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跑過來的時候便看到這樣的情景。
兩個男人互相盯著,相對無言。
自家少主滿臉鐵青,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面的黑衣男子,拳頭緊握,面上的刀疤跳動,額頭上青筋現出,而對面的黑衣男子,顯然是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衣裳上都是灰塵,冷峻的面上青一塊,紫一塊,被打的鼻青眼腫,臉上身上掛著彩,嘴角流著鮮血,他氣息不穩,看樣子,顯然,剛剛受的內傷不輕。
黑衣男子擦拭著嘴角的鮮血,抬頭,見墨衣走了過來,猜測她是昀凰身邊的侍女,上前一步,面上閃過一絲急迫,問道:“她。。。你家小姐怎麽樣了?”
墨衣面色複雜的盯著高歌看,仔細打量著。
見他站在那裡,滿身的孤傲和寂寞,劍眉下,一雙漆黑的眼眸看著他,滿是急切,薄唇緊抿,想起了昏迷中的小姐,墨衣眼眸微閃,輕歎一聲,對著墨言行禮,道:“少主,屬下鬥膽,懇請您不要再打了,讓他進來吧,如今,小姐的安危最要緊,其他的,以後再說”,她說著,沒有看他們兩個的表情,轉身就走。
說不怨他,那是不可能的。
她跟少主一樣,都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以泄心中的憤恨。
可是,自隱約猜測到了他的身份,看到小姐如此的重視,便知道。。。這個人,是殺不得的,她不會忘記多年前,小姐對他的貼心照顧,像是將他當成了親人,那般的看重。。。
剛剛墨竹來報,她便猜測到是他過來了,看少主那架勢,他怕是要受罪,之所以這麽晚才出來,便是想讓少主狠狠的教訓他一番,多出出氣。
聞言,墨言點頭,目光銳利的瞪著黑衣男子,眸中猶如狂風暴雨,從他的表現便看得出,他是真心在乎那丫頭的,只是。。。畢竟是因為他,害得昀凰至此,他心中的憤恨難平,如今,打也打了,教訓也教訓過了,再糾結下去也沒有意義。他冷哼一聲,轉身走進院子。
黑衣男子緊跟著他進了院子,看著屋內的燈光,他心中一緊,停了下來,竟然有些害怕,害怕看見她。
見他停著不走了,墨言站住,出言諷刺道:“不是說想見一面麽?你就這點破膽?你到底是誰的人?這麽懦弱不堪?”
沒有理會墨言,高歌眼神緊緊盯著屋內,提步走著,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冰刀上,一步一步,走進了房間,看著床上呼吸微弱的人影,他呼吸驟停,眼睛死死的盯著,不動也不動。
墨言緊跟著他來到屋內,靠在牆壁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哼,不客氣道:“看到了嗎?如今你滿意了?我不管你是誰,是什麽來歷,我們鎮國侯府不歡迎你,如今見到了,你可以滾了”。
沒有理會他的挖苦嘲諷,黑衣男子正要上前,被墨林攔了下來,她狠狠的瞪著他,“是你?你來做什麽?不要靠近我們小姐”。
墨衣見此,拉開了墨林,對著她搖了搖頭,如今小姐昏迷不醒,不管是什麽,只要能夠喚醒她,她都願意一試,墨林咬著嘴唇,不情不願的退到一邊,眼看著黑衣男子走到了床邊。
黑衣男子看著昀凰慘白的面容,歎息,拉著她的手,沉靜地看著她,仿佛透過她的面容,看到了過往的種種。
她的憤怒,霸道,狠戾,嘲弄,關心,體貼。。。。。。一顰一笑,一嗔一怒,每一個表情,神色,都像是刻在心裡一般,不管隔了多少年,都記憶如新。
如今再見面,她卻是躺在自己面前,面色蒼白,半生不死,脆弱的生命仿佛隨時就能溜走,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他,此次行動是他安排的,那人會出手傷人,也是他的命令,甚至。。。那捅了她的匕首,是他給的。。。
想到此,一股血腥湧上咽喉,他眉頭也不皺一下,狠狠的咽了下去,忍住胸腔中的疼痛,開口,聲音虛弱沙啞,道:“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你。。。你要等我”。
見昀凰眼眸動了動,似是聽了他的話有了反應,他抓著她的手微緊,心中又喜又痛,竟是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麽感覺,想起未做完的事情,他深深的凝望著昀凰,眼神堅定。
起身,看向墨言,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什麽也沒說,抽身離去。
在他走後,墨林跺了跺腳,低咒了一聲,跑去緊握住昀凰的手,替她擦拭著額頭的汗水,拉著她的手,不停的呼喚著她的名字,見她微微應了一聲,心喜不已,白芷過來,和她一起,不停的呼喚著昀凰。
墨衣問道:“少主,那個人。。。他不是君無痕嗎?為什麽要殺小姐”。
“君無痕”早在被帶回來之時便已經暈了過去,他身上一條條,到處都是被繩子抽打過的血痕,觸目驚心,內傷加上外傷,傷勢太重,如今亦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想來自他被捕以來,吃了不少的苦頭。
按墨言的性格自然是殺了了事,可是,他身份特殊,是義父和昀凰一直牽掛著的人,再說,事情究竟是怎樣的,還沒有弄清楚,他不能死。
墨言正要說話。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君無痕”。
一個洪亮中夾雜著憤怒的聲音傳來。
卻是即墨恆回來了,他收到消息之後,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正好與高歌擦肩而過,心急之下,隻來得及看了眼他的容貌,便匆匆離去。
還未進門,便聽見了裡面的談話聲,不禁開口回道。
聞言,在屋內的幾個人皆是一驚。
他這話是何意?不是真的君無痕?那他是誰?
沒有理會他們驚疑的目光,即墨恆走了進去,向來溫潤儒雅的面上,濃眉緊鎖,目光盯著床上的人,見他過來,墨林和白芷知趣的退讓開來。
即墨恆上前,坐在床沿,撫摸著昀凰的臉頰,一摸她額頭,燙的驚人,他眼眸中閃過心疼。
“丫頭——”
他低低的喚了聲,昀凰迷迷糊糊中應了一聲,眉頭緊皺,始終沒有醒來。他轉頭,問了李老她的情況,聽完之後,問道:“難道如今就這樣乾等著?等她醒來麽?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