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四爺的身子已經快徹底痊愈了。
年後他便會去兵部報到,在新的地方做事。
萬啟帝並未收回蕭四爺兵權的事情,也徹底在兵部傳開。
雖然只是區區幾千人,但是在他們的眼裡,這絕對是莫大的殊榮。
當年的文家,不也是如此?
在蕭四爺養傷的這段日子裡,來拜訪他的人不少,甚至連兵部的兩位侍郎也親自來過。
蕭老太爺去世多年,蕭家一直門庭冷落,如今突然來了幾位大人,讓蕭家人不禁都目瞪口呆。
蕭四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蕭應景了。
蕭家下人們都明白,即使大房現在和陸家攀上了關系,那麽四房其實也並不比大房差。
兩兄弟表面看似平靜,實際上關系卻早已僵硬。
這幾日雪落的大,蕭四爺怕顧氏畏寒,甚少出門。反而是一直不死心的秦氏會帶著東西來南院走動,每次都被他拒在門外。
連蕭子陌也曾來過,只是蕭四爺推辭,說自己有傷在身,不便見人。
蕭四爺知道蕭子陌是個聰明的人,他這段日子隻想好好的陪顧氏,不想費心費力。不過,蕭子陌若是那麽容易放棄,她便不是蕭子陌了……蕭四爺想著,自己身子已經快痊愈了,而妻子顧氏的病情也穩定了,不如出去走走。
寒山寺的雪景,一定很美。
“用了午膳就走!”蕭四爺攏了攏身上穿著的狐裘,“這幾日一直下雪,應該很少有人會在白馬寺,這樣正好,小茴喜歡安靜!”
顧氏的性子溫順,又喜歡安靜。這麽多年來,他和顧氏相處,都會覺得無比的舒坦。
蕭四爺一直覺得,自己當初娶顧氏回來,是一件特別明智的決定。
曹武點頭,“屬下去準備準備!”
“恩!”蕭四爺說,“不用帶太多人。”
他說完之後便轉身進了內室。
屋內的炭火燒的正旺,蕭四爺低下身子又放了幾塊木炭進去後,才看著床榻上正在小睡的顧氏。
近日,顧氏的病情一直反覆無常,她犯病的時候會讓他離開,她怕自己會傷了他。或許,是親眼看過妻子發病時候的痛苦,他的心也隨著妻子的不安,而變得痛心。
慕大夫說,顧氏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若不是及時的製止,他這次回來或許看的就是妻子的屍體了。
心病就像是魔怔似的,每一日都在折磨著顧氏,然而他卻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妻子身邊。
蕭四爺坐在一側的松木小杌子上,抬起手替顧氏將被角掖好。
顧氏睡的並不安穩,在他動手的時候,她便緩緩的睜開眼,睡眼朦朧的看著蕭四爺,“應景!”
“我吵醒你了?”蕭四爺語氣有些內疚。
顧氏笑笑,聲音和藹,“怎麽會,是我自己睡足了!”
說著,顧氏便想要起身。
蕭四爺按著她的手,又說,“你再躺會,等燕燕和玉竹來了,你再起身!”
“那怎麽行!”顧氏眼神逐漸恢復清明,“我不能再睡了,再睡人都要糊塗了!”
她依舊和從前一樣,溫柔極了。
然而,蕭四爺卻更希望顧氏能多睡一會。
慕大夫說,能睡是好事。
能睡的安穩,才能證明顧氏的心結在慢慢的打開。只有放下了一切,覺得安穩了,才會睡的坦然。
這幾日,顧氏的確睡的比從前久了一些,只是太淺眠了。
夜裡,他只是一個輕微的翻身,顧氏便會從睡夢中醒來,然後睜開眼發愣很久後,才會轉身依在他的懷裡繼續睡覺。
她似乎只有聽著他的心跳聲,才能睡的安穩。
蕭四爺每次見她醒來,都繼續裝熟睡。等顧氏睡下後,他卻再也合不上眼了……
久而久之,他的睡姿也在因為顧氏而改變,最後他甚至在夜裡再也不會翻身,連呼吸聲都小了許多。
他只是希望妻子能睡的安穩一些。
蕭四爺見顧氏執意要起身,笑著說,“也好,我還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顧氏從床榻上坐起,眉眼裡也帶了幾分笑意,“什麽事?”
“我之前和你提過!”蕭四爺拿過一件小襖替顧氏披上,又說,“等你身子好些,我們便去白馬寺小住幾日。我瞧著今兒正好,雪也停了,我們正好去看看雪景!”
顧氏聞言,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在她的記憶裡,蕭四爺一直不信神佛,從前在姑蘇也很少陪她在寒山寺小住。
所以,在他提及要去白馬寺的時候,顧氏其實也並未放在心上。
她想要的不多。
所以,去不去白馬寺,都行。
只是,她內心還是希望出去走走,在蕭家的每一日都讓她覺得無比的壓抑。尤其是秦氏來的時候,她還得警惕著怕自己說錯了話,好好的款待秦氏。
好在後來秦氏似乎也不怎麽來了,她才能放松了精神。
蕭家大爺和秦氏一直都覺得,她配不上蕭四爺。其實顧氏心裡也很自卑,她和他們的想法差不多……她至今都不明白,為何蕭應景會選擇自己。
她並不好, 也沒什麽好的家世,不能幫到蕭應景什麽。
不過他選了她,那麽她就會好好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來日,哪怕他想要休了她,她也不會留有什麽遺憾。
顧氏想到這裡,猶豫了會,“真的要去嗎?再過幾日便是老太太的生辰,我們理應在的!”
“從前不也沒在?”蕭四爺語氣依舊平淡,“而且,我的身子還未痊愈,不能見客,即使在家裡,也不能在宴席上出現。所以,我在不在又有什麽區別?小茴,我同你說過,年後我打算搬出去,不是說說而已!你要信我!”
“其實搬不搬,當真不重要!”顧氏怕外人議論自己的丈夫不孝順又忤逆,又勸道,“在哪裡住著都好!”
只要有他,即使是個破爛的木屋,她也不會覺得差。
顧氏越是替他著想,蕭四爺的想法便更堅決,“那可不行,我必須得搬出去。小茴,我這次搬出去,是希望你有個安靜的地方養病,當然……也是因為我不想和陸家的人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