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場景與心情

　這天就算是【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舉行的忘年會，其他公司成員因為數量太多被分成不同的批次安排到不同的酒店裡面舉行。 當然，神谷悠安排在上原繪月家舉行忘年會肯定有自己的私心，參加上原繪月家忘年會的高層基本都屬於同一個圈子，至少有一半女性和他保持著感情上的深層聯系。

　忘年會一過，次日上班的時候整間公司都陷入懶懶散散的狀態，神谷悠預料到這種情況，接下來的兩天是用於收拾公司今年留下來的手尾，工作量比平時少了很多，過兩天便是11區正式的春節。

　11區春節是新歷的1月1號，也有少部分地區保留著中華陰歷過春節的習慣。

　這次神谷悠安排公司全體成員放假四天，動畫的製作周期比較吃緊，很多動畫製作公司即便到了春節也依然一大批員工忙忙碌碌加班，又或者采用停播一周的方式放松製作周期。【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的動畫製作能力比較出色，神谷悠不太擔心製作周期的問題。

　【緣之空】公司高層中大概也就神谷悠過年的時候最清閑，反正也是和一般放假沒啥區別，沒有親戚家屬不用拜年，神谷悠和神谷穹都不是太過在意習俗的類型，基本全天窩在家裡的被爐悠閑過著兩人的小日子。

　森下葵和森下遙要一起回老家。

　結城千夏這個常年生活在公司裡面的合法蘿莉亦要回去北海道那邊，上次從北海道回來還自然帶著家鄉口音引來一陣哄笑。日語和漢語一樣存在著地區差異，一位精通日語但沒有翻譯經驗的人初次聽到真正的日語交流時很大概率是一臉懵逼，懷疑自己是不是學了假日語。

　上原繪月以及毒島紫大概也沒空，她們雖然沒有直接管理上原家，過年時期不少重要場面都需要上原繪月親自出面處理。

　五更琉璃也是要回去老家的千y縣看望自己的妹妹，高中畢業就一頭闖入東京，歷經一年多的迷茫現在終於穩定下來，【緣之空】的高層待遇基本沒話說，比一些大企業的高層管理都要好上很多，這種事情在一般11區家庭眼裡就相當於古代讀人考取了狀元，自五更琉璃擔當了作畫監督之後她家拮據的日子寬松了不少。

　熊本愛麗絲具體情況神谷悠暫且不知，不過有表示如果神谷悠需要她可以繼續上班，【緣之空】放假沒有強製性，不少工作狂職員壓根就沒有過年的打算。

　11區的工作強度舉世聞名，動畫製作又屬於高強度工作行業，業界能將那麽多新人逼走正是整個原因，大家都在努力，大家都在忍耐著工作，不正常的工作強度成為業界常態，這時候任何一位正常職員受不了這種壓力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11區看起來非常團結的根基亦是如此，那些脫離於群體的個例，無論是好還是壞都會受到排擠。

　即便【緣之空】的環境非常輕松，社會環境不盡然如此，職員為了賺更多的錢只有更加努力工作。

　“加特效···加特效···什麽樣的特效···”

　神谷悠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凝神審視電腦屏幕上顯示的《秒速五厘米》原畫，左手無意識摸著自己的下巴沉思起來。或許不能稱之為原畫，因為這張原畫繪色、特效一應俱全，更應該定義為精美的插畫。為了製作出畫面效果理想的《秒速五厘米》，神谷悠不滿足於意識作畫這一點，開始接觸使用意識去操縱那些複雜的特效軟件完全模擬出實際動畫效果。眼前這張使用特效技術合成原畫，比神谷悠平時意識繪製的《秒速五厘米》原畫的水平上升了不少。

　意識空間內，《秒速五厘米》成的畫質到達2d動畫水平的極限，每一幀截圖下來都可以當桌面，每一幀作畫水準都美的窒息。

　但是那也終究是意識空間內的作，在意識空間他可以隨意創作一個真實的世界，在現實世界終究是一個普通人。創作環境過於遙遠的差距令他難以把握住兩者界線，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在現實的環境保持堪比意識空間的最佳效果。

　“再試一次。”

