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回 至人心若鏡，用物不相傷(下)

　柳菲兒那邊上台的親友團代表是唐老頭。唐老頭的講話很幽默:“我做了四十多年的老師，我的學生中有無數成雙成對，這樣的婚禮也參加了不知多少次了。今天，我所教過有魄力的男生與有魅力的女生結合，是四十年來我高興的一次！……”

　唐老頭的話很有技巧，我和柳菲兒都曾經是他的學生，他一番話說的大家都笑了，也衝淡了婚禮上郎娘身份的尷尬。我們石家的親友大多不善言辭，風君子我的請求下做為親友代表。這小子台上的話說的味道有些耍怪:“祝賀郎石野同學，多年陰謀一朝得逞！人間如此美夢成真，還有何大願不能實現?……郎啊，你以後一定要注意，要像尊師重道一樣愛護娘。……”

　熱鬧的婚禮結束了，賓客逐漸散去，我與菲兒回到了濱江小區那套早已準備好的房。沒有古典的洞房花燭，但床單枕罩都換成了喜慶的紅『色』。所有的燈都關了隻留下一盞光線蒙朧的床頭燈，我靠床頭凝視站床邊的菲兒。她紅著臉問:“都老夫老妻了，怎麽還這樣看我?有點『色』『迷』『迷』的！”

　“洞房歡重今日勝！婚何謂老夫妻?……菲兒，不知道為什麽，今夜看你格外之美！……你有人間不老的容顏，這一世都是我的娘。”

　菲兒:“老天！我突然發現你這種眼神好熟悉——你當年上課的時候就這麽偷偷看過我。我怎麽早沒發現你是一隻大『色』狼?”

　“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你的丈夫?別忘了很久之前你就答應我的求婚了！”

　菲兒的眼神不覺間有些濕潤:“你真是一個心志不移之人，我當時也不敢相信真會有今日。你有讓一個女人容顏不老的手段，這世上還有什麽不可換得?……你卻沒有多想，多年來一直等到今天，這也許就是我不由自主愛上你的原因。”

　“愛上我?……愛，就上吧！難道我們就要這樣說話到天亮嗎?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

　第二天柳菲兒還未沉睡，我已經做早餐。趁著她還未醒，我廚房以禦物之法裡弄的鍋碗瓢盆『亂』飛，等她走出臥室的時候，一頓早餐已經做好了放餐桌上。

　“你怎麽不早醒我?……好香呀，早飯你都做好了?”

　我笑了笑:“我看你昨天很累，今天應該多睡一會。我覺少，就先起來了。”

　柳菲兒:“都十一點多了！……都怪你，昨天晚上……”

　“快坐下吧，嘗嘗我給你燉的竹蓀湯。”

　我們坐下吃飯，我幾乎沒動筷子看著她吃，柳菲兒喝了幾口湯抬頭問我:“味道真不錯，你怎麽不喝?”

　“味道當然不能差了，別忘了我是知味樓的老板！”

　菲兒:“我還是知味樓的老板娘呢！……差點忘了你吃不吃飯都可以，我老公是當世奇人！”

　“我也陪你吃。菲兒，其實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你既然知道我是奇人，那麽也一定能猜到我還有很多人所不知的事情。”

　菲兒見我語氣嚴肅，也收起笑容答道:“我當然知道，自從你來到我的夢中時，我對這世上一切的神奇都可以接受了。……你有很多事情雖然不說但是我也能猜到，我之所以不問因為我幫不上什麽忙。今天，你要說的是不是也與此有關?”

　“既然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有些事我應該告訴你。我曾經說過這世上有一群人，都有著與我一樣的特殊能力，他們所追求的是一種超脫的境界，因此保持著與紅塵市井的界線彼此互不干擾。……但也有一些人，他們有悖妄的心，走另一條道路，企圖『插』手紅塵肆意世間有所求。於是幾千年以來一直有紛爭，現這種紛爭又到了爆發的邊緣。”

　柳菲兒放下筷子:“道不同而不相和嗎?”

　“如果僅僅是內部的紛爭，對這人世間並沒有什麽影響，但如果事態擴大衝破了界限——你想一想這個後果?”

　柳菲兒沉默片刻才答道:“我們這一代人有幸生活和平安定的世間，沒有經歷過大的戰爭、動『亂』、饑荒，但是我們的上一代都經歷過，那絕對不是美好的回憶。其中的痛楚與淒慘不是我們可以想像的，如果你說的事情發生，我不敢想像那會怎樣?”

