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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正昌心情好得簡直不能再好。
再過茶盞功夫,對面那遊艇就該沉了,他將親自下去把那姑娘給救上來。
劉成方的養女,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救了她,她只能以身相許了。救她上來,其實還是有不少好處的,這樣一來劉家就跟自己在一條戰線上了。
有了濠州知府的協助,沈家再想翻出什麽風浪就不容易的多,如此江準地區就完全可以控制在於家手裡。
這麽一想,他不由笑出聲來。
哪想他的笑容很快地僵在了臉上。
左邊很快彎出來一艘金碧輝煌的畫舫。
那畫舫上面也掛滿了燈籠,不過那燈籠上面並非花鳥魚蟲,全部清一色的黑底金字。
於正昌心底猛然一沉。
那是官燈,是先帝禦賜給壽康公主的燈籠。
公主不是好幾年都不遊湖賞月了嗎?怎麽會這會兒跑來壞了他的好事?難道是沈溶?
他剛想到沈溶,就看到沈溶正好也站在畫舫臨窗處,朝那小船看去。
於正昌心底一陣冷笑,壽康公主的畫舫離那遊艇要比他遠得多,就算想跟他搶人只怕也來不及了。
哪想轉眼就看到對面那畫舫放了兩艘小舟下來,有人快速地跳了上去,朝王菁他們劃了過去。
“快,全力朝那遊艇開過去。”於正昌吩咐道。
可惜畫舫的速度再快,跟沈家的小舟相比還是要慢一些。
於正昌正暗自著急,卻見那小舟上的人拋了條帶鉤的繩子給劉永安接了,被他牢牢地掛在了遊艇上。
饒是如此,遊艇有大半已經沒在了水裡,然而他們離沈家的船還有一竿的距離。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劉永安單手抱起王菁,輕輕躍起,借那繩索子力,兩個起落間已經上了沈家的小船。
有能力的人,在什麽時候都是受人尊敬的,劉永安此舉贏得了遠處許多船上的喝采聲。
那遊艇被這麽一用力竟然四分五裂開來。
另外的三個人一起落到了水中,好在紫鳶和杜鵑都是水鄉裡長大的姑娘,會鳧水,一人抓了塊木板抱著,唯有柳芳沉到了水裡,“咕咚咕咚”灌起水來。
更多的人驚呼了起來,“快,快,還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遠遠地已經有不少船往這邊劃了過來。
於正昌已經跳進了水裡,搶在沈溶那邊之前將柳芳給撈在懷裡抱上了畫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躺椅上。
卻聽安泰公主指著柳芳道:“怎麽……換了人?”
於正昌一看姑娘的臉,也愣住了。
這張臉,根本不是在燈謎那裡遇到的那張臉!
明明是一個白衣裳,兩個綠衣裳,怎麽會錯了?
難怪劉永安上沈溶那畫舫的時候,還抱著個人。他本以為被抱著的人該是劉永安的弟弟寶哥兒才對。
沈溶的畫舫已經靠了過來。
“難得於兄今天肯英雄救美,在下佩服極了。”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於正昌正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於某人怎麽會袖手旁觀呢?”
說話間,杜鵑和紫鳶也被人救了起了。
這邊救人倒是沒那麽麻煩,全是拋了繩索過去,將人拉上來的。
而拉人的人,卻是英姿颯颯的女護衛,難道壽康公主也在這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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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正昌正在納悶,卻聽那沈溶道:“家母請二位上來賞月。”
小船很快朝畫舫靠了過去。
劉永安扶著王菁上了畫舫。
嬌嬌柔柔的女聲響起:“拜見公主。”
又聽公主道:“你是溶兒的救命恩人,不必客氣。”
於正昌暗道:她怎麽會突然成了沈溶的救命恩人?
卻聽壽康公主又笑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醫術如此出眾,不僅治好了時疫,免了我濠州百姓的苦難,連溶兒也是被你所救。難得的是竟然這般謙遜,又長得這般出眾”
於正昌暗道:沈家果然是有目的的,不然怎麽將小小的中暑當成了救命之恩。
安泰公主覷著他面沉如水的樣子,嬌笑道:“據說,靖海侯世子經高僧批命,必須娶一個今年十三歲的姑娘為妻,這位姑娘年紀倒是非常合適。”
於正昌面色越發難看。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火氣從何而來。
但他卻清楚,若是沈劉兩家聯姻,將對於家十分不利。
以往歷任知府都是於家的人,沈家行事頗為顧忌,如果讓劉沈兩家聯合起來,可就說不定了。
於正昌向安泰公主道:“我等也該去拜見長公主才是。”
安泰公主一向最聽於正昌的話,點頭應了。
哪想他們還沒行動,畫航上已經鬧了起來。
卻是柳芳在那邊鬧騰著要往湖裡跳,被侍衛給攔了下來,此時正在嚶嚶地哭個不住。
她本來就沒喝幾口水,被救上來的時候仍是清醒的,只不過是有些不好意被陌生男人抱在懷裡,才沒睜眼睛。
她聽了安泰公主那一番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會兒這麽鬧騰,無非是想逼著於正昌給個說法的意思了。
府裡多個姨娘於正昌倒是無所謂,可他向來心高氣傲,不甘心就這麽給沈家做了嫁衣。
哪想沈溶卻是知他心中所想一般,搖著折扇笑道:“於兄所救那姑娘的清白可如何是好?”說完也不等於正昌回答,又道:“瞧於兄剛才出手之迅速,小弟自愧不如啊,難不成於兄早對伊人情有獨鍾,才冒死相救?小弟祝於兄抱得佳人歸。”
於正昌陰著臉對他舉了舉酒杯。
沈家的畫舫裡,陣陣絲竹聲,載歌載舞。時不時傳出壽康公主爽朗的笑聲。
這位公主並不像傳說中的公主那般高冷,倒給王菁一種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感覺。
不僅有女護衛拿出衣裳來杜鵑和紫鳶換了,公主還特意吩咐:“將我的衣裳拿一件過來,給姑娘穿上。”
王菁連忙推辭。
壽康公主道:“本宮做夢都想有個閨女,如今見了你倍感親切,以後就叫你‘菁菁’可使得?”
王菁道:“蒙公主不棄,家裡人也這般叫。”
沈溶卻進來笑道:“娘看到人家的好閨女, 就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了。”
一句話引得一船人全笑了起來。
壽康公主也笑起來,“聽聽這話,倒像本宮虐待了自己的兒子一般。”
沈溶道:“兒子的意思是說,只怕人家好閨女的父母也在家裡望眼欲穿地地盼著哪。”
王菁趁機道:“父母只怕已經歇下了,倒是哥哥姐姐還在岸上等著。”
壽康公主這才讓人放了系在畫舫上的小舟,讓他們坐了上去。
好在於正昌的畫航一直泊在旁邊沒走,倒是方便讓柳芳過來。
王菁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裳也沒人幫她換,正凍得瑟瑟發抖。不由冷笑道:“這是救的哪門子的人!”
倒是柳芳,戀戀不舍地看了於正昌好幾眼。
一直到上了岸,還在頻頻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