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人一邊喝咖啡一邊聊著各自的事情,白鶴從姚玲玲那裡得知喜歡她的男生的名字,以及他的班級,姚玲玲也從白鶴這裡得知他已經和自己心儀的女生在一起了。 在這之前兩人明明還是朋友以下,只能稱作互相認識的關系,聊到現在卻儼然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了。
兩人杯子裡的咖啡漸漸到底,白鶴和姚玲玲都知道是時候離開了。也許日後二人還會在學校遇見,也會點頭招手,但像今天這樣對坐暢談可能這輩子都再也不會發生,所以白鶴也好,姚玲玲也好,最後一口咖啡都喝的很慢。
似是不舍,又像是把這最後一刻深深地記在腦海裡。
在最後的最後,白鶴先喝光了咖啡,站起身去前台結帳,等到再看向座位的時候姚玲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唯有桌子上的兩杯空咖啡杯,印證著剛才發生過的事。
服務員很快走到桌子旁邊,收起兩個空杯子,不一會一對男女推門而入,坐在了這個位置上。
“先生,找您的錢。先生?”工作人員的話終於讓白鶴回過神來,拿過零錢對她點點頭,忍不住又望一眼剛才兩人坐著的位置,終於邁出一步,離開咖啡廳。
其實白鶴在遇到夏夢之前根本沒有找女朋友甚至結婚的打算。有一句話說的很有意思: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雖然白鶴這麽多年沒有交過女朋友,可不知怎的對於這句話感同身受。
結婚也好,確立彼此的關系也好,都意味著接下來的人生要多出來一個人共同參與,而自己則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如果說交多個女朋友會受到道德的譴責,那麽婚後有外遇就上升到了法律的層次。
孤獨的人之所以孤獨,是因為不屑於與世俗為伍,更不想被世俗的枷鎖牢牢套住。古今中外有這麽多溫文爾雅的女子,為什麽到最後只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白鶴知道這是自己的思想誤區,但就是難以控制這種想法。
確立了關系就要負責,負責意味著專一,專一又意味著為一個人放棄整個世界,一想到今後的未來要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成家,白鶴心裡就有一股莫名的恐懼感。
哪怕現在他已經有夏夢作為女朋友,但心裡還會時不時的對未來產生恐懼。害怕自己會背信棄義喜歡上其他的女生,害怕結婚後會產生家庭矛盾,害怕無法克制自己的荷爾蒙做出對不起夏夢的事......
白鶴悠悠的歎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雜七雜八雜事情。有些事情在沒發生之前,無論怎樣想都想不通,一味的思考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
白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眼下唯一的辦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到最後是能和夏夢一同走向婚姻的殿堂,還是在中途形同陌路,誰也無法提前給出答案。
說來也巧,白鶴在門口又一次碰到了之前的流浪漢,看到他後熱情的打招呼,恰好白鶴無事可做,來到他身旁。
“小夥砸,又出來要飯啦!”流浪漢剛說一句,就有人衝他碗裡丟了一元錢,趕緊連連鞠躬表達謝意。
對於流浪漢對於自己的認知,白鶴已經不想再解釋了,反正在他印象中自己就是個流浪漢,今天解釋完明天轉頭就忘了。
“怎麽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今天沒要到多少錢,吃不上飯了嗎?”流浪漢看出白鶴心情的不好,還以為他今天沒有要到錢,趕緊端起地上的碗遞給他說道:“小夥砸,我這裡還有二十多塊零錢,你拿去買點好吃的吧!”
“謝謝,
不用了。”白鶴搖頭,拒絕了流浪漢。雖然對於流浪漢的好心感到溫暖,但是他愁的可不是這件事情。想來想去,白鶴冷不丁的問道:“大爺,您有老婆孩子嗎?” 流浪漢一愣,放下手中的碗,頗為灑脫的大手一揮道:“像我這樣的人哪能有什麽老婆孩子?一天天自己都吃了上頓沒下頓,要是真有女人想跟我,那我也不能同意啊!”
“自己一個人不覺得孤獨嗎?”白鶴又問。
“不瞞你說啊,有時候確實很孤獨,尤其是晚上街上都沒人的時候,我躺在公園裡看天上的星星,冷風嗖嗖的往望衣服裡吹,心想要是我也像其他人一樣有個家多好。但是——”流浪漢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了滿足感道:“凡事有利就有弊,你失去了,也代表你收獲了。別看我天天混的這幅樣子,但是我自由啊!沒有上司管我,沒有老婆罵我,我一個人想去哪就去哪。實在餓急了就去小吃街逛逛,有人吃剩下的東西我就撿過來吃,冷了就去銀行自動取款機裡躲一宿,虧了整天這麽風吹日曬的,這些年來身子骨都沒出什麽毛病。”
流浪漢又指著街上你來我往的人群,笑著說道:“你看這些帶小眼鏡病怏怏的人哩,說不定還沒我活得長呢!”
白鶴啞然,沒想到流浪漢的心態居然這麽灑脫,也跟著笑了。
“你說的沒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
兩人相視一眼,十分默契的異口同聲道:“二者皆可拋!”
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兩人就這樣放聲大笑,仿佛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了知己。
流浪漢沒有為白鶴解開心結,但卻成為了他的傾訴對象,讓他感覺心裡舒服了不少。人生本來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你瞧他可憐,也許他還會覺得你活的不如他。
“小夥砸,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看好的人,以後指不定什麽時候能見面嘍!”流浪漢說道這,語氣中夾雜了些許的遺憾。
“什麽意思?”白鶴問道。
“意思就是我要離開這裡了,我在這裡呆的夠久了,我想去別的地方轉轉,順便看看風景。”
“是嗎?那我只能祝你一路順風了。”白鶴說道,沒有絲毫挽留的意思。他和流浪漢一樣都是向往自由的人,明白他不可能在這所學校外面一直乞討下去,比起挽留,還是灑脫的道別才符合他的風格,也符合流浪漢心裡想要讓他說的話。
流浪漢聞言呲著滿口黃牙露出了大大的笑臉,白鶴看得出來他很開心。
那之後,白鶴也獨自一人出過校園,但卻再也沒有看到流浪漢的身影。他真的如他所說,去別的地方看風景了,而他那張大大的笑臉卻深深的印在了白鶴的心中,每當遇到煩心事時都會想起今天二人說過的話,成為鼓舞他前行的力量。
白鶴不知道的是,流浪漢在離開校園附近的一個月後就去世了,死因是食用了太多變質的食物已經肝癌晚期,再也無力回天。
可他在病床上死去的那天,表情是安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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