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君。” “神谷君。”
趴在原畫桌上熟睡著的神谷悠聽到了迷迷蒙蒙的呼喚聲,殘余的理智告訴著他好像有什麽急需要做的事情沒有完成,當他稍稍睜開一道縫隙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貌似趴在公司的原畫桌上睡著。
――現在幾點了!
他內心咯噔一響,睡意全無之下猛然抬起頭來環顧四周。
夕陽的殘紅從寬闊的窗口映照進來,周邊原畫部的成員們或多或少用著怪異的目光打量著這裡,對上神谷悠的眼神時紛紛收了回去。這狀況打消了神谷悠內心的僥幸,他趴在辦公室內不僅僅是小憩了一會,而是睡了相當於他一整天工作的時間。
“清醒過來了麽,這是有提神作用的苦米茶,希望神谷君別介意味道的苦澀。”上原繪月玉手挽起和服長袖,將一杯清茶放到神谷悠的原畫桌上,注意到神谷悠迷茫的神色時頗感有趣。
清醒一點的神谷悠慌忙站起來雙手接過清茶,尷尬的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道:“對不起,上原前輩。”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上個世界中被老師抓到在課堂睡覺的學生,或許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卻總感覺心虛。
“我本來看到神谷君這麽疲倦也不想貿然打擾,但這個時段已經是神谷君下班時間,不叫醒神谷君的話可能就會因此錯過傍晚的地鐵。”上原繪月姿態幽雅安靜的站在一旁,言語沒有責怪嗔怒的意思。
神谷悠這時候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精神上一不小心松懈就導致了他如今的尷尬處境,早知道還不如找個借口呆在家裡休息更好。
――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拖著這幅身來來上班啊。
“對不起,昨天晚上練習了一整天的原畫。”神谷悠握住一次性茶杯喝了口苦茶,茶水溫熱捎帶苦甜之味,入腹之際又感覺茶香四溢,讓他精神為之振奮。
――好茶。
神谷悠內心讚歎,他就算是不懂茶道的粗人也可以感覺到這苦米茶和他平時所喝清茶的差別,不單單是出在茶葉上,對水溫的掌控與茶道技藝都有不俗的要求。
“神谷君果然還是在勉強著自己的身體,太不謹慎。”
上原繪月搖了搖頭,看到放在神谷悠的原畫桌邊上的原畫,思量了一下問道:“這些是神谷君昨天晚上的成果吧,可以讓我看下麽?”桌面上厚厚一疊的原畫共有三份,一份是上原繪月自己的作品,一份是昨天上班時神谷悠努力完成的廢稿,擺在最上面的一份自然就是深夜是神谷悠的原畫練習成果。
“都是練習用的原畫廢稿,不是臨摹後的修正原畫,所以在精確度上遠遠沒有達到上原前輩的要求,也不能用於填補工作進度。”神谷悠坦然說道,雙手拿起桌面的一大疊原畫交給上原繪月雙中。
上原繪月從第一張開始一頁一頁翻閱起來,隨著翻越動作越來越慢審視的目光越漸展露欣賞之色,她的嘴角浮現一點笑意:“不,這些原畫足以證明神谷君的決心,有這些原畫在我就更沒有責怪神谷君的立場,這也算完成了神谷君昨天對我立下的約定,不對麽?”老實說上原繪月的內心非常驚訝,沒想到隻是一晚上的時間神谷悠就恢復了以往的狀態,並且這些練習用的原畫作品中已經可是感覺到他在原畫技巧上的明顯提高,無論是原畫技巧上還有對經驗的把握都是。
原本在她的預料中,即便神谷悠有不錯的原畫天賦也需要一兩年時間的經驗積累和感悟才會正式摸到正式原畫師的門檻,
這也是當初她將神谷悠從一名基礎薄弱的動畫師拉到自己身邊當第二原畫的原因,她很喜歡將一顆石頭打磨成翡翠的成就感。 “上原前輩,剩下兩天的時間,我會全力以赴將全部修正原稿臨摹完畢。”神谷悠當即深吸一口氣肅然道,就差沒和軍人一樣敬禮了。
他嚴肅的樣子沒有贏得上原繪月的好感,反而連那般柔和笑意泛起了冷意:“神谷君高興的似乎有點太早,工作方面我沒有理由責怪神谷君,但作為你的直屬上司已經三番兩次叮囑過你注意身體。特別是上次神谷君住院就讓我焦急了好幾天沒有睡覺,這不單單關於神谷君的身體健康,也關乎作為直屬上司我的名譽。”
“我並不想給其他人留下苛刻屬下的印象,你明白麽。”上原繪月雙手提起原畫並將其放置在神谷悠的頭頂上,看著神谷悠穩穩頂住原畫的樣子滿意的溫柔笑道:“距離神谷君下班的時間還剩下半個小時,作對神谷君懲罰這段時間內請盡量不要亂動身體。”
“啊・・・上原前輩您現在不就是在苛刻自己的屬下。”下意思說完後,神谷悠差點忍不住給自己臉上來一拳。
――自己的情商到底是為什麽會遲鈍到這種程度!熬夜果然害人不淺啊!
上原繪月嫣然淺笑道:“是麽,那現在神谷君也可以嘗試下將這些原畫放下哦。”聲音一如既往且淡且靜且清,但古井無波的深潭下卻是一塊萬載寒冰,彌漫的寒氣讓神谷悠本能感覺到威脅。
――真的生氣了!
神谷悠內心稍感寒意,這位看上去永遠一副鎮定和諧樣子的大和撫子在原畫部裡面還有著另外一個稱號【鐵腕的撫子】,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成為原畫監督的這麽多年來所開除的原畫師數量是其他部門的數倍之多,一旦她作下的決定無論是監督還是公司會長都不敢輕易違抗。原畫監督本來沒有這麽大的權力,隻是上原繪月是支撐京尼公司的頂梁柱,沒有她京尼動畫公司在七八年前就破產解散了, 外加上她在業界的享譽令她成為京尼動畫公司的實際決策人。
上原繪月可以沒有京尼動畫公司,京尼動畫公司則絕對不可以失去她。
“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出現第二次。”神谷悠肅穆道,也算是他真心實意的話。這次狀態不佳完全是因為他無節製沉迷在意識空間內導致的,意識空間對精神的巨大負擔讓他明白必須掌控好這種能力使用力度。
“神谷君能明白就好,這是給神谷君的禮物,失禮了。”身為上司上原繪月對神谷悠也保留著繁縟的和式禮節,將一枚棒棒糖放到神谷悠頭頂的原畫上施施然欠身施禮離開了神谷悠的辦公桌,緩步回到自己專屬辦公室的內用微不可查的細聲自語道:“樂觀?不,我隻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神谷君身上的變化還真是驚人啊。翡翠?或許更像是一顆沒有經過切割的鑽石原石,外層的泥土已經無法掩蓋散發的光輝。”上原繪月玉手撫臉,慎重的思慮道:“仔細打磨一番應該可以成為不下於葵的原畫部主力,這樣原畫部就有了第三根頂梁柱,不錯的可能性。”
她和森下葵一樣不喜歡輕浮的男性,但也不希望看到神谷悠又一次因為過勞倒下,這種行為在她看來簡直比不負責任更加愚蠢。早些年她就曾經開除過這類員工,單純的工作狂她並不反感,而為了工作導致心力交瘁就是上原繪月所最不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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