　神谷悠倚著辦公椅緩緩閉上眼睛，渾身放松順應本能進入到純白的意識世界，每次來到意識世界都是陷入一片慕白的空間，神谷悠不刻意創作什麽這個世界就永遠維持這個模樣。隨著他意念的起伏，他現實的身體出現在這個純白空間裡面，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空間隨之發生真正意義上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望無際的草原鋪設到遠方，蕭瑟微風輕輕拂過，視線穿過大地與夜空交接處，夜空敞亮，星河閃耀，佔據眼眶的是一顆巨大的行星，遙望天際可以清楚看到行星表面各種各樣的痕跡，或裂谷、或隕石砸出來的大坑、或是覆蓋天空的氣候雲，暴露於這樣的場景仿佛心靈被淨化，視野之內的空曠感讓自己顯得無比渺小。

　“現實裡面，動畫到底要怎麽表現出這種效果。”

　然而神谷悠早已經厭倦眼前的震撼美景，坐在草地上模擬現實的環境以動畫方式還原這一幕。

　“天空以行星為主視場景，雲的變化用於突出場景視覺焦點，大地也只是這副場景的陪襯，主要突出場景空曠感體現男主心情的孤獨。”

　“《秒速五厘米》最常用的敘事手段就是場景與人物情感的交接，以台詞為牽引，作用於夢幻風格場景感染力被不斷抬升，所謂心境，這點算是整部動畫的精髓所在。”

　《秒速五厘米》敘事手法類似於意識流又不屬於純意識流，以台詞為引用場景去描繪人物的心境，如同在觀眾以及動畫之間添加一層薄紗，觀眾透過這一層薄紗看到的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取決於他們自身，這也是一種製作上的浪漫藝術。

　說起來高大上也就是所有影視作中不少劇情場景會用到的拍攝手法，例如主角悲傷的時候天空一定是陰的，下個大雨就更好了，如果主角悲痛欲絕，那麽主角淋雨的時候嘶吼再添加一些響亮的打雷聲基本就完美。

　若主角傷心之時，身邊豔陽高照，還身處於遊戲園這種充滿樂趣歡笑的地方，別懷疑這肯定是一部搞笑片。

　影視作運用這種拍攝手段的地方很少，原因就是現實的場景難以與心境配合，不像動畫有更加自由的創作環境，想要什麽樣的畫面都可以製作，隨便調整場景、天氣、光效。一個簡單的愛情故事也可以在這種拍攝手法下顯得非常感人。

　“早期常用這類拍攝手法的電影作，印象深刻的就有《可愛的骨頭》、《天使愛美麗》、《墜入》，存在差異也多少有些抽象和浪漫因素在內，參考價值並不是完全沒有。”

　“結論，動畫場景的質量與角色內心契合度至關重要。”

　神谷悠躺在草原合上眼睛不再仰望眼前美麗的夜空，旁邊自動出現一張繪板，白色的畫紙迅速出現線條將眼前絕美的場景完全繪製，細膩精美的作畫，恰到好處的繪色，夢幻的光影特效。然後本來已經極盡完美的畫作又以奇特的方式開始倒退，變成一幅魅力少了許多但又難以說出和剛才有什麽區別的精美插畫，缺少或被修改的元素都是一些現實限制而無法完全表達出來的東西。

　不到一分鍾時間，那副絕美的畫卷全然變了一番模樣，雖然依舊存在令人震撼的美感，神谷悠卻並不滿意插畫表現出來的效果。

　插畫恢復到開始的完美，神谷悠眉頭輕皺，插畫再以與剛才有著細微差異的修正方式重新嘗試修改那些現實無法描繪出來的作畫元素，每完成一幅神谷悠就給這些插畫貼上標簽。

　“不合格。”

　“不合格。”

　“備選。”

　“不合格。”

　“不合格。”

　“不合格。”

　“備選。”

　······

　隔天，【悠之空】動畫製作公司，美術監督的辦公室。

　神谷悠疲憊打了個哈欠，將手裡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到熊本愛麗絲的辦公桌前頷首道:“熊本監督，這是《秒速五厘米》第二份具體制作方案，包括原畫風格和大體要求，背景采用全動畫製作模式，美術部的總體工作量可能會比得過原畫部，如果你願意的話那麽可以先看一下，正式製作起來美術部的壓力會減輕不少。”

