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蕭子陌剛剛起床,神情裡還有一絲未消除的倦怠。
昔日明亮明澈的眼眸裡,現在卻布滿了血絲。
她還未來得及梳理發髻,一頭如墨似的青絲披在身後。
自從她和陸家長子的親事定下來後,她每日都睡不好,也睡不著。
夜裡,她一旦閉上眼睛,就會夢見陸家長子如夜叉一樣的容貌,和臃腫的身子壓在她的身上,驚的她從噩夢中醒來後,更是難以入眠。
她痛苦萬分,恨不得用毒藥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此時,她看著坐在不遠處嚎啕大哭的蕭子嵐一時茫然。
“柳家明明都知道子元哥哥在哪裡,卻不願意將他帶回來!”蕭子嵐繼續哭,“長姐,是不是蕭子魚去找他了?”
蕭子陌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和小七有什麽關系?”
蕭子魚自從回來之後,便沒有再踏出蕭家的大門半步,除了給蕭老太太問安,便是一直在南院裡,哪兒都不去。這樣的蕭子魚出乎意料的鎮定,這讓蕭子陌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她記得從前的蕭子魚,性子張狂又喜熱鬧。如今,蕭子魚卻能靜下心來,陪蕭玉竹下一個時辰的棋,甚至還學著煮茶。
恬靜的不像是蕭子魚。
經歷了落水,母親生病哥哥重傷,父親下落不明的蕭子魚,不但沒有不知所錯,卻將蕭家四房的一切都抗在了瘦弱的肩上。
而蕭子嵐……卻是這樣,不可理喻。
“從前子元哥哥就很喜歡和她湊到一起,他總說讓蕭子魚手下留情,結果都是他讓著蕭子魚!”蕭子嵐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現在蕭子魚回來了,他肯定是不願意認這門親事的!長姐,子元哥哥若是真的不要我了,那麽我還有什麽顏面活在這個世上,在白馬寺那一日……長姐,你幫幫我吧,我不想成為承認蕭家的笑柄!”
這樣的蕭子嵐,蕭子陌的確心疼。
她啟蒙比常人早,第一次看見蕭子嵐的時候,她便喜歡這個粉粉嫩嫩的小家夥。
那時,她每日從女先生哪裡回來,都要繞路去母親的院子看過這個孩子後,再回自己的屋子裡繼續練琴。
小時候的蕭子嵐總是喜歡粘著她,夜裡噩夢了還要和她一起入眠。在這個沒有什麽親情可言的家裡,蕭子嵐的出現,對她似乎就是暗夜裡的一道光亮。
慢慢地,蕭子嵐漸漸長大。
越是長大,蕭子嵐的性子便越是古怪。如今,蕭子嵐的一切,都如同母親秦氏一樣,不可理喻且自私自利。
蕭子陌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沒有人與生俱來就喜歡孤單和安靜,她只是不願意將感情投入太多,因為太過於聰慧的她,知道投入太多的感情,換來的不過是失望。
雖然知道,她卻依舊對蕭子嵐狠不下來心來。
“不會,柳家已經認了這門親事,等你及笄後,他會來娶你reads();!”蕭子陌安慰,“到時候你就是柳家的七太太。所以,你得學著處事,學著管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的擔心還未發生的一切!”
蕭子陌知道,蕭子魚根本不在乎柳子元。
在蕭子魚的眼裡,柳子元也不過是個點頭之交而已。
當初,蕭子魚和柳子元的親事,只是徐氏私下覺得甚好,才和顧氏提起的。她那會也是無意聽見,並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上……
柳子元的確是個不錯的少年。
陽光明媚,又行事果決。
這樣的少年能負擔起她妹妹以後的人生。
所以,她才會想了辦法,讓柳子元不得不娶蕭子陌。
她說的真誠,而蕭子嵐根本聽不進去。仿若,她說的都是空話。
蕭子嵐一口咬定,“肯定是蕭子魚,長姐你不知道,他們以前真的有來往……那會子元哥哥根本都不願意看我,他隻願意看蕭子魚一人!”
“切磋武藝,他自然看不了你!”蕭子陌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他願意和蕭子魚來往,也是因為蕭子魚會武,而不是其他。”
當時的蕭子魚尚且年幼,柳子元也不過是懵懂的少年,兩個人之間哪有半分情愫可言。
會有來往,無非是門第相差不大,且徐氏和顧氏兩個人之間也會經常走動。
若一定要說所謂的關系,無非是顧氏覺得這門親事很好……而蕭子魚估計完全不知情。
蕭子嵐說這些,簡直是無理取鬧。
然而,蕭子嵐卻一點也聽不進去,她覺得向來疼愛她的長姐,如今卻像是個變了一個人似的,連她的話都不讚同了。
因為蕭子魚麽?
蕭子嵐又大哭了起來,“長姐,你也不疼我了麽?你居然願意幫蕭子魚都不願意幫我,我明明和你最親……你說過的,要讓我好好的。可現在我一點也不好,我就是不喜歡蕭子魚,我討厭她!”
兩個人天生八字不合。
從小打到現在。
“我要怎麽幫你?“蕭子陌皺眉,“你當初說中意柳家七少爺,不是因為賭氣, 而是真心的。現在既然兩家都定下了這門親事,你又說和我重新提起蕭子魚?子嵐,我不希望你和母親一樣,變成一個無理取鬧之人!”
蕭子魚都能沉穩安靜的不動聲色,為何蕭子嵐卻依舊不願意學學冷靜的面對所有的事情。
柳家怎麽可能毀了這門親事。
難道柳家就不怕得罪陸家麽?
她為了這個蕭家,為了蕭子嵐,差點逼瘋了自己,但是所有人都不明白她在想什麽,甚至覺得她這麽做是理所當然的!
“我沒有無理取鬧,我就是厭惡她!”蕭子嵐站了起來,眉眼裡全是恨意,“我希望她跪在地上求我,饒了她。我不想輸給這麽粗魯又無禮的人……長姐,你不願意幫我,無非是因為白二爺把?當日,蕭子魚落水,是二爺派人送來補品,而你羨慕她被二爺注意!你心裡其實就是想嫁給白家的二爺,對不對?你……”
“你給我閉嘴!”蕭子陌這次生了大氣,她差點將自己的指甲折斷,“你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