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同,就是東京城嚴半城嚴老。
在地道裡時,面對兩個兒子的絕望,他緩緩說道:“都沒事,起來繼續走,我們還有活路!”
“還有活路?”聽到還有活路,嚴春二話沒說就從地上“噌”地一下爬起:“父親,還有什麽活路可走?”
老實說,若不是一向對自己的父親有信心,他今天還真就沒了爬起來的勇氣,他實在不敢面對自己的妻兒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不過看到走在自己面前的驚慌的妻子,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懷著對自己父親能力的信任,還有不想讓妻子驚慌的想法,他還是爬了起來。
相比起他來,他大哥嚴安就是對自己父親的能力信任得一塌糊塗:“父親你且安排著,既然還有活路,那咱們就繼續走!”
一邊說著一邊招呼前面的兒子侄兒走快一些,然後中間的女人,本來那些女人也被嚇得走不動道了,可聽到說還有活路,就一個二個走得飛快!
嚴春一邊走一邊問道:“父親,既然有活路,為何不帶上對我們忠心耿耿的仆人?這幾十年的情分,總不能說丟下就丟下了!”
嚴老一邊快步走著一邊說道:“帶上他們那是害了他們,將門出死士有可能只會是想要我們的命,只要我們還活著一天,那他們的目標就是我們。
而如果我們帶著那些忠心的仆人,目標就大了,目標大了就容易被人發現。
而且,你又怎麽知道這些仆人當中哪些是忠心的哪些是別人安插進來的釘子?”
嚴安歎道:“是啊!自從父親進了東京城,府裡的下人們,又有幾個是純粹的,大多都是那些想吃到我們產業的人安插進來的釘子,三十年間我們嚴家挫敗了多少想吞掉我嚴家家業之人,想想就知道除了從家裡帶來的那少數幾個仆人,府裡還真沒幾人可以信得過!”
嚴老沉聲說道:“為父當然沒有忘記對我嚴家忠心耿耿之人,那些早就跟著我們的老人,剛剛把你們叫回來之前我已經做了安排,余者不足惜!”
其實地道並不算遠,如果往在地面上的話,但也不算近,因為這是在地底下。
因為挖得夠深,所以他們直接到了城外,地道的出口處是一個農莊。
嚴家人還沒到農莊門口,裡面的家狗狂叫個不停,引得屋裡的主人出來察看情況,一眼看到外面夜色裡的人影。
雖然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也依稀能看到人不老少,差不多得有十個左右,便大聲喝道:“哪裡來人,此處只是個小農莊,無得甚麽財貨,不值當來搶!”
說話的是一個小老頭,屋裡搶出兩個後生,手拿棍棒就往外衝:“哪裡來的潑皮敢來爺爺莊上撒野!”
搶到外頭時卻看到是老老小小還有女人,頓時愣住,沒有哪個強人潑皮來搶掠還帶著老人孩子加女人的。
小老頭也出來了,一眼看到正往這邊走的嚴老,頓時臉色一變,說出來的聲音都變了:“到底還是用上了,老漢還想著這輩子用不到老漢才好,卻不料到頭來還是用上了。”
嚴老沉聲說道:“本來老夫也想過最好一輩子不用來到這裡,現在卻來了,現在老夫需要兩輛車!”
小老頭說道:“老漢有四輛車,帶上老漢一家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若讓老漢一家另走,怕是走不掉!”
嚴老歎聲道:“那就一起吧!一筆寫不過兩個嚴字!”
小老頭不說話,直接轉身進了屋,留下兩個後生傻傻地分不清楚狀況。
小老頭遠遠拋下一句話:“傻愣在那裡做甚,還不進來備車!”
兩個後生才醒悟過來:“哦!”
嚴春上前一步問自己父親:“父親,
這位……”“你該叫伯父,是為父的一個族兄,當年為父反出家族,還是他助為父站穩腳跟。
不過在過後為父與決裂的家族爭塞外的機會時下手重了些,他看不過去,乾脆就離開了。
來這裡買了個農莊,順便幫我嚴家佔住這個地方,因為這裡是我們的逃生出口!”嚴老喃喃說道。
嚴安上前接話:“哦!原來是他,兒子還小,隻你說過幾回這位伯父,往後就再沒聽您提起過,原來他住在此處。”
“嗯!卻是對不住他的,一直以來不敢與他來往過密,便是怕招起家裡那些別有用心的眼線注意,對不住他了!”嚴老一臉的愧疚。
馬車很快出來,跟嚴老這邊一樣,一家九口人每人身上隻帶著些金銀細軟,然後就什麽都沒帶了,輕裝上陣!
大家夥都上了馬車,小老頭與嚴老坐在最前面一輛車上,小老頭趕車,後輩們都被他趕到車廂裡。
鞭子一揚,“啪”地一聲響,馬車前行,小老頭輕歎了聲道:“當年一起到大漠與馬賊廝殺, 親自趕車運貨,多年不掌鞭了,想不到現在又開始從頭來過。”
“狡兔三窟,我這三十余年也做了不少準備,所以哪怕再從頭來過也不會像以前那般白手起家,只是七哥,你那熟銅鐧,可還使得動?”嚴老笑道。
“老漢這些年閑來無事,隻好耍些兵器打發時間,雖然比你年長三歲,但手裡本事定然不比你弱,怕是你這些年來錦衣玉食,手上那些大漠裡闖蕩的本事怕都已經忘光了吧!”
小老頭笑道,手不經意間摸了摸身邊上比手臂長些的布袋子。
“不敢忘啊!這年頭,哪個商人敢忘了打熬身體本事,一般都活不長,雖然家業已經大多分給兩個兒子打理,但手上本事還是在的,只是年老了,沒有壯年時的力氣了,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憑手裡本事逃出生天了!”嚴老沉聲道。
小老頭看了眼他的手,確實手上還是重重老繭,可見他確實每天都在打熬身體,便奇道:“你說的商人忘了打熬身體一般都活不長的那是路上的行商,而你現在可是人稱半城之坐商,何需再為安全而吃苦。
說到這,你現在一個護衛都不帶,可是得罪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舉家逃亡之時連護衛都信不過了?”
嚴老被問到這個問題時,突然嚴肅地說道:“七哥,本來如果你不願意跟來,我也得硬要把你帶來,你知道我得罪了何人?”
小老兒見狀也鄭重問道:“何人?”
“天下將門!”
“嘶!那天下處處是死路,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往哪走?”
“東京城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