　“曾經有兩個神通廣大可以驚動天下的人為此起了衝突，就五年前的昭亭山上。其中一人認為取萬民萬物而用，登臨顛峰為尊，這是他要追求的理想。而另一人認為能安天下無傷，是他要解悟的道。這兩人一人死了，另一人放棄了記憶。”

　柳菲兒倒吸了一口涼氣:“能說出這種胸懷天下的話，還真的去做了。這兩人如果真的有如此之能也有如此之心，按過去的說法就有帝王之氣。”

　“死的那個人你不必知道是誰，放棄相關記憶與一切神通的人就是風君子。”

　柳菲兒:“是他?如果我沒記錯，他不就是教你特異能力的人嗎?我看他現很正常呀?”

　“現不必說什麽特異功能了，那叫作道法修行，你所見到的能力是其中所具備的神通法力。……風君子現沒什麽不正常的，恰恰是原來很特殊，他現選擇『性』的忘記，隻忘記了關於那個世界的一切。”

　柳菲兒:“選擇『性』失憶?這倒也有可能！那你呢?”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今天必須要對你說實話。其實我現成了天下修行人的領袖，而風君子成了另一夥野心家要陷害的目標……有大事就要幾天后發生，我要帶領天下修行人去解決。”

　柳菲兒:“我老公原來這麽了不起！……你今天才告訴我，是不是怕嚇著我不肯嫁給你?”

　“那你知道了，現後悔了嗎?”

　柳菲兒:“我只怕你會出事！……答應我一件事，你要去做什麽我攔不住你。但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我點頭很乾脆的答道:“答應你，我不會死，一定安然無恙的回來。”

　你為什麽會答應這麽乾脆?因為我很了解自己現的修行，陽神境界神識不滅。就算有人殺了我也不過是毀一具爐鼎，我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奪舍重修，二是帶著神識托舍重生。但這樣一來我就不再是石野而成了另一個人，奪舍重修改頭換面，脫舍重生世間一切重來，並不等於是我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但我還有另一個辦法——九轉紫金丹。

　假如我不幸被殺，可以擇機奪舍，再用九轉紫金丹移換爐鼎，求化形之法恢復原來面貌，只不過道法需重修也沒有了金龍鎖玉柱之身。其實當年七葉也可以這樣，不過風君子太狠了，其神通之妙超出了人世間，捆住七葉的元神，喝破五衰消福報直接打入輪回去做驢，不讓他去奪人之舍或自主投舍。我想我再不走運，也不會碰著風君子那種對手有那麽大神通還肯花那麽大代價來對付我。

　柳菲兒看著我的眼睛點頭道:“你從來說到做到，我相信你。你什麽時候走?”

　“我正等消息，恐怕過幾天就要出發去遠方。……可是剛剛婚蜜月，郎卻不見了，我們怎麽解釋?……還有，我怕連累你也會有危險。”說話的時候我心裡也生氣，周春那一夥人真會挑下手時間，偏偏挑我這個東昆侖盟主大婚之時，肯定是故意的！

　菲兒低頭道:“這好辦，我們可以說要去蜜月旅行，你可以送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上次你讓我服用靈『藥』，那個地方叫菁蕪洞天是不是?我可以那裡等你，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雖然還不清楚，但事情恐怕只需要七天七夜，再加上來回半個月足夠了。……你就菁蕪洞天中等我半個月，柳依依還有石之秀會陪著你的，好不好?”

　菲兒:“石之秀?……我早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好的，我答應你。希望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後我們可以人間平安的生活。”

　我們家中聊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還說著私房話。而風君子第二天就離開了蕪城，與他那個野外探險旅遊團會合，動身去了茫碭山。緋焱早暗中跟隨，她後來雖然沒有我對我抱怨風君子什麽，但以她的脾氣跟蹤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估計是窩了一肚子火。

　為什麽緋焱會生氣?因為風君子中了美人計！風君子電話裡所說的那個女朋友，就是他南北湖認識的，也是她拉風君子參加的這個旅行團。想一想我就快年滿二十五周歲了，而風君子到年底就年滿二十二。他不再是少年而是一個大小夥子，追女孩很正常。

　但是我也生氣！風君子什麽樣的風采神韻、人間絕『色』沒有見過?居然中了西昆侖『奸』細的圈套，他那個溫柔大方的女朋友一直包藏禍心。一路上風君子圍著那女孩轉，又是幫忙背包又是挽著人家走路，一會問渴不渴一會問累不累?我估計能把緋焱的鼻子都給氣歪了。

