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了?這智真老和尚要幹什麽?”趙構著急起來:“還請仙長細說一下,免得小王糊塗!”
他著急,可是張老道可不著急,又仰頭灌下一口烈酒,才慢悠悠地說道:“智真老和尚這是想散民意!”
“散民意?什麽意思?”張老道這麽一個術語名詞說出來,單看字面上的意思起碼有千百種解釋,可究竟是哪一種,那就不知道了,所以趙構隻好當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學生,把十萬個為什麽窮究到底了。
張老道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酒壺,沒了,趙構很有眼色地把自己身邊的那一壺給遞過來,討好道:“給,您老拿好!”
張老道也是個遊戲人間的性子,以他的性子在受召到現在裝了一路難受得不行,要不是武當還算是道門中少有的保皇派,其實最主要不知道哪個家夥弄的,武當山居然是皇族的產業,所以武當山出來的人一般不愛在皇族面前瀟灑。
所以張老道就悲催了,從進東京城開始他就得裝出一分嚴肅,就當是為徒子徒孫們出一份力。
可是以他的性子裝久了也累,好在這和平谷離那東京城天高皇帝遠,他老人家那性子就露出來了。
此刻接過趙構那壺酒,眯著眼睛指著那智真老和尚說:“老和尚現在做的,就是要在場所有百姓,都不希望!”
“不希望啥?”趙構沒明白,怎麽張老道說話隻說一截,剩下那一截是啥?不希望啥?
張老道又灌下一口酒,沒有直接回答趙構的話,而是****了一句:“其實今天睿殿下與你說的,陳白牛給他們上的那第一節課是對的,這世界本來就沒有仙人。”
一聽這句話趙構大驚:“仙長為何這般說,仙長自己不就是一個陸地神仙嗎?”
“陸地神仙,陸地神仙!”張老道長出一口氣歎道:“要是真神仙就沒有陸地二字了!
所謂的陸地神仙不過是練武的突破了一個境界把自己的肉0身練得強悍了些,能有點延年益壽的功效,卻從古到今卻沒有發現有哪個真的能把自己修成仙人!
縱然是那呂純陽,漢鍾離等先輩今安在?不過是多活個幾百年的陸地神仙,時日一到還不是黃土一杯!”
“那是練武的修成了陸地神仙,可那不是有那些修煉道術的嘛!騰雲駕霧,呼風喚雨,難道那些修不成神仙?”趙構感覺自己的信仰被摧毀了,不由得辯駁道。
“這正是老道要告訴你的,其實不管是佛門還是道門,都是拿那香火來修行,都是走的神道的路子,修仙的路子走不通了還有幾個走的。
道門若是在打熬好身體打好根基之後,沒有得到符籙與印劍身份的,是無法在自家供奉的神像上吸納民意念頭來修行的。
而那佛門弟子更是如此,這就是為何古佛教要規定一寺只能有一比丘的原因之一,因為比丘多了香火不夠用,不夠人修行之用!”
“但是不管是道門還是佛門,真人想真的成仙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成就真人之後走那神道的路子,也就是如那陳白牛所說的,死後由人祭拜成神,得以長久!”
“佛門也是,自傳教中土以來,佛門可有佛陀出世,一個也沒有,最多是出了些羅漢,活個幾百年再轉世重修,再活幾百年!
而不管是怎麽修,香火念頭不能少,也就是陳進才上課時所說的民心惦念,也就是方才老道所說的希望!”
“從古到今,人心最難琢磨,其實對老道這種人來說,人的念頭才是最難摸透的東西!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有先輩們發現,希望的存在是一個奇跡,一個人的希望可能不會有何作用,可是當千人,萬人,十萬人百萬人一起希望的時候,作用是非常驚人的。
那就是民意,智真老和尚現在所乾的事就是把希望出現地府的民意,改變成民眾不願意地府的出現!”
“哦!”雖然趙構哦了一聲,可是他還是不明白智真老和尚究竟會怎麽才能讓下面那些興致勃勃等著看地府首祭儀式開始的民眾從興奮等待變成不願意。
“看他們那樣兒,不是都挺興奮的嗎?都期待著看我那姐夫兩口子祭祀,怎麽才能讓在場所有民眾都不願意地府的出現?”
“哈哈哈哈!這有何難!”老道又灌了口酒,許是那酒喝多了,臉上終於有了點潮紅,當然也是他自己放縱的原因,要不然就是再多酒也是醉不得他的。
不過現在看來怕也是特意醉了的,不過醉了才沒了顧忌:“剛剛智真老和尚不是說了一句話嘛?”
趙構點頭:“沒錯!他問了句天下哪個是無罪的。”
張老道哈哈大笑:“沒錯!就是這句話!這說的確實,天下還有誰是無罪的?”
“佛門有句話,一沙一世界,又說水裡有萬千生命,他們每喝一碗水前都要為那水中的生命念一遍往生咒!
只是那碗水裡的萬千生命難道就會因為那些人念一遍往生咒而不存在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哪怕是和尚,都不可能是無罪之人,也得去那地獄刀山火海走上一遭!
既然所有人都有罪, 他們當然是不想死後到那陰間還得受那十八層地獄裡的折磨!”
“不過他們還不認識到,這世間大多數人,包括他們這些來觀禮的,每個人都要去地獄裡過上一遭,受刑個一段時間後,才能轉世投胎!”
“不過這些人既然沒有意識到有什麽的時候,智真老和尚便說出來,提醒他們直視自己,然後告訴他們,他們是要受苦的!
這麽一來,再看了那些十八層地獄裡的刑具之後,還有幾個真心希望地府的出現?嚇都嚇死了!”
“還是張道長看得透啊!只是道長當著我的面把事情說的那麽透,不怕佛門與你們道門恨上麽?”
一個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張老道好像早就料到身後人的到來,頭也沒回,只是側伸出手來雙手抱拳上下晃了晃,當是行了禮了。
如果不是說話的人是陳進才,就他這模樣性子,會行禮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