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和慧通是何許人也,自然能看得清這寶劍中的妖魔之靈,皺了皺眉道:“藝菲,你這劍是從哪得來的?” “我自己融的”祝藝菲揉著發痛的胸口,喉嚨被血水嗆的有些發啞,說起話來,更像是被刀子不斷割著般。
“妖女,你受傷不輕,還是先原地調息一下吧”慧通道。
“恩”啞著嗓子應了一聲,祝藝菲盤坐在地上,紫陽也隨之,將雙掌抵在其脊背之上,緩緩注入真氣。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林中的瘴氣幾乎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濃鬱程度,伸手不見五指的荒野蠻墳之間不斷的有暗色的影子一閃而逝,小和尚看著距自己不到一米之遠的兩團金粉之光,不自覺的向二人靠近一些。
有了紫陽的幫助,她的傷恢復的很快,說來也怪,紫陽的玄清真氣秉性為極陽,而她則屬極陰,按理說本是水火不融之別,卻不知為何,在極陽遇上極陰之後,竟可以莫名其妙的轉化。
而此刻的紫陽心中也百感交集,這祝藝菲的修為漲勢很快,比普通的妖要強上許多,從兩人一同步入結丹時,他便瞧了出來,如今,竟是連他的法眼也看不穿她具體的道行。
“師父,可以了”檀口微開,緩緩吐出幾縷暗紅色熾熱魔氣,祝藝菲方才覺得不那麽神疲乏力。
“妖女,你是遇見魔了?“小和尚見她口吐之氣之色後,忍不住問道。
“恩,這不是已經鍛成了寶劍了麽?”
“這臨仙界的魔不是都被洗去了魔性的麽?怎麽會突然竄出如此邪性之物?”紫陽也低聲喃喃自語。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為好”祝藝菲道。
三人連夜趕路,朝著前方,不多時,便發現了不對,因為不論他們朝著哪個方向,如何快速遁行,最後都會回到那墓穴之處,仿若總也走不出這荒涼的墳地一般。
“不對”紫陽腳步落地,停將下來,看著那顆熟悉的老樹,以及樹根下那無碑的墳墓,劍眉緊皺。
“慧通,你可瞧見了什麽?”紫陽對著小和尚道。
“沒有”小和尚也一本正經的搖頭,緊接著又道:“就是因為我什麽都瞧不見才覺得奇怪”
祝藝菲聞言一愣,瞧了瞧前方那模糊一片的暗處,不得已將受傷的法眼喚出,四下一掃,果真一片迷茫,不過仍舊不死心的再看了一圈,這才發現,在她的左手正東方向又一個隱隱約約的淡黃色的光影,忽遠忽近般,飄忽不定。
“那方向有光”她伸手一指,將小和尚和紫陽的視線引了過去。
二人瞧了半餉,面面相覷,沒道理以祝藝菲的法眼能見到的東西他們卻看不見分毫。
心頭疑惑著,紫陽便道:“走吧,我們先奔著光去”
言罷,二人跟在祝藝菲的身後,貼近地面駕雲而行。
約麽行了兩個時辰,那光影方才愈發明亮了些。
慧通一邊飛一邊抓著光頭問道:“妖女,你確定瞧見了燈光?”
“是啊,我騙你做什麽”祝藝菲沒好氣的道。
“可我為什麽沒看見”
“不會吧,就在前邊啊,你看,還有一個黑影呢,好像是有人提著燈在前邊走”
小和尚又聚精會神的瞧了瞧,長歎一聲道:“妖女,你該不會是受了重傷,法眼出現幻覺了吧”
聽他如此一說,祝藝菲突然停了下來,想了想,有些躊躇不定的道:“應該,不會吧”
話音剛落,
只聽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高昂的歌聲,那聲音即不粗也不細,既不好聽也不難聽,就是距離有些遠,模糊的詞語有些不清不楚。 眼見著那好不容易追上的燈光越來越遠,貝齒輕咬下唇,對著小和尚道:“追”
言罷,便一鼓作氣,駕雲竄了出去。
小和尚看著紫陽二話不說都已跟上,自己便也皺了皺秀眉,緊隨其後。
不多時,那光影已經越來越大,祝藝菲可以確定的看見,果然是一盞燈。
而那個提燈之人正在哼唱著一首非常怪異的小調:
“今兒明兒後兒個,來來回回攛掇;
你說你是個小燈鬼,偏偏沒有帶牙的嘴兒;
今夜我來到你的地兒,就是閑來看山水兒;
老爺千裡來相會啊,卻瞧見一地的孤魂和野鬼兒;
還有三個小後生,傻不拉幾轉彎了腿兒;
一個光頭沒羞臊,一個長毛臭老道;
哪個瞧見了我的燈,哪個跟著我去長生啊去長生.......”
