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藝菲做了一個夢,夢中的自己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教堂的門前,四周是簇擁著的家人和姐妹,彩帶和玫瑰灑滿了她的裙畔,耳邊不斷的有人在說“快進去,快進去”抵不住這浪潮般的熱情,祝藝菲笑著推開了禮堂的門,可是瞬間,那笑容便凝固在了唇角。 空蕩蕩的座椅,寂寥寥的大殿,就連剛剛還在身便的親友都瞬間消失不見,她不敢相信的扔掉手中的花束,踩著尖細的高跟鞋跑進去,腳下的鮮紅色的地毯不住的向後飛馳,即使面前的主婚台上什麽都沒有,她也要固執的去看個徹底。
崴了的腳踝不斷的傳來鑽心的疼痛,忍無可忍的她踢掉高跟鞋,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氣喘籲籲的站在了禮台之上。
為什麽會這樣?忍不住哭了起來,這種孤獨無助的被拋棄的感覺幾乎令她瞬間崩潰,她並不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可一路走來卻並不覺得自己有多軟弱,就好似如今孤單的站在這裡痛哭卻沒有流淚一樣,也或許在夢中的人是不可以流淚的吧。
不知何時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刀子,萬念俱灰之際她仿若置身黑暗之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的人一般,舉起手割在了自己的腕上.........
“小姐,小姐,小姐?”一個聲音在她耳畔不停的呼喊著。
“醒了嗎?”那個萬分好聽的聲音傳來。
“稟將軍,這位小姐哭了”那個小丫鬟說話的語氣很稚嫩,應該是年齡不太大。
“嗯?你先下去把藥端上來吧”
“是”
緊接著就是細細索索的腳步聲,感覺一股好聞的香氣襲上鼻尖,祝藝菲緩緩睜開眼,周身上下都是汗,臉頰腮邊都是淚,思緒還停留在剛剛自殺的那個氛圍中,一時之間沒有緩過神來。
“姑娘,感覺可還好些?”一張皮膚略有些黑卻極為剛毅俊俏的男子的臉出現在視線中,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帥哥”祝藝菲答應了聲,想要坐起身來卻感覺似乎軟軟的沒什麽力氣。
“在下姓鹿,名騫,不知方便問姑娘的芳名?”鹿騫笑到,見她似是要坐起,便傾身向前,將她扶起,又小心的將方枕墊好,動作很是大方流暢。
“啊,原來你就是鹿騫啊,我叫祝藝菲,你可以叫我藝菲”祝藝菲一聽他的名字頓時來了精神,鹿騫那是炎武國第一名將啊,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在戰場上廝殺,身經百戰,從未輸過。
手中握有二十四萬的潛龍軍和三十五萬的銅甲軍,幾乎掌握著炎武國一半以上的兵權,而且對炎武帝是忠心耿耿,號稱其乃腹中之心,臂中之骨,也正是有他在,冰國才如此忌憚,不敢趁亂揮師南下,當然這其中也不乏與驄國鋼鐵般的聯盟。
從前常聽淮文涵淮文淵說起過他,就是不得而見,如今是從邊境回來太京調查炎武帝的死因還是參與奪嫡之爭的?
“哦?在下倒是很榮幸能得祝姑娘賞識”他似乎很高興,眉頭眼角舒展開來,正待這時,剛才的小丫鬟雙手托著個銅盤進來施禮道“姑娘該吃藥了”
祝藝菲一愣,她又沒病吃什麽藥,於是對鹿騫道“那個將軍,我不用吃藥,你讓那個什麽鬼道士將施在我身上的法術除了就行”
本以為自己說完這話之後鹿騫應該會很快同意,沒想到他居然皺了皺眉道“祝姑娘還是太過疲勞,應該先多休息休息”
“喂,鹿騫,我真的不累,真的只要.......”她正說著,就見鹿騫抬手將那碗黑乎乎的藥汁端了起來,
又用銀杓子攪了攪,將那本就不多的熱氣攪散之後,舀了一杓吹了吹遞到了祝藝菲的唇邊笑道“先吃了藥吧,吃完了好好歇息” 盡管自己一頭霧水,可也知道什麽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別說不知道這黑乎乎的是什麽東西,現在哪怕就是毒藥也得生吞硬咽,況且自己第一次接觸鹿騫的本人,是個什麽脾氣秉性並不知道,若是一個惹急了恐怕吃不了好果子,再說紫陽和小和尚還在他手中。
見到她乖乖喝藥,鹿騫似乎很高興,直親手將那一碗藥喂完後又替她擦了擦唇角後說道“困的話,就先睡吧,晚上我再來看你”
也許是這藥的緣故,祝藝菲還真覺得很困,被他扶著躺下後便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晚間醒來的時候鹿騫並沒有在,被幾個丫鬟扶起身子在房中沐浴更衣後便被抬到了另一件臥房內,像個布娃娃似得被擺弄的感覺尤為不爽,可是卻又無計可施。
也不知道紫陽和小和尚怎麽樣了,這鹿騫不是個英雄嗎?為什麽要特意抓他們,而且把自己弄成這幅德行?
