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如察覺到李萌生的問題,沒有立馬拆穿,反而不動聲色地又試探了起來。
“想不到,一個修道之人,清心寡欲的,竟然也會這麽油嘴滑舌?”
她邪魅地勾起一抹笑容,更加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從這身形來看,從這舉止來看……還真是和她有些相像!
馮清如越來越感覺,她面前站著的這個不言師太,很像她一個似曾相識的人。
她又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這時,李萌生假意地笑了笑,又連連地低頭,笑著回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貧尼想在這個亂世活著,就隻好學著變通了!”
還真是伶牙俐齒!和她真是像極了!
馮清如冷冷地笑了一聲,接著回道:“呵呵!還真是世道變人啊!”
“是!”
李萌生完全不知道,馮清如已經察覺到她是假的不言師太。
既而,馮清如高昂起頭,輕蔑地看了一眼李萌生。
她最後試探性地說道:“哀家今日前來,是聽說了一件事!所以,哀家才特地來找師太,想問問師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
“太后請問!”
李萌生隻管認真聽話,小心應對。
緊接著,馮清如臉扭頭看著李萌生,耐人尋味地笑了笑,問道:“哀家聽說,前朝乙夫人的貼身婢女——月奴,和師太關系密切,甚至這段時間還住在這,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啊?”
提起月奴,如果真是她,肯定會有些什麽想法吧?!
馮清如內心有史以來第一次奸邪地笑了出來。
果然!面前的李萌生聽到月奴的名字,眼珠子咕嚕地轉了一圈,微微地怔了怔。
她怎麽會問起月奴?難道說,她是為了月奴的事情,才找到我這裡的?
就在李萌生還沒想透怎麽一回事的時候,馮清如卻從她左右撲朔不定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真的是她!
馮清如心裡大吃一驚,臉上卻仍舊是裝作前所未有的平靜。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過了一會兒,馮清如心裡不知為何,卻忽然升起一絲淡淡的惆悵。
難得遇見一個過去相識的姐妹,卻是如此局面!
馮清如感到非常難過。
這時,剛剛想明白馮清如為何來找她的李萌生,張口開始回話了。
“哦!回太后,貧尼並不認識什麽乙夫人,更不認識什麽月奴!”
然而,就在李萌生以為事情就這樣可以偷偷瞞過去的時候,馮清如卻壓低著嗓音,意味深長地回了一句。
“哦?那就奇怪了?那為何,前些日子,這月奴會從你宮裡走出去?還到了陛下面前,告了哀家一狀?”
盡管再怎麽傷心,盡管再怎麽惆悵,如今,她們已經蛻變為兩個不同陣營的人,她們永遠也不再會是一路人。
馮清如將近來她派人查尋到的一些事實,說在了李萌生的面前。
李萌生聽了,心裡微微一哆嗦,而後又假裝全然不知地,無辜地說道:“此事貧尼實在是不清楚,還望太后明察!”
可馮清如聽了,卻苦苦地笑了一聲。
“呵呵!你還真是能演啊?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還在哀家的面前裝蒜?”
馮清如臉上欲哭無淚的表情,讓李萌生摸不著頭腦。
她隻得迷茫地看了一眼馮清如,接著裝作老實誠懇地說道:“貧尼說的都是實話!”
“不!你說的都是假話!哀家知道,你~就是李萌生!”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李萌生剛剛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馮清如卻“哧啦”一聲,將李萌生臉上的人皮面具,連皮帶帽的一起撕拽了下來。
瞬間,李萌生的真實面目便顯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然而,就在這一刻,門外忽然傳出來一個清脆的喊聲。
“母妃!”
拓跋弘與李惠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李惠約了李萌生見面,發現馮清如也在道場,怕出了什麽意外,便去太華殿搬了救兵。
馮清如與李萌生聽見聲音,下意識地看向了拓跋弘。
此時,拓跋弘正濕紅著兩個大眼,一臉傷心地看著李萌生。
李惠去請了弘兒過來了!
他上前說道:“母妃!朕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拓跋弘的第一句話,深深地觸動了李萌生的心。
李萌生眼睛裡充盈著淚水,淚眼汪汪地看著拓跋弘,哀婉地叫了一聲:“弘兒!”
她跑過去,激動地抱住了拓跋弘!
現在,當著馮清如的面,親生母親與親生兒子相見了!
“母妃!”
“弘兒!”
母子相見,聲淚俱下,隻曬得馮清如,像是個多余之人,傻傻愣愣地站在一邊看著。
“母妃!為何你活著,卻不來找朕?為什麽還要裝扮成師太的模樣?”
這時,拓跋弘生平以來,第一次像個調皮的小孩子,開始向李萌生哭哭啼啼地撒嬌,滿嘴嗔怪李萌生,而李萌生緊緊地抱著拓跋弘,嘴上也不住地哭哭啼啼,道:“母妃也想來找你,可母妃不敢!母妃名義上是個已經死了的人,所以只能裝扮成別人的模樣進宮!況且……”李萌生忽然松開拓跋弘的懷抱,用手直指著馮清如,惡狠狠地瞪著馮清如,說道,“況且宮裡還住著這個賤女人!她是不會讓我見你的!”
“太后?”
拓跋弘頓時睜著兩個淚眼朦朧的雙眼,疑惑地看向了馮清如。
“為什麽太后不要讓你見我?”
“因為母妃見不到你, 她就可以好好地做她的太后了!”
李萌生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太后!這是真的嗎?”
面對自己親生母親的指控,拓跋弘忽然有些不知道往哪邊偏向了。
一個是他親生的母親,一個是將他養育成人的嫡母,他真的不知道該信任哪一個了。
“如果陛下覺得這是真的,那這就是真的,如果陛下覺得這不是真的,那這就不是真的!哀家不必要解釋!因為即使哀家解釋了,你也不一定會相信!”
“太后!”
拓跋弘聽到馮清如這一番話,忽然無言以對了。
還是老樣子,這一切取決於他自己是否願意相信。
此時,李萌生看見拓跋弘不敢反駁馮清如的話,心裡忽然有些氣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