　他們先坐飛機到西寧，然後又換乘越野車，後是步行入山，到達茫碭山區是四天以後。我原以為那個旅行團中只有幾個人是西昆侖的『奸』細，結果十幾個人全是！他們沒有對風君子直接下手，而是將他一個人引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

　西昆侖這件事安排的很周密，而且也做了很長時間的籌劃。想想風君子雖然封印了神識但也不是傻子，他仍然是非常聰明，如果同伴中互相有什麽破綻他也是能發現的，可是這一次他卻什麽也沒發現，人家全是一夥的。茫碭山中的第一天風君子就中圈套了，當時第一個活動是野外定向穿越，隊長發了一張不知真假的地圖和一個指南針，風君子和他的女朋友一組帶著帳篷乾糧等裝備出發去尋找二十公裡外的集合營地。

　野外無人，背個帳篷陪著美女走，估計這小子心裡還有什麽浪漫的想法。當他們登上一座山，風君子提議休息一會的時候，一轉身那個女的就不見了。風君子再找下山的路，發現土石草木之間居然沒有走出去的道路。他被困了山中！

　風君子以為自己『迷』了路，而女朋友跑丟了，他非常著急的山上『亂』走四處尋找，嗓子都喊啞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不是別人丟了而是他自己丟了——所有的路線都走遍了，就是走不出這座山。所有的路都是回頭路，就是找不到來時的路。站山崖的邊緣可以看見遠方的一切，但他下不去——登山的具都他女朋友那裡。

　風君子被困荒山七天七夜，他並不知道自己被困有史以來威力大的一座空間法陣之內，而這座法陣是由數十名高手發動一件神器所布成。

　這座法陣不僅僅是直接對付風君子，而且對付前來營救風君子的人。風君子的神通不畏懼世間任何結界與法陣，有路他都可以自由穿梭，但是王逍似乎知道了他的破綻，用了另外的手段。風君子某方面就是個普通人，他不解開神識就不知道什麽叫飛天遁地，沒路的地方他走不通也不會去走。比如他不可能飛上雲端也不可能跳下懸崖，有人暗中移轉山石草木封死了所有的路，讓一個普通人出不去風君子也就出不去。

　絕的是，這座空間法陣之內無神通可借！它是一座神奇的隔斷大陣，從天空到地底將方圓十裡全部移轉其間，茫碭山中無一絲法力波動、無任何神識靈引，天機地脈全部斷絕！西昆侖眾高手合力煉製的這件神器叫作須彌神罩。

　須彌神罩的神奇之處很多，主要的一個用處就是可以展開形成一個的福地洞天。也就是說很多修行門派集合數代人百年之力打造的洞天福地，須彌神罩只要一展開就有了。當然這件神器發動與收起都異常困難，甚至不是一人之力所為，隻至要集合十名以上可飛天禦物的高手。而且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展開，因為它需要天地靈氣去維持，只有非常特殊的地方才可以如此始用。所以周春選擇了茫碭山。

　須彌神罩所展開的化轉空間，可以聚合此處天地靈氣，也可以移轉天地山川之力。如果用來對付風君子好的辦法就是將所有的天地靈機移轉化，讓他無一絲神通可借。可氣的是，風君子這次沒有把黑如意帶身邊。就算我捏碎墨玉喚醒他的神識，他也無法隔著須彌神罩施展攝物神通，因為他已經另一個特殊空間之內。只能自己想法辦走出茫碭山。

　風君子以為自己『迷』了路，慌『亂』一陣逐漸平定心神，開始慢慢茫碭山中尋找出路。對於他來說，這次真正遭遇到了野外生存考驗。而遠遠飛天上暗中跟蹤他們的緋焱眼中所見卻完全不同。

　那天早上旅遊探險團從營地出發，風君子和一位姑娘走了，然而其它人走了幾步卻回到了原地，緋焱當時就感到不對。她跟著風君子去了，眼看他們上了山，那姑娘瞅了個空子一人飛速遁下山坡。緊接著天地間有一股浩『蕩』的神力傳來，似乎將這一片虛空都給抽幹了，緋焱不由自主被卷出很遠才定住身形。

　眼前的茫碭山不見了，一眼看去只是茫茫一片看不透的空間，整座茫碭山似乎消失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緋焱這一片地方穿行幾個來回，一時找不到茫碭山所，這座山就是消失了！緋焱也算高人，用神識感應細細尋找，很快發現此處似乎是突然出現了一座結界洞天，風君子恰恰陷身於內。緋焱立刻施展柔鋒凌企圖強行攻破結界，卻發現非自已的法力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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