不過所有的問題很快便有了答案,丫鬟將她放在床上後又開始講白燭撤了換上了紅燭,又將門窗的青色的簾子也換成了紅色,簡單的裝飾了一番後便都下去了。
那個年齡不大的小丫鬟名叫丁寧,嘴巴很嚴,除了說了自己的名字幾乎就是嘴巴一閉一問三不答,直到祝藝菲口渴了想喝水,她才端了茶水來喂她喝下,不曉得那道士是用了什麽卑鄙的法術,她真的除了喘氣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
不多久窗外起了風,呼呼的聲音好似惡鬼一般,小丫鬟出去又叫添了盆炭火,回來後盯著她半響後道“小姐,你長得真美,就像........就像天上掉下來的人兒”
祝藝菲勉強一笑,這若是長得醜也能從天上掉下來,只不過就是著地部位的不同罷了。
“你們將軍何時回來?”
“應該快了吧,將軍說今日一定會早些回來”
“你們將軍平時待你們好麽?”
“很好的,我是三年前被將軍在野林子裡打獵時撿到的,我們在耀州那的將軍府中就我和佳兒兩個丫鬟,吃穿都不錯”
“哦?你們將軍府內就兩個丫鬟?”祝藝菲發現自己如果問一些其他不太敏感的問題小丫頭還是挺樂意說的,所以想旁敲側擊的打聽出點什麽。
“嗯,我們將軍沒有親人和兄弟,早些年跟著先帝一起南征北戰,現在眼看都要三十了,還是個孤家寡人,府中除了我們兩個未成年的小丫頭就只有馬是母的了”丁寧說著咯咯咯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不會吧,你們將軍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祝藝菲挑了挑眉毛,不知道是不是跟紫陽在一起待久了,連這動作都不自覺的被言傳身教了。
“我怎麽會騙你,佳兒跟我在一起,她總說長大了要嫁給將軍,就是恨自己長不大,她對將軍的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這都是他跟我說的”丁寧也就十一二歲的年紀,瞧著她似乎什麽都不懂的樣子立刻有幾分得意。
“哦,那個佳兒呢?怎麽就你自己?”祝藝菲問道。
“佳兒很能乾,被將軍委以重任留在耀州那管理府中事宜”丁寧道。
“她那麽小就能管將軍府?”祝藝菲驚詫的看著丁寧,瞧著她就知道那什麽佳兒的肯定也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頓時有些不太相信。
“那當然,佳兒的本事可多著呢,刺繡做的好,飯菜做的好,還會看帳本,她以前的家中就是做古玩生意的,她從小就幫著父親搭理家事,後來父親病死了,她母親帶著財產改嫁了就把她賣給了人販子,當時是我們將軍剛好路過見她可憐便救了她,她跟我說啊就是在那個時候對我們將軍一見鍾情的”丁寧似乎被打開了話匣子般,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呃,她進將軍府的時候多大?”
“我進將軍府的時候八歲,她比我大兩歲”丁寧歪著小腦袋思索道。
祝藝菲有點凌亂,十歲的小姑娘就懂得一見鍾情了,尼瑪,她十歲的時候還在玩泥巴看動畫片跟男孩子打架呢,這同樣是銀,怎就差距這麽大呢?
“你們將軍..........”正要開口再問的時候,外邊突然傳來了問安的聲音,緊接著兩扇門便被拉開,一個頎長英挺的身影便邁步走了進來。
丁寧急忙掀開珠簾出去,施了個禮便接過鹿騫自己摘下的披風,掛到暖閣後邊的牆壁上,又倒好了茶水,便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今夜的燭光很亮,白日裡睡的有些多,祝藝菲的精神也很飽滿,見那掀開珠簾跨到床邊坐下的鹿騫,頓時一股怪異的感覺漫上心頭。
他身上都是酒氣,褐色的雙頰也有些微紅,隻著了件寢衣,長發披散在肩頭,有些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沐浴。
瘦削的臉頰額頭卻異常的豐滿,側著頭時可以看到向前凸起的那完美的弧度,濃黑的眉形如臥蟬,桃花的眼古瞳清寒,英挺的鼻通天而降,山根處與額高度齊平,飽滿的翼如倒膽,略方的唇仿若時刻輕抿著一般,暗紅的顏色卻十分光澤,細看之下幾乎一道唇紋都沒有,讓人看真的很想咬一口。
不用懷疑,祝藝菲還真是有這個衝動,不過轉瞬便壓抑住自己邪惡的種子,畢竟此刻身處險境,此人是敵是友都還未可知,若是美色和性命比起來,她還是選擇後者,畢竟沒有了後者你連前者都沒有機會。
祝藝菲盯著鹿騫看,鹿騫也在盯著她看,須臾,抬起掌撫在她的臉上,那滿是粗糙老繭的掌心似乎還帶著多年浴血奮戰的殺氣般,滑動間微微有些刺痛。
正搞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麽時,便見那輕抿的紅唇微微張開,帶著一絲酒香緩緩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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