祿祥了”
交代完畢便飛身衝出窗子,於此同時打開天眼四下一瞧,見不遠處的弄月閣定有個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逝,急忙架起雲緊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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