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川帶著余老太太的手書,很快離開了滁州,趕往濠州。
他這個人生於富貴鄉,平常幾乎沒受過任何苦楚,又有花不完的錢,日子過得順水順風。如今好夢被劉永安兄妹破壞,又聽說只要把這信件交給於正昌,於相就會提拔他,當下就顧不得許多,一直忙著趕路,就算路過定遠縣城的時候已經夕陽在山,也沒舍得停下來歇息。
結果勉強撐到范崗,天就黑了。
車夫和護院都說晚上不安全,勸他在范崗住一夜明日再走,結果他覺得這些人偷奸玩滑不聽從吩咐,執意趕路。
但他並不知道這一帶靠近山林,野狼多得厲害,到了冬天又難以捕獲到食物,就成群結隊的在路邊的山林是守獵,到了晚間根本沒人敢從這裡路過。
王衛川雖坐著馬車,然而一路上又不允許停下休息,跑了一天的騾子已經疲備不堪,很快就被衝上來的兩頭餓狼給咬死。
狼群蜂湧而上,一頭大騾很快就被啃得隻余一堆白骨。
王衛川雖然也帶了兩個家院,但這些人平時欺負一下小百姓還差不多,遇上凶狼早嚇得癱在了馬車裡,被惡狠撲上咬死拖到草叢裡吃掉了。
直到第二天,有路人打這裡經過,看到馬車和白骨才知有人遭了不幸,並在草叢裡拾到了那封信。
那人看到這封信,猛然笑了起,笑了好一陣子之後,才命令跟著的隨從道:“你回濠州,將這信交給劉知府劉大人。”
那護衛很快就將信送給了劉成方,劉成方雖然奇怪沈家怎麽會給他送信,但還是細細地問清了當時的情況,給了那護衛厚賞,請了他到偏廳裡去喝茶。
待他看完信,忙找到了沈家的護衛,鄭重其事的道:“世子大恩,劉某無為以報,以後若有差遺,但請吩咐,劉家上下,莫不從命。”
無論如何,劉家欠靖海侯世子的人情是欠定了,由不得他不表態。
沈八聽了,笑著回去複命了。劉成方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濕透了。
他心裡一天都亂糟糟的,連公務都無心處理,等到下衙就急急地趕回家了,得知劉永安兄妹已經回來,他就將兩人直接叫到了書房裡,一言不發將那封信給了劉永安。
信的外皮上沒有署名,
裡面卻有“王余氏”的自稱。
劉永安也驚出一身冷汗,忙道:“都是兒子錯,不知人心會如此險惡。”都怪他太大意了,一早就知道那老虔婆可怕,沒想到會可怕到如此程度,窩藏前朝逆賊形同謀反,若這信若是到了別人手裡,後果不堪想像。
王菁也看了那封信,“請問這信是哪裡來的?”
劉成方對女兒要和藹得多,將從沈八那裡得到的消息一字漏地說了出來。
王菁也聽得暗暗心驚,“爹何不找趙家問問情況?滁州那邊現在只需找個人監視著王家就好了,我再給先生寫封信。至於沈家,只怕是想讓咱們站到他們那一邊,找機會彈劾余黨。皇帝漸漸年長,等到父親任滿去京城述職的時候打聽一下,若真扶得起來,咱們幫沈家也未尚不可。最重要的是查清王家那邊死的到底是哪些人,若是余氏和王衛川一起死了,那就什麽事也沒了。”
劉永安就吩咐了留白和雙喜去辦這件事,他們有功夫在身,可以高來高去,遇事不乏自保能力,“若是王家還不知人死在路上,你們就把這消息想辦法傳出去。
留白隔了一天就回來了,“死的人是王衛川和兩個護院、一個車夫。”
王菁冷笑,“他拿著那信不是來威脅我們家,就是想找於正昌告密,也算是自作自受,活該!”
“余老太太聽到這個消息就吐血了,現在躺在床上,生活已經不能自理,也不能說話了。”留白又補充道,“文先生還給你寫了一封信。”說著,將信遞給了王菁,還附帶一個十分漂亮的匣子。
文氏先是表達了他們夫妻二人對她的感激,然後著重提到了王老太太病重的問題,末了才將王三保將她記入族譜的事提了出來。還提到一個匣子,告訴她裡面裝的全是首飾,請她一定不要推辭。
“你若推辭就是看不起哥哥嫂子!”文氏特意強調了這句話。
王菁就將那匣子打開了,裡面的首飾有金有銀有玉,也有珍珠,都不是特別貴重的,但都是時興的樣子。
王菁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拿到張氏那裡讓她去挑,但卻沒敢告訴她王家將她記入族譜的事。
張氏道:“這都是小姑娘帶的,我這麽大年紀戴這些人,人家要笑的。”
王菁笑起來,“您現在正四品的知府夫人,你若不戴首飾,人家會說您故意裝窮。”說著撿了一塊通體碧綠的翡翠鐲子不由分說戴到了張氏的手上。
張氏道:“你這孩子,這是這一匣子裡最值錢的了,你倒是會挑。”
王菁道:“值不值錢倒在其次,不都說戴玉保平安嗎?女兒自是希望您什麽事都順順當當。”
張氏正懷著孩子,這話可算說到了心坎裡。也就不反對了。
王菁又取來一副金絲的頭面,一副紅寶石的頭面,“娘長得白淨,就戴這個,顯富態。您若不要這個,咱還得去銀樓裡挑。咱們今年光一品香賺的銀子夠買一大堆首飾呢,您就別擔心別的,隻管安心養胎就是了。”
一說到孩子,張氏又想起上次寶哥兒的時候王菁說是個弟弟,果真就是個弟弟的事來,“依你看,這回是弟弟還是妹妹?”
王菁笑嘻嘻地道:“這個哪說得準?不過我倒希望是弟弟。 ”
又說了一會兒話,見張氏有些乏了,她就出來了。
又有紅雲過來跟她說最近許多店子裡面都推出火鍋搶生意的事。
王菁道:“這還不簡單,以後消費滿十兩銀子,送一盤素菜,可以自己選。”說到火鍋,她又想起去滁州的路上,李家人冒充知府親戚的事來,就把事情給紅雲說了。“他們這樣做,以為我沒辦法是不是?還是他們以為我在家裡足不出戶,不知道?留白剛從滁州回來,他們依舊我行我素。這是第二次被我抓到現行了。”
紅雲羞得滿臉通紅,道:“我回去說他們去。”
哪想李家根本不承認有這回事,紅雲自己氣了一回,也沒敢跟王菁說。但紙終包不住火,等到月底雙喜回來,又在說火鍋的事,“那些人還在說是咱們一品香的分店呢,還說老板就是姑娘。”見王菁面色微冷,又道:“余老太太死了,文先生問你要不要去給她上柱香。”