　“這些全部是麽?”熊本愛麗絲驚訝得拿起沉甸甸的文件袋，從重量就可以判斷這份文件的內容量多少，現在距離上一次提交製作方案也不過幾天時間，她還在研究神谷悠上一次交給她的那份製作方案，想不到那麽快就收到第二份。

　“是的，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會親自通知你，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現在我要去一趟新乾線送五更監督。還有就是因為我還要負責《叛逆的魯路修》那邊動畫製作，這些製作方案基本代表我的全部意見，具體的實行就由你來交代其它製作部門，可以麽?”

　熊本愛麗絲看著神谷悠認真的神色嫣然一笑:“我沒有異議。”

　“那就好。”

　······

　神谷悠早上接到了五更琉璃的電話，想要他開車去她的公寓一趟幫忙運送行李，神谷悠哭笑不得的是一大袋的行李都是東京的“特產”。

　“叮~~咚，請各位旅客注意，本站18號列車即將出行，本列車將從東京京都府直通關東平原千葉站，請各位旅客做好相應上車準備，祝您旅途愉快。”

　列車站內人來人往，臨近春節列車站客流量明顯增加，擠過人群神谷悠將一大袋行李搬運到車廂面前，轉過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黑發少女問道:“那麽就是這些行李了吧，有沒有遺漏?”

　五更琉璃換下了平時的哥特式裝扮，此時衣著風格和普通的少女無異，白色保暖衣搭配短裙，深黑色的褲襪保證不錯的保暖效果，黑長直的秀發披落沒有佩戴多余的配飾，平直的留海遮住光潔額頭，換了這一身打扮整體氣質也發生巨大變化，不及以前顯眼，看起來就是一位清秀可愛的樸素少女，又因眼角的淚痣添加幾分柔媚。

　——果然槍兵的詛咒不是沒有道理。

　神谷悠內心嘀咕一句。

　她動作文雅撩了撩平直留海對神谷悠露出靦腆的微笑:“嗯，謝謝哥哥。”

　神谷悠還不放心指了指地面上的行李包:“到站之後怎麽辦，那麽多東西你也提不起來。”

　五更琉璃左手放在身後，安心道:“不用擔心，那時候我會預約好計程車。”

　“剛才怎麽不叫計程車。”

　五更琉璃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神谷悠，右手叉著腰哼聲道:“誒···車費好貴，而且哥哥現在也沒有事情做吧，剛好來幫忙搬運行李，還是說哥哥有什麽不滿麽。”

　神谷悠屈指沒怎麽用力敲了下她的腦袋好笑道:“我可比你想象中要忙。”

　五更琉璃揚小臉滿不在乎道:“是~是，反正哥哥一直都那麽忙，作為謝禮和新年禮物，這條圍巾就送給哥哥。”她將一直藏在背後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條灰黑色的圍巾。

　神谷悠接過圍巾好奇道:“你織的?”

　五更琉璃小臉羞澀點了點頭，再把圍巾拿過來踮起腳尖親手圍在神谷悠的脖子上細聲道:“我以前就很擅長這類手工活，天氣越來越冷，就算在東京也不可以小心大意哦，誰叫哥哥是監督。這一年也一直受哥哥照顧，只是一件禮物，沒有其他意思···”

　感覺脖子傳來的暖意， 神谷悠撫摸她黑色的秀發柔聲道:“謝謝，我會好好珍惜的。”

　送完禮物五更琉璃舒了口氣，聽到這句話小手伸出晃了晃，態度帶著一絲神氣不滿教訓道:“不用珍惜，圍巾就是用的東西，所以大大方方用就是了。”

　五更琉璃繼續踮起腳尖幫神谷悠整理好脖子上的圍巾，退後幾步鞠躬鄭重道:“今年受哥哥照顧了，明年也請哥哥多多指教。”

　“啊，明年見。”神谷悠微笑擺了擺手，目送她登上列車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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