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回 洞天出苦海,化龍雲中仙(下)
風君子對泄密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張枝,緋焱就是張枝的師叔,他也不得不懷疑。張枝從宗門大會回來,風君子馬上就去找她了。風君子問張枝有沒有將煉『藥』之事泄『露』給緋焱?張枝對風君子不撒謊,將她和緋焱之間曾經說過的話告訴了風君子。風君子一聽就認為是張枝泄密導致了後來的事端。而張枝認為風君子的話說的都不清楚,自己怎麽可能泄密?大概風君子當時的態度很不好,搞的張枝很委屈,兩人不歡而散。(後來張枝去找紫英哭訴,紫英告訴了她九轉紫金丹的事以及阿秀的遭遇,張枝這才怕了,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躲著不敢見我。)
這是君子居中風君子告訴我的,他和張枝之間近日發生的事情。聽完這段話我有幾個沒想到:第一就是沒想到風君子的九轉紫金丹不是給綠雪的,而是準備給張枝的。第二個沒想到就是緋焱可能是從張枝那裡得到的消息,而張枝是從風君子這裡得到的消息。聽到這裡我也很感慨,我不能恨張枝,也沒法去怪風君子。殺咻咻的人是緋焱,還有一個幫凶是七葉,如果這兩個人不出手搶奪,咻咻就不會死,要算帳,不能找別人。
想了想我還是勸風君子道:“也有可能緋焱是從別的地方聽說的消息,畢竟張枝並不完全知道事情的始末。就算是她告訴的緋焱,錯也不她,你不必這樣。”
風君子歎了一口氣,喝了一大口酒說道:“其實我清楚,如果怪張枝的話,只能怪我自己嘴欠。石野,你不恨我吧?”
“恨你?恨你幹什麽?謝你還來不及,我隻恨緋焱和七葉。”
風君子:“可是這一枚九轉紫金丹,我是沒法送到孤雲門去了。張枝和我吵翻了之後,就離開蕪城去了孤雲門她師父那裡,緋焱也回了孤雲門。我總不能把九轉紫金丹送給孤雲門弟子。”
“那你打算怎麽辦?給綠雪?還是給七心?”
風君子:“你還不明白嗎?這是仙家寶物,不能空手予人,一般人不是那麽容易承受的起。你想想,柳老師曾經無端受了多少磨難?還有丹霞生的孩子,他從生下來到現,連著他的父母一起又受了多少折磨?這枚丹『藥』,我決定了,讓雲中仙帶走,獻給她將要事奉的人,讓那個人去處置,只有這樣,才真正符合我的心意。”
……
“雲中仙,這枚丹『藥』你帶身上,到了那個地方,交給你見到的人。我既然收你入門,就應該賜你法器,這鎖獸環和攔妖鎖,困了你一年,今天就賜給你了。”
“多謝公子賜名、賜法、賜器。只是我如何前去,那位前輩又如何會收留我?”
風君子:“你修成龍形,又化為人身,於這世上十分難得。我收你為雲門弟子,現就傳你騰雲之術。只要你騰雲而去,天師見到你施展這種法術,自會知道是怎麽回事,她會留下你的。你要好好的事奉她。”
雲中仙:“天師?那位前輩的名子叫天師嗎?”
風君子:“不是。她以天為號,曾為我師,我不敢直呼其名,所以敬稱為天師。以後,就請她代我指點你修行吧。你見到她,就說弟子風君不肖,不能隨侍左右,只能人世間為她祈福。獻上九轉紫金丹一枚,祝天師早成大道。”
這是風君子龍泉洞中與雲中仙的對話,我只聽了這麽多,後來風君子就讓我回避了。因為他要傳雲中仙“騰雲”的法術,不想讓我聽見。
騰雲駕霧!那是傳說中的神仙才有的神通。風君子居然開口就要教雲中仙,他怎麽從來沒有教過我?聽得我心裡癢癢的。我現隱約能猜到他要送雲中仙去的地方就是忘情宮,他是讓雲中仙去跟隨天月大師修行。那麽風君子曾經的門派就是忘情宮了,他很可能是風門弟子。這小子有意思,不知道為什麽被天月大師趕了出來,現又將雲中仙和九轉紫金丹送了回去,而且斷定天月不會拒絕。
騰雲術估計是忘情宮雲門的法術,所以風君子教雲中仙不讓我一起聽。他曾經對我說過,他被逐出師門後,以前師門中所學的一切道法都不可以傳授給我,他教我的都是自己另創的,包括他教給我的辟谷之術,雖然取法於師門,卻是另一套功夫。我對別的東西不感興趣,卻對騰雲駕霧天上飛非常好奇,就算不是學道之人,誰不夢想能有這種神通?
風君子傳完道法,從龍泉洞中走了出來。我迎上他問道:“你教她騰雲術?就是騰雲駕霧嗎?有沒有天上飛的法術能教我的?”
風君子看著我笑了:“如果有這種法術,能教你的話,我也要先教給韓紫英,可別忘了與你攜手飛天是她的夢想。所有的道法,都喜歡起一個誇張而且好聽的名子,所謂騰雲術,和你所學的禦天下大塊之形的神行法其實差不了多少,就是走的快一點而已,能空中飄而已。”
“能飛起來,那也很爽啊!”
風君子:“蒼蠅能飛,人不能飛,難道人的能力還不如蒼蠅?如果說修煉騰雲術,連我都趕不上雲中仙合適,別忘了她是白龍化身!如果按照四門十二重樓的丹道境界,有朝一日她有相當於陽神境界的修為,那就真的可以騰雲駕霧,至於現,還差的遠。”
“如果我有朝一日也到了陽神境界呢?”
