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報社最高的樓台之上,有兩人在對飲,皆是文士。
不過這兩文士與別人看上去有些不同,細一看怕是因為他們腰間那劍。
佩劍之文士在盛唐還比較盛行,大宋以斯文為美,是以宋之文士,十指不沾陽春水,路遇劫匪還吟詩,待得一刀臨頭去,始悔男兒莫為雌。
這二人,一邊飲酒一邊饒有趣味地看著底下的那場鬧劇,從邊上一個小銅管處傳出李九的應對聲音,好像還是傳說中的土電話。
“明台兄不是去接那些堡中兄弟家眷,怎會如此有空來東京城找小弟飲酒?”一個白衣文士飲罷說道。
“看你說的,東京第一大糧商朱家子,莫非不歡迎李某人來叨擾你家水酒?”另一個文士笑道。
他便是李明台,本來是帶人去把那些山賊轉良民的家眷遷去王家堡,現在做到一半後,時遷送鷹時也送來陳進才的信,接到信他就來到這裡。
此刻他邊說著邊舉起手中杯,對著底下的李九說道:“此人,手段不錯是個人才,李某看上了,想與朱兄商量一下,這等人才讓於我如何?”
“明台兄,這般不好吧!話說這王家堡猛將如雲,麾下大多都是那些窮凶極惡的山賊從良,不缺這麽一個能人,何必要跟小弟搶人才呢!”朱家子名順,字伯然,此刻苦笑地說。
李明台搖頭:“人才還是太少了,什麽都要先生親自出馬,你看他這次的一上對上五百馬賊先鋒,若是手底下再多些能人,何至於如此!”
朱順聽他說起那五百馬賊先鋒之事,但接話道:“你覺得,這五百馬賊先鋒,對上先生,結果如何?”
李明台奇怪地看著朱順,有些意外地說道:“你好奇怪!怎麽會問此等問題,先生對上五百馬賊,這還用說嗎?”
他說的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在他心裡從來不認為自家先生對上五百馬賊會有什麽難度。
五百馬賊而已,便是一千,若先生真的放開手腳,怕是都擋不住先生一刻。
此刻朱順在他眼裡變了,與所有沒有見過先生戰力的人一般,他們都是夏天的蟲子,一個勁地問你冰雪是何模樣,可若是你沒見過,再與你說,又怎能說得清?
你又如何信了?
不過他看向朱順腰間長劍時,心中暗笑,佩劍書生,不是有劍就行的。
於是伸手道:“明台以為,現如今這天下間只有我堡中書生才會配刀劍在身,卻不知原來朱兄也愛配劍,可否借劍一觀。”
朱順笑道:“便是知道堡中書生養英武之氣,便學那東施,讓明台兄見笑了!”
話雖如此,但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怕是剛剛李明台的話騷到他的癢處了。
解下腰間長劍雙手遞過。
李明台微躬身雙手接過,先觀賞下劍的外形,甚是華美,以唐劍式。
劍這東西,從漢後就失去了地位,多是儀器。
唐以來,皆以刀為利器,刀利於劈砍,以勢懾人。
所以導致用劍者寥寥,高深劍術竟也沒有多少流傳,但還是有劍術於儒家子中流傳,比如那李白,有人稱之為酒仙,有人稱之為劍仙,有人稱之為酒劍仙。
便是一代用劍大家,但他一身武藝,如他的詩一般,自去夜郎國一途中,再也不見。
不過唐劍還是用樣式留下,當然也有擊劍術!
現在朱順解下之劍便是唐劍模樣,刃長三尺,柄長兩掌,可單手持,亦可雙手持,可刺可劈,確是好劍,更好的是這把劍的樣式。
很花!李明台輕輕拔出劍的第一感覺。
確實很花,好好的一把唐劍,整得太多裝飾就失去其君子如玉之感。
李明台只看了一眼便再沒有看下去的感覺,把劍入鞘雙手遞還朱順,笑道:“現如今大宋士子飲酒無歌便飲不下去,飲酒無詩也飲不下去,便是再不堪,沒有兩段曲子詞,那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而你我二人,無歌無詩亦無美人唱曲子,這酒卻是喝得無味,不如我等擊劍飲酒如何?”
朱順大笑:“如此可是小弟佔便宜了,小弟家中有一教師,擅唐劍術,傳於小弟後,小弟時時習之,自覺得雖不能說難逢敵手,但明台兄若想敗我,卻是難了些!”
“未戰先以言語擊其信心,現在明台可以確定朱兄修習的是唐劍術了,此乃劍一式,攻心?”李明台笑道。
朱順輕輕拔出手中劍,兩豎掌長的劍柄適合兩手合握,直指李明台道:“唐劍術,劍一,攻心術要決,有虛實兩法,但虛者下,實者上,明台兄覺得,朱某人用的是虛,還是實?”
李明台解下腰間劍,舉於胸前緩緩拔出,道:“明台手中為漢之八面劍,略為寬大,長三尺,寬一掌,柄一豎掌半,重三斤八兩,可刺,可劈砍,乃先生抬愛於青州府為明台鑄之,可削金斷玉而沒有絲毫崩口,朱兄小心!”
可削金斷玉而沒有絲毫崩口,這話一出,瞬間便把朱順的氣勢給化解,這話也是攻心,呆會打的時候朱順必束手束腳,生怕自己的劍會被砍斷。
果然,李明台說完,便上步遞劍,劍尖點向朱順胸前,卻是卻是又急又快。
劍者,兵之王者,其實與槍是一般無二,只不過是短了些,並且刃長了些的短槍罷了,用法也差不多,都是刺!
當然還有別的用法,但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還是刺!現在的李明台用的便是這一刺。
李明台習武才半年有余,還是武松所授,不過劍術並不是,而是他聽完先生所說的一個名叫英雄的故事之後,裡面說的那位叫做無名的的賣國賊就是練的一劍,十步一殺!
十年練一劍,自己再請教過先生之後,得到劍道唯一刺之後,便半年以來每天刺五千劍。
他相信自己這一刺,無人可擋!
朱順的攻心術是實的,他的劍也很快,也算得上是一個高手,但劍卻不是一把好劍!
李明台雖然每天都刺上五千劍,但對朱順這個從小就由教師教導的富商子來說,還差了點。
但他勝在出手快,先下手為強,朱順若不想被刺,在退的同時必然要用劍去擋。
然後就感覺到手中一輕,朱順的劍居然被刺斷了,如切豆腐一般。
李明台的劍在朱順胸前一搭之後便縮了回去,還劍入鞘!
朱順看著手中斷劍愣了下道:“原來還真有削鐵如泥的寶劍啊!”
“確實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可想要?”李明台一臉的戲謔。
朱順看了下他那賊兮兮的表情,再看了下下面正跟那個被鷹打的人爭論什麽的李九,哪裡還不知道李明台打的是什麽主意。
不過,用這麽一個人換這麽一把寶劍,怎麽看都是掙的。
“換了!”朱順一把搶過李明台手中寶劍,樸實無華的外表,誰會知道這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一把寶劍換一個人,你失策了!”朱順大笑,不過隨即假裝不經意:
“對了,回去幫我問一下先生,我們的分成是不是少了些?”
李明台卻也笑道:“有他,就有一大批軍戶!分成之事,應該是變不了的,我且回去再幫你問問!”
朱順還想說什麽,天空卻黑了下來,抬頭看,竟是那鋪天蓋地幾十隻大鷹。
這是報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