祝藝菲聽著那提燈人的歌詞,頓時有些風中凌亂,站在雲頭險些一個趔趄栽下去,心頭忍不住暗道:“這老者必是高人,只有高人才有這麽些奇怪的臭毛病”於是便愈發加快了腳步。
紫陽和小和尚雖然什麽都沒看見,不過這盡在咫尺的歌聲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兩人的臉色頓時黑了半邊,尤其是小和尚,一張玉面氣的通紅,連帶著那細長優美的頸項也通紅一片。
忍不住對著那虛空道:“別唱了,聲音真難聽”
祝藝菲一把拉住慧通的手臂,搖搖頭,瞧著那原本不到三四米距離的光影又瞬間飄遠了數倍,急忙扯住二人緊追上去。
這一路追追趕趕,直到天光破曉,一縷陽光映入眼簾,四野漸明,那盞燈方才搖搖晃晃的急速遠去,而祝藝菲也瞧見了那提燈人的背影。
一身破舊的補丁道袍,光著半條又瘦又彎的腿,蓬頭亂發盤在腦後,被一根稻草杆子別著,漆黑的皮膚上布滿了傷疤,沾滿了泥土。
而他手中的那盞燈卻並不是真正的燈,而是一朵金光燦燦的蓮花,巴掌般大小,蓮台之上吊著一根銀白色的細線,掛在那老者的一根手指上,悠悠蕩蕩的,好似隨時會掉落一般。
那老者似乎不想與他們正面相見一般,見祝藝菲正要說話,急忙邁開腿,兩三步就竄出去百米之遠,不見了蹤影。
小和尚和紫陽一路上聽那老者翻來覆去的唱著惡心人的歌詞,剛開始的時候心中很不悅,可當看到四周的景色不知何時已變成了青山綠水,遍野飄香方才曉得,原來這老者是在救他們。
三人行了一夜的路,均都有些疲憊不堪,順著獸蹄印找到一條清澈的小溪,稍稍梳洗了下,便坐在岸邊等待著天色大亮。
祝藝菲洗完了臉,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有些發呆,不知不覺她穿越到此也有二十幾年的光景了,按照凡間的時間計算,也有百十余年,到現在,那些曾經烙印在記憶最深處的一張張面孔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甚至,連面對自己時,都會覺得無比陌生和驚恐。
“妖女,你在想什麽?”小和尚半個身子浸在水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將衣衫脫掉,隻大刺刺的著了條褻褲,完美的身材,肌壑,比例排列宛若天造神塑一般,堅實的臂膀,肌條分明,八塊腹肌起伏在中線的兩側,與那纖細的腰身相配,顯得極為緊致誘人。
他的皮膚很白,幾乎快與她同等般的色彩,身上掛著淋漓的水中,在朝陽中折射出璀璨的華光,如果不是從小看到大,還真會如少女般被其迷惑而不能自拔。
“我在想你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是怎麽長成這樣的”祝藝菲見撩了自己一臉的水,也非常不客氣的撩回去。
小和尚見她的水簾比自己的大, 登時一揮手臂,掀起更大的水簾,將還來不及躲閃的祝藝菲從上到下整個淋濕了徹底。
“慧通,她還受著傷”紫陽劍眉微立喝了一聲,急忙從懷中掏出一方絹帕,小心的將她頰上有些微涼的溪水擦去,動作輕柔而曖昧。
“沒事,他還是個孩子”被這微涼的水一激,瞬間覺得胸口處一陣刺痛,忍不住咳了幾聲後,道。
“我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慧通一副做錯了事般的模樣,站在水中垂下光頭,紅唇微撅道。
兩人均沒搭理他,紫陽對著祝藝菲問道:“那碧瑤雙龍劍上不是有避水珠和辟火珠麽?你沒帶在身上?”
“雙龍一個被冰鳥吃了,一個融入了烈焰熔漿之中,那兩顆珠子想必也跟著融在劍中了吧”
“冰鳥?烈焰熔漿?你說你落在了一個火焰池的地方?”
“恩”祝藝菲心藏暗鬼,不欲多說,怕紫陽究根問底,自己的小秘密便會不保,於是便道:“你們掉去了哪裡?”
“一個土葬坑罷了,好似上古人族祭奠的一個地方,你再將那把劍與我瞧瞧”紫陽不依不饒的攤開手掌,鳳眸內精光一閃,盯著面前那顆小腦袋道。
“恩?哦”祝藝菲無可奈何,伸手召出寶劍,遞給了紫陽,正在此時,卻突然聽到小和尚的一聲驚呼,二人齊齊扭頭看去,便見那剛才還在溪中戲耍的和尚居然無影無蹤了。
“糟了,有妖氣”紫陽低喝一聲,轉身一躍,便化入了溪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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