風君子:“用不著想的那麽遠,等你的修為突破‘胎動’境界,達到‘嬰兒’的境界之後,你自己就會知道如何禦器飛空了。那天你和七葉相鬥時,曾經看見七葉裹著赤蛇鞭中的赤蛟紅雲從天而降,我斷定他的修為至少已經超過了正一三十六洞天中的第二十九洞天——苦海洞天。”
“什麽是苦海洞天?”
風君子:“丹書有雲:‘嬰兒現形,脫離苦海’。苦海岸邊欲離未離之際的境界稱為苦海洞天,這是正一門的丹道。至於四門十二重樓就簡單了,就是一層嬰兒境界,換骨天劫之後。”
“那你教雲中仙騰雲之術,可不可以飛天而行?”
風君子:“以她現的修為,真正的騰雲駕霧當然不可能,半空中飛來飛去還是沒問題的。”
“白龍化身佔了這麽大便宜,那她為什麽不乾脆還做一條龍,而是要化成白衣女子呢?”
風君子:“龍?那不過是大一點的四腳蛇而已,哪能比得上人身的靈『性』?眾生之中,人是特別的。生物學家那裡,人叫什麽來著?”
“這我知道,叫『裸』猿,就是不長『毛』的猴子。”
風君子:“對,就是『裸』猿。但是天下懂修行的眾生口中,人還有另一種稱呼,叫做類神。無論古今中外的神話傳說還是宗教經典中,天神或者仙佛的樣子,就是人的樣子。人的身體適合修行,這是其它眾生比不上的,所以很多禽獸妖物甚至是草木,修行有成後都會化為人形,而且想化成人身,連咻咻那樣的瑞獸望天吼都不例外。對了,關於類神的說法,西方的《聖經》中甚至都能找到痕跡,你知道是哪一段嗎?”
“我知道,上帝按照自己的樣子創造了亞當,這就是人。但是我們學校的唐老頭認為,是人按照自己的樣子創造了上帝。……你剛才又提到咻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守正真人會有什麽辦法救阿秀?”
風君子:“我還是跟你交點底吧,省得你總問我。瑞獸舍利已碎,很麻煩,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如果真的能成功,也算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也許咻咻不這麽想呢?你不是望天吼,你不會知道做望天吼的好處,咻咻真的願意變成真正的人嗎?”
風君子:“這我也不知道,但是,對她確實有好處。石野,我問你,韓紫英修行了多少年?”
“你怎麽問這個?五百年啊,你應該知道的。”
風君子:“韓紫英修行了五百年,你和我學道法,還不到兩年。如果現你們兩個人動手,你也有一半的勝算。明白了嗎?這就是人的好處。……你別天天纏著我,宗門大會已經結束了,你可以去正一門找守正了。”
“我想明天就去,你看可以嗎?”
風君子:“想去就去,有什麽不可以的!你現就去也行。提醒你一件事,如果守正真人詢問我的來歷,或者問你是誰傳你的道法,你可千萬別把我供出去。”
“為什麽,守正已經見過你。”
風君子:“那是兩回事。想當初你見到咻咻的時候,就當它是小狗,認識那是望天吼嗎?”
風君子把自己比作狗,我忍住了沒敢笑,風君子又問了一句不沾邊的話:“石野,你們村的金爺爺叫什麽名子?”
“金爺爺?他叫金三山。”
風君子:“你確定他叫金三山?不叫金五嶽也不叫金六福?”
“就叫金三山,你問這個幹什麽?”
風君子搖手道:“沒什麽,隨便問問而已。”
……
運甕之法我已習練多日,這真空之甕定境中越運越大,直到有一日,甕沒了!什麽叫甕沒了?就是無所謂大,一片真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法澄所教五蘊空禪的境界,但有一點,這確確實實就是真空。甕,是定念中空與有的邊界,當這個邊界到達無以複加時,也就消失了。其實人的定念是有限的,但可以無邊。
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這是莊子所說的坐忘,坐忘中無我,我去了哪裡呢?“我”隨著“甕”的消失一起化入了真空之境。這便是丹道中真空煉形之法。
我是準備出發去正一門的那天凌晨於定境中求證真空的。當我走出綠雪茗間時,覺得一切都有所不同。這樣的感覺我曾有過兩次。第一次是我剛剛丹道入門領悟了“內照”境界,發現我們的眼睛不僅可以看見外面的世界,靜坐中還可以反觀己身發生的一切。第二次是我初次求證“靈丹”境界,走出家門時發現一切都變的生動起來,我可以用一只看不見的手去觸『摸』。這是第三次,我覺得天地突然變大了,萬物突然變小了。當然不是真正的天地萬物變,而是我的感覺如此。一刹那間很多往事湧上心頭,我突然覺得我很笨, 很傻!這時一隻飛鳥飛過天空,我笑了。
我並不清楚我還發生了什麽其它變化,此事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但風君子所說的修為精進,我並沒什麽體會,我只是覺得我還和以前一樣,只是輕松了許多。就這樣,我從蕪城出發了,去正一門求見守正真人。我不知道正一門的根本重地何處,但我知道齊雲觀是正一門的道場,要尋正一門的所,先去齊雲觀。
坐公交車來到齊雲鄉,步行走過青漪湖邊,沿山路上行,遠遠的來到了齊雲觀的大門口。暑期,齊雲觀仍然遊客如雲,門外的空地上還停了不少旅遊車,就像去年春天我第一次來時一樣。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遠遠的我就看見一個青衣道人站大門口,他也看見我了,向我稽首施了一禮。那人我認識,是澤仁。
“石小師叔,師祖早就料到你這幾日會來,特意吩咐我此等你。”澤仁微笑的說。
守正真人料到我會來,這我一點也不意外。我也客客氣氣的和澤仁招呼:“澤仁你換衣服了,這身道袍很好看,你什麽時候做了齊雲觀的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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