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這是第十世，也就是說他已經被整整分食了九世。

每一屆的盂蘭盆會都是一次分食他的盛會，就算他對如來這個師父的期待再高，也在一次一次的被分食之中磨滅。

每個食得他血肉的人，都隱隱的成了如來一方的人，使得他佛祖的地位愈加穩固。

“師父，是你說如果弟子記憶恢復，便可成佛。佛門無妄言，不知師父何時兌現這一諾言?”

唐僧的臉上帶著文弱的笑容，好似這麽一瞬間就恢復成了以往那仁善優柔的模樣。

但是默璃看的很清楚，唐僧手背上青筋暴出，不知是在極力的隱忍著什麽。

說起來，對於唐僧取經之前的事情默璃一點兒不知，就是想瞎猜也猜不到。

“自然不會是妄言，不過如今不是封佛的最佳時機。”

“兩個悟空，不知孰真孰假，如今當務之急總要分辨出真實的一個。”

“取經路上，悟空忠心為你，一路上降妖除魔，從不言累，也值得鬥戰勝佛這個稱號了。”

如來在不遺余力的誇讚著孫悟空，好像是篤定了最後留下的那個一定是六耳獼猴。

如來的話讓唐僧微微有些詫異，心中不詳的預感也越來越強。

雖說悟空那人對他不太尊敬，但是一路上若不是他，這一世，他又難免於分食之苦。

所以，就算是看在這個功勞上，他也一定要救下悟空。

大不了不成佛，大不了離開西方極樂世界。

再說，他也沒覺得這是西方極樂世界，勾心鬥角無處不在，哪裡配的上淨土這個詞。

“周天之內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蟲，乃蠃鱗毛羽昆。這廝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類之種……”

如來吧啦吧啦說了一堆沒有用，默璃又聽不懂的廢話。

而看看殿裡的諸佛與菩薩，一個深以為然，點頭稱是的模樣，默璃覺得好笑極了。

不過就是普及了一下六耳獼猴的資料，用得著這樣恭維嗎?

廢話一堆，正話沒一句。

緊接著，如來隨手一個罩子便把大殿中的一隻猴子罩在了其中。

“此乃六耳獼猴，在冒充悟空。”

聞言，默璃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這指鹿為馬的本事真是一點兒都不弱啊。

看著在上躥下跳想要衝破束縛卻總是一次次被彈回的孫悟空，默璃心裡突然有些難過。

“佛祖，弟子有異議。”

默璃不知道真正的佛祖是什麽樣子，或者是真正的西遊記裡說什麽模樣，但是這個佛祖不值得人敬仰。

指著如假包換的孫大聖，口口聲聲，面不改色的說著是六耳獼猴。

出家人不打誑語，呵呵，什麽算是誑語呢?

“白骨精?既然金蟬子收你為弟子，算起來，我也是你的師祖了，不如本座賜名給你，你意下如何?”

如果是其他人能夠被佛祖賜名，一定會覺得是一件格外榮耀的事情。

“謝佛祖厚愛，弟子覺得小白此名甚好。”默璃勾勾唇，淡然自若的說道。

“佛祖，這才是真正的齊天大聖，您弄錯了。”

默璃的話音落下，大殿之中一片嘩然。

就連佛祖的臉都忍不住僵了僵，而觀音的心則是狠狠的跳了兩下。

她不清楚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明明兩個猴子一模一樣，孫悟空知道的事情，六耳獼猴也知道，所以分不出真假理所當然。

如果不是她親自處理的這件事情，她自己都不見得能夠分清楚。

如今蹦出了小小白骨精竟然在這裡口出狂言。

默璃勾了勾嘴角，笑的肆意，但也狂妄。

“佛祖，大聖曾經贈我幾縷猴毛，正好可以感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可是結果正好與佛祖的判斷相反呢?”

恢復成白骨精的樣貌，默璃的一舉一動都帶著風華絕代的誘惑，讓人心神恍惚。

十指纖纖，猶如削蔥根，偏偏頂端是大紅色的指甲，極端的反差，也是極端的魅惑。

站在佛祖罩子裡的孫悟空停止了反抗，看著那根指向他的手指，感覺那就是他的救贖。

佛祖的陰謀，他怎麽可能不知，可是如今的他反抗不了。

小白這樣為他說話，若是惹了如來不耐，下場也不會很好。

“菩薩，不如你再念一段緊箍咒可好?緊箍咒總不可能是假冒的吧?”默璃抬手拂去滑落在面頰上的烏發，含著笑意淡淡的說道。

默璃性情有些冷淡，而白骨精的樣貌則是魅惑天成，兩者融合的一起，無異於是一種巨大的衝擊。

這樣的人，隻適合為妖，不適合成佛。

菩薩看了一眼如來，見如來點了點頭，便閉眼念了起來。

默璃對著孫悟空使了個眼色，也假意疼的打滾，很快，默璃便敲了敲堅硬的罩子，說道“好了，裝著裝著就差不多了。”

默璃的舉動和行為讓菩薩不解。

“菩薩有所不知，師父曾經告知了我緊箍咒的咒語，所以，幾番研究之下，緊箍咒已經不會對大聖有什麽太大的影響，至於疼的打滾，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默璃伸開手指，摸著自己長長的頭髮，柔順舒服，這發質放在現代百分百可以去模特界混口飯吃。

“不可能。”菩薩下意識的開口。

緊箍咒，金箍咒，禁箍咒，都是佛祖親自叫給她的東西，怎麽可能被一個普普通通的山間小妖解開。

“沒什麽不可能的，菩薩若是不信盡可以嘗試。”

孫悟空不知道小白的用意，明明金箍咒並沒有得到解決，但是孫悟空依舊靜靜的看著事態發展，任憑默璃做主，沒有開口。

小白的話，自有她的用意。

菩薩開始念，孫悟空依舊疼的在地下嚎叫不止，反倒是六耳獼猴，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沒有其他動作。

“漁翁，這下你可死心了?”

默璃歎了口氣，回道“菩薩，我得在這裡強調兩件事情，第一，我不叫小白，漁翁這名字我不喜歡。”

“第二，剛才我說的話是假的，我不是出家人，說